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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的替身跑路了(重生 修真)——鱼思渺(

    陆鸣巳闭上眼,汹涌的懊悔撕咬着他的心脏,曾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危岚死去的那种痛苦,让他既恐惧又清醒,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是他亲手推开了他爱的人。
    陆鸣巳突然睁开眼,抓住了危岚停留在自己胸前的右手,抬起危岚的下巴,漆黑眸子里的懊恼汹涌成覆灭一切的浪涛,直直地看进了危岚的眼底。
    对不起
    这是一声晚了一百年的道歉,如今,陆鸣巳终于能将它传达给他亏欠的那个人。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倾尽全力去弥补的,无论是什么要求,只要你说,无论能不能做到,我都会去做的
    对不起,岚岚,都是我不好。
    陆鸣巳缓缓低下了头,拽着危岚的右手,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他的手背上。
    眼泪汹涌而下。
    第59章
    危岚感觉到两股热流滑过自己的皮肤,滴落到水池里,荡起了一圈圈涟漪,他葱白的指尖抽搐般地骤缩了一下,有些恍惚。
    陆鸣巳居然哭了,是在为他曾经造成的伤害感到懊悔么?
    可就算陆鸣巳是真的知道错了,那又怎么样呢?该造成的伤害已经造成了,这样的后悔是不是来得太晚了一点?
    无论是什么要求,只要你说,无论能不能做到,我都会去做的
    银白的月光落进危岚的眼底,想到陆鸣巳刚刚的承诺,他突然想试一试。
    某种险恶的情绪在危岚心底野蛮生长,他用手背抵住陆鸣巳的额头,腕上用力,用一种毋庸拒绝的力道逼迫他抬起头看向自己。
    那一瞬间,曾经的伤害激起的恨意像是度过了冬眠的毒蛇,醒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醒在另一个人的似水柔情里,它在危岚的心底雄踞而起,对着妄图靠近的那个人,吐出了腥臭的信子。
    在陆鸣巳带着哀求的视线里,危岚唇角微微翘起,眼底幽暗似渊,唇瓣微张,声音温柔似情人的低语,话语却似见血封喉的毒药:如果我说,我希望你为我去死呢?
    陆鸣巳像被什么东西兜头砸了一下,眼前一片白光,晕乎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恢复正常,怔楞地看着危岚。
    他最爱的那个人的琥珀色眸子里落了冷白的月光,可那明朗的光却照不进他的心底。
    恨意的火焰从心底燃烧到琥珀色的瞳里,像是压抑了一冬天的种子在春天蓬勃而出,顶裂了一切阻碍他生长的东西,敲碎了危岚一贯的温柔和理智,让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原来,情绪并不会因为克制,被压抑下去后就彻底消失。
    它们一直都在,等待着重新占据危岚心智的那一刻。
    而陆鸣巳的悔恨是钥匙,释放了被囚禁的魔鬼。
    很痛苦吧?
    看着那双快要被凄苦的恨意填满的琥珀色眸子,陆鸣巳心突然绞痛起来。
    他不是因为危岚叫他去死而感到难受,而是觉得,承担了太多这样不该他承担的情绪,这样的危岚,悲哀到让陆鸣巳感到心疼。
    他记忆里的危岚,有着最鲜活的少年朝气,明亮的眼底盛满对自由的向往,他像是刚刚成年的小兽,渴望打破一切或真或虚的规则囚笼,用无畏的勇气面对这个世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痛苦的情绪折磨得快要失去了他本来的样子。
    这不是让他一眼心动的那个危岚。
    可那样的危岚,却是被他亲手摧毁的。
    危岚说,希望他为他去死
    如果能用他的命,换他爱的人从情绪烧灼的地狱中爬出来,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陆鸣巳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明,凌厉的轮廓融化在一腔柔情里,他微微勾起唇,冰凉的指尖擦过危岚的眉眼,划过他滚烫的耳尖。
    他的危岚,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
    陆鸣巳笑了笑,掌心贴在危岚的脸颊上:如果这能让你不再那么痛苦的话,我愿意。
    陆鸣巳没有在开玩笑。
    他用眷恋的视线描摹着危岚的五官,像是想要穿透时光的长河,把这张面容刻在心底他的眸光越来越温软,越来越清明,没有不舍也没有犹豫,终于从危岚脸上挪开,看向了胸前交错的伤口。
    附着在伤口上的寒气消散后,伤口已经有了愈合的趋势,只是他的灵力还□□着,无法滋养身体,所以伤口愈合地极为缓慢,隐约还能看见藏在肋骨中央的心脏。
    噗通、噗通
    还在鲜活地跳动着。
    如果想他死的话,只需捏碎这颗心脏,用手就可以。
    陆鸣巳没想到自己在这个时候会这么平静,大概是因为,这一刻他是真心想让他快乐的。
    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危岚能够不再那么痛苦。
    落在脸上的触碰十分温柔,像是一根羽毛悄然落在心间,轻而软。
    危岚看到陆鸣巳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胸前的伤口认真地思考起来,好像在考虑哪里下手最轻快无痛他感到不可思议,陆鸣巳真的会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去死么?
