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就当是罪的工价吧。”
顿了顿,米哈伊尔的声音忽然有点惊恐:
“你刚才叫我‘米沙’?”
“啊?”亚伦茫然地挠了挠头,“是吗?”
“为什么这么叫我?”桌子底下,神父宽阔的手掌攥紧了衣摆。
“唔……新学的联邦语。”亚伦摆摆手,“之前在夏普家喝酒的时候听来的,记不太清了。——总之,你会好好准备的吧?”
“我会。”
“那就谢谢啦。晚上见,今晚,也许明天。”
亚伦站起身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踩上凳子摸了摸米哈伊尔那头又软又顺的金发,跳下去往教堂外面跑去。
不远处的路旁,崔斯坦·哈代骑在马上,正抱着两把剑等着他。
也只有米哈伊尔看不见亚伦少爷脸上那副半永久的任性神情,一是他真的眼盲,二是亚伦要么对他笑,要么转过头去不对着他。
但是崔斯坦·哈代不管多少次都没法认为这是一种无害、普通的心情的表现,尤其是这种时候,亚伦那张臭脸显得十分合他心意。
崔斯坦多牵了一匹马,亚伦翻身上马,接过对方抛来的剑,一看:
“妈的。你偷我爸的佩剑!”
“你要去给自己的妹妹还有我姐姐报仇耶。”崔斯坦理直气壮,“当然要体面点。”
“那要不要我再跟查理王子借身衣服啊?”
“免了。你再多跟米哈伊尔神父哭诉一刻钟,亨特那家伙就要跑出翡翠城地界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夹紧马肚向前飞奔,亚伦问:
“你他妈怎么在这儿?”
“也许是太阳神的旨意。”崔斯坦懒洋洋地说,“叫我正好撞上这事儿。加油,亚伦,我支持你!”
“你会后悔的。”亚伦低声说。他忽然觉得有点冷,下午跟米迦摔打的时候甩掉了外套,现在已经快晚上了。
崔斯坦没听清,压低身体伏在马背上适应更快的速度:
“天要黑了。你说,要是我们把他……”他在马上朝亚伦比了个划脖子的手势,想了想又补充说,“现在正涌动着一股许多老家伙们没觉察到也抵抗不了的浪潮,我的生意虽然起步没几年,却已掌握了其关键所在……”
“能不能说点人话?”
“你们他妈的平时也不跟我们说人话,爱德华兹。——弗雷德·亨特找上劳拉的时候,我就准备好了。有生之年,我要让他们一家变成流浪汉,叫弗雷德他妈到我家领地上来卖淫……至于弗雷德,你别把他杀了,搞残废行吗?哈哈,我要让他看着自己招致的灾难求死不能,哎呀,可惜亨特一家都是虔诚的信徒,不能自杀呢……”
亚伦一下子又摆出了一张嫌弃的脸:
“那我可真是个大善人,天国不收我说不过去吧。”
“哎呀,地上的事怎么也没关系的。”崔斯坦笑嘻嘻地说,“只要有财富和地位,尽情去做坏事好了,大不了死后花钱委托个好神父给你祷告。”
亚伦半天没说话,崔斯坦还以为他在紧张,也就闭上嘴,叫他好好做心理准备,无论是关于弗雷德还是劳拉。
天色彻底黑了下去,但今夜的月亮分外明亮,甚至似乎比以往离地面近一点,皎洁的月光和夜晚的白霜分不清彼此。
两人能够望见弗雷德·亨特的那匹贝赫特马的时候,亚伦直起身来,冷冷地说:
“帕翠西娅才十三岁!”
弗雷德·亨特的马不知道什么毛病,越跑越慢,在路上直哼哼。两人策马赶上,三拳两脚撂倒小亨特,绑在亚伦的马背上,返程去了初醒儿教堂。
到了目的地,崔斯坦才如梦初醒:“你他妈来这儿干嘛?杀了直接让大个子给他做安魂弥撒?”
亚伦没回答,抽出剑来抵着弗雷德·亨特的喉咙,对方立即停止了杀猪惨叫,连一路上的哼哼都停了,哀求道:“亚伦,我不是有意的,我跟劳拉早就掰了,凯瑟琳姑姑也不会希望看到你做这种事……”
崔斯坦踹了他一脚:“现在知道求饶了?骗劳拉的钱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
“我没有要骗她的钱!”亨特争辩道,突然有点理直气壮起来,“诚然,我只是伯爵的侄子,以后继承不到什么东西,但您也不能这么污蔑我!我只是,只是跟哈代小姐借了些钱,去做些好事。您二位这样的出身是无法理解我们这种人——”
“关我屁事。”亚伦将剑尖移到他的右手上,“你用这只手摸了帕翠西娅的胸部和臀部。”
对方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声惨叫冲出咽喉。亚伦指向他的膝盖:“你骑术很好啊,上个月带劳拉出去害她摔断腿是故意的吧?就是为了趁机来翡翠城找帕翠西娅。你当这是什么门当户对的流程吗?都是领主的弟弟的孩子,爱德华兹家可是侯爵。”
崔斯坦不由看了他一眼,因为这话把他哈代伯爵一家也骂进去了,亚伦以前顶多有点刻薄,从不说这种欠打的话。
亚伦挑断弗雷德的韧带、打碎他的膝盖,却没叫他流太多血,接着上移剑尖:“这张嘴也配碰劳拉和帕翠西娅吗?”
在“战争之王”戴维远远的劝阻声中,亚伦割掉了弗雷德·亨特的舌头,拎起他丢进崔斯坦怀里:“送他去翡翠城。我还有事。”
崔斯坦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不知道是来自飞速逼近的吉安特马上的高大圣徒还是亚伦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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