“这种找不到人的报警电话,他们会觉得是哪个死者干的。”他继续说道,“现在情况复杂,森林犬厅那边没有摄像头,定位不到我们,最后肯定是推到哪个死者身上完事。”
归陵安静地跟在他身后,没再说什么。
韦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他说这个,归陵并不关心,可能就是跟前有人时的本能。
他们来到广场,这一会儿时间,乌云已开始散去,整片空间呈现薄暮时的剔透感。
那座黑暗的城市完全沉了下去,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阳光透出云层洒下来,明亮绚烂,路灯熄灭了,城市正在恢复正常。
人群仍旧一片混乱,但已经没有了刚才歇斯底里的感觉。
韦安看到几个便衣模样的人从人群中快速掠过,看来相关部门已经开始在对森林犬厅“门”的事做出反应,这些人很快会封锁现场,做进一步的调查。
韦安知道他们会在现场看到什么,他用清洁机器人吞掉了被归陵杀死人的尸体,对自己的痕迹做了基本清理,但“门”和尸堆都还在原处,可以看到阴谋初始的样子。
陶尽来那股势力应该在别处也有布置,不过这也是要本地的警方来调查,没他什么事了。
他们走进人群中,成为其中一员。
虽然刚刚发生了灾难,但一时还没人离开,主办方用扩音器解释,说外围哨岗出了点问题,技术部门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来解除,请大家稍安勿躁,有问题可以找祈福会的执勤人员。
看上去因为非常时期举办大型活动,主办方照老式流程弄了个自动哨岗,这玩意儿是从古文明技术来的,现在只剩下连接模式了,可以把一片区域封锁起来,攻击进出的人。
结果亚空间的城市升起,不知哪里戳动了它的神经,居然自己启动,导致所有人都困在这里。
世上有很多旧日的阴影,涉及方方面面,在律法、原始程序或是科技之中,社会看似文明,但之下有很多黑暗和失控的东西。
韦安不知道陶尽来这桩阴谋最终会闹得多大,但无论是银湾、博物馆惨案和祈福会的事,都让他有一种隐隐的失控感。
以这种方式闹下去,有可能导致全省戒严,让他们无法及时离开。
此时此刻,韦安转头看广场外,围了好几圈的人,飞艇和直升机都开来好几架,既有救援队,也有电视台的,只待封闭一解除就冲进来。
他已经打了该打的电话,政府会处理相应的问题,虽然现在一时不出去,但大家都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混乱暂时结束了。
韦安抬头看天。
太阳从天际露出一线,把云照得透亮,层层叠叠,十分美丽。他这才意识到现在不过下午四点左右,世界很明亮,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个幻觉。
韦安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站在广场上发呆。
他有点不确定要干什么,这里是同云最繁华的商区,能找到有沙发的雅座,点一杯饮料,舒服地等着结束,但他不太想去。
他转头看归陵,后者站在他旁边,沐浴在阳光下,外表过于年轻了,几乎显得明亮。
他们站在人群中,谁也不认识,韦安觉得自己也并不想去认识谁,或是碰上熟人和对方说话。
他左右看了一下,看到广场一角布置着一些临时台阶,没有沾上雨水。
韦安走过去,找了两级还算干净的,在上面坐下。
他拍了拍旁边,朝归陵说道:“坐这里。”
对方走过来,坐在他旁边。
他们坐在混乱广场的一角,等哨岗开放。
因为下过雨的关系,广场的空气沁凉,有股水的味道,很舒服。
不远处有人在拍摄云层,有人收拾好地上的花、擦干净被踩踏到的照片,还有坐在角落画素描的。
这让韦安想起小时候的某些时刻,随便可以在哪里坐下,就像坐在世界的边缘,看着人群喧闹,没有什么规则和言语。
人在孩子时,总有一种类似的感觉,好像可以理所当然存在在世界上,未来美好开阔,但长大以后知道并不是这样的。你总有很多事情要做,有想要而不得的事,也有厌恶但加诸在头上的生活,你不得不试着去喜欢,才能得到存活下来的允许。
韦安近乎头脑空白地坐在那里,他有时候会这样,不知身在何方,时间和空间都是混乱的。
归陵沉默地在旁边陪伴他。
他们就这么坐了一会儿,看着前方节目组采访群众,继续报道,有人在拍照和视频,大家开始管这段时间叫“沉落期”。
警方把商圈内的一些区域围了起来,应该是出了命案。
有人看到建筑上花瓣一样的阴影,还有防滑垫底下地狱花的“花芯”部分,大叫出来,造成混乱。
保安队试图维持秩序,记者抓紧时间拍摄,非常热闹。
第一波祈福会的新闻已经出现,是充满了恐怖片式的报道风格。
防滑垫下诡异东西的视频立刻被同步到网站,人们中迅速出现一些“地狱之门”“将要打开”之类的说法。
不过韦安知道,之后很快就会有警方通报,提及其中有组织的谋杀和现场造假之类的行为,给新闻带来一些理性成分。
他想了想,把之前从尸体中得到的生物芯片拷贝出来,避免自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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