    这个时候,危岚突然想起了当初跪在他面前,同他求亲的陆鸣巳。
    那时候的他就是这么的温柔,哪怕所有人都说他们不合适,可陆鸣巳从未曾有半刻动摇,他的眼底是炽热的,盈满爱意,也是清明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那样的眼神,和刚刚他看着自己的那个眼神一模一样陆鸣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鸣巳从不为爱情疯狂,他只是选了自己想要的那一个。
    所以他真的会动手。
    月光下,陆鸣巳的轮廓深刻得像是天赐的礼物,既有丰神俊朗的眉眼,也有出尘脱俗的气质,他锋利得像是一柄剑,一旦决定了欲往的方向,便会粉碎一切阻碍。
    即使那个所谓的阻碍,是他自己。
    危岚突然战栗起来。
    就是这张脸,这样坦然潇洒的气度,曾经像是调合了蜂蜜的毒药一样,诱惑着危岚,勾引着他走了那条他本不该走的路,将伤害自己的刀柄递给了陆鸣巳,而如今陆鸣巳将刀柄递了回来,他要像陆鸣巳曾经做过的那样,仗着他对自己的偏爱,去践踏过那条界线么?
    仇恨与理智撕扯不休,危岚眼底一片混沌,交战半晌后,他被恨意填满的眸子终于找回了一线清明。
    他终归不是陆鸣巳。
    危岚扬起手臂,在陆鸣巳对自己动手之前,狠狠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
    一声脆响,陆鸣巳的脸被打偏了过去,他舔了舔被打破的嘴角,有点无奈:岚岚,你又打我脸
    危岚手心滚烫,人却重新冷静下来,锐利的眸光像是要刺穿陆鸣巳的皮囊:就算你愿意为我去死,我也不会原谅你的,死亡也没法弥补过去的伤害。
    陆鸣巳撩起温热的温泉水,擦洗着自己滚烫的面颊,摇了摇头:我没有想过要获得你的原谅,也没以为死了就能弥补过去的伤害,伤害已经造成了,就会留下抹不掉的痕迹,无论是于你,还是于我。
    他抬起头,看向危岚,看到他琥珀色的瞳孔剧烈颤抖着,盘踞于其上的阴影缓缓散去,重归了以往的明澈。
    他揉了揉脸颊,喟叹了一声:当然,如果不死就可以让那些令你痛苦的东西消失就更好了。
    危岚沉默着收回了手,脸上罩上了一层迷蒙。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怎么恨陆鸣巳的,因为他始终认为当初作出选择的人是自己,自然也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可理智上他是这样想的,情感上却做不到平静。
    付出得不到回报,怨愤滋生,一点一滴侵蚀着他的清明,残存的理智让他躲着陆鸣巳,既是不想面对伤害自己的人,也是不想面对曾经任人伤害的自己。
    陆鸣巳有句话没说错,伤害已经造成了,痕迹是无法抹掉的,他终归要背负着这样的伤痕,走完这一生。
    他心底的怨恨,好像终于消散了一点。
    危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不是所有的情绪都能被时光冲散的。
    还有这张脸
    前一世,危岚对陆鸣巳有诸多不满,却独独对这张脸喜欢得紧。
    也或许正是因为有太多不满,才会把残存着不肯消退的爱意攀附在这唯一不会改变的事物之上,即使是现在,这张脸依旧还能唤醒他心底的情绪,叫他的心脏不明原因的跳动起来。
    危岚心里不爽,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明明心底压抑着的负面情绪散去了一些,可他却蠢蠢欲动地想再甩陆鸣巳一巴掌。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陆鸣巳不仅没有阻止,还微微挺直身子,往前凑了凑,把自己另半张洁白无瑕的面颊送到了危岚手边,好像是在说,想打就打,不要犹豫。
    就是这种态度,他讨厌陆鸣巳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
    危岚拉下脸来,抬起手臂,却犹豫了半天,始终没能打下去。
    他不是不想打,而是不想就这样遂了陆鸣巳的愿。
    既然如此,不如
    危岚眼底精光闪过,猝然握掌成拳,狠狠一拳砸到了陆鸣巳的左眼上。
    危岚的行为有些出乎陆鸣巳的预料,但他还是挺直了身体,没有躲开,等疼痛传来后,他才捂住左眼,顶着个巴掌印的右半张脸转了过来,有些错愕地望着危岚。
    危岚看到他脸上不对称的巴掌印和乌青眼,心里舒坦了,他从芥子环里取出一套没穿过的新衣服,往陆鸣巳脸上一扔,洗完了就赶紧滚出来,不要耽误别人的时间!
    说完,他自顾自地跑开,到池子背面去等候了。
    陆鸣巳吃力地从温泉里跃出来,避着伤口,随便把衣服披到了身上,危岚的衣服他穿起来小,不系腰带倒是正好,等他收拾完自己,主动冲着那个站在池子背面祸害石头的人喊道:我好了,我们回去吧。
    听到他结束了,危岚从池子背面绕了过来,他一抬头,就看到陆鸣巳胸前的伤口终于愈合到只剩下浅浅的一道血痕,不再像之前那样吓人,眉间稍稍松开。
    晚风习习,二人沿着来时的路,在月光下行走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多享受一下这样的时光,陆鸣巳走得极慢,比来时还慢,危岚也没有催促,配合着他,放慢了脚上的步伐。
    可再长的路,也是有终点的。
    眼见隐约的烛火出现在视野尽头,陆鸣巳不禁拽紧了身上披着的袍子,在那萦绕身周的草木清香中,几经犹豫,终于开口坦诚了曾经的某个错误:岚岚,许多事你说得没错,是我心生贪嗔,迷了心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有一件事可能与你想的不太一样。
    危岚斜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说。
    就是炉鼎的事其实,前一世我没有碰过林妄,也从未想过要与你之外的其他人发生关系陆鸣巳指尖微微攥紧,看似仰头赏月,余光却观察着危岚的脸色。
    危岚猝然停下了脚步,身躯晃了一下,他微微侧过脸,眸光刀子般地戳在陆鸣巳身上:难道你没有同他双修么?那为何九霄不灭劫会提前降临?
    他指尖死死地掐进了掌心了,哪怕现在,他依然对于最后的尊严被践踏到泥土里的那一幕幕感到无法释怀可陆鸣巳却对他说,他没有同林妄发生过关系
    陆鸣巳避开了他的视线,声音也变得有些轻:双修不一定要阴阳交合,只靠灵力交互也可以达成同样的目的,只是比起阴阳交合来,只靠灵力交互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陆鸣巳是个从不撒谎的人,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定然是真的没有同林妄发生过什么。
    危岚有些恍惚,突然明白了为何当时林妄来挑衅他时,刻意得有些做作。
    可是,既然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又为何会坚定地认为双修就是要阴阳交合,陆鸣巳收下了那具炉鼎,就定然会同他发生关系?
    又是谁,给他灌输过这样的念头?
    危岚的思绪漫无目的地放飞着,视线也跟着有些飘忽,直到扫过陆鸣巳的那一瞬,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愧疚
    陆鸣巳!危岚眉尾高高挑起,一字一顿,你是故、意、的!
    第60章
    危岚从陆鸣巳眼中的那一丝愧疚里,捕捉到了属于过去的那份肆无忌惮。
    他突然想起来,当初他之所以对双修如此耿耿于怀,是因为某一次陆鸣巳带他去人间的时候,他对青楼十分好奇,缠着陆鸣巳带自己去转了一圈,结果楼里的姑娘和男孩不敢招惹气势冷厉的陆鸣巳,纷纷围着危岚要同他亲昵。
    危岚自以为陆鸣巳对自己的一片痴心都看在眼里,没当一回事,也没想着专程同他去说些什么。
    那次从城里回来后没过多久,被打服的夙渊阁就送来了雪霁,也就是那一次,从来不近美色的陆鸣巳收下了雪霁,本来不知道炉鼎体质代表着什么的危岚,也在值守修士的闲聊中,知道了炉鼎的含义。
    那时候的他,还遵循着巫族的那一套理念,觉得既然陆鸣巳同他结亲了,就自然会对彼此忠贞一辈子,当他从修士嘴里听到陆鸣巳收下炉鼎打算采补时,整个人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不管不顾地冲到天极殿大闹了一场。
    结果好像去得不是时候,陆鸣巳在同某个势力的人谈事,危岚当时怒火混杂着伤心,净寰界的每一个人都在叫他体谅陆鸣巳,他不知道除了向陆鸣巳求一份安心以外,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于是他在天极殿上,当着外人的面,逼陆鸣巳给自己一个承诺,可能是这样的行为冒犯了明辉仙君的威严,危岚第一次见到陆鸣巳对他寒了脸,叫近侍将他架回了寝殿。
    危岚不敢相信陆鸣巳会这样对待自己,陆鸣巳的行为反倒像是愈发坐实了那些传言
    他在寝殿哭了一整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把火烧掉了一直以来视若珍宝的嫁衣,烧了他留在寝殿里的所有痕迹,抱着如果陆鸣巳做不到对他忠贞,索性一刀两断的觉悟再一次冲到了天极殿,只是这一次,独自于殿内小酌却没了昨日的冷漠,以一副纵容他无理取闹的高姿态,应了他的要求。
    可他明明不是在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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