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说的没错,他现在的伤口根本碰不得灵力,只能用天然的活水冲洗,而沐浴这样简单的事,对于如今的他却变成了一道难题,按理来说,没有灵力的危岚确实会是最好的帮手
可是,危岚不愿意。
陆鸣巳眼底有几分失落,却也不愿意因此勉强危岚,他抬起头来,努力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危岚你你早点回去休息,天色也不早了。
只要想到那个紫眼睛的臭小子还在村子里等危岚回去,他的心里就忍不住地泛出酸意。
他进入这间房子的时候就观察过了,这里只有一张床,他和白夏都是修士,可以不用睡觉,靠打坐解决疲惫,不需要床铺,可是岚岚和他带回来的那个小鬼呢?
只有一张床,想必是同床共枕了吧
陆鸣巳像是打翻了醋坛子,心里酸意直冒,撑在门框上的手掌忍不住地用了几分力气,圆润的指尖泛起浅浅的青白,藏在污血泥垢里,难以让人发现,可质量不好的木墙却十分不配合,在他的大力下,发出了一声抗议的嘎吱声。
危岚下意识看了过去。
陆鸣巳:
他捶自己一拳的心都有了。
陆鸣巳收回手,看到原本平滑的墙面上留下了的五个血色的指痕,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堪。
继把危岚手腕捏红惹他生气后,他又一次破坏了危岚的屋子,想必又让他不高兴了。
陆鸣巳悻悻地垂下眼,盯着地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会帮你修好的等我身体好一点了。
危岚的脸色变得十分的一言难尽,他看看墙壁上的指痕,又看看陆鸣巳逃避般往身后藏的那只还染着血的手,最终妥协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会帮他沐浴的,村子后面有一道天然温泉,我一会儿就带他去解决卫、生、问、题。
危岚重重咬着最后几个字,暗示陆鸣巳自己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他可不想让这个一身妖魔鲜血的家伙污染了自己的家。
白夏咬着下唇,克制住脸上的笑意,戳了下危岚的手臂,挤眉弄眼地催促:索性现在就去吧?省得他再弄脏了什么。
陆鸣巳生平第一次因卫生问题被人嫌弃,嫌弃他的人还是他心尖上的白月光,这让他如遭暴击,脸上的平静破碎,染上了窘迫的红,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尴尬。
陆鸣巳这种人也会不好意思?他还以为他的字典里只有错的都是你们,不是我呢!
危岚觉得有些稀罕,视线停留在陆鸣巳的脸上,探究地打量着他。
唔,耳根也红了,啊,越来越红
明明什么都没做,危岚却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像调戏良家妇男的流氓。
说起来陆鸣巳好像确实容易耳根泛红,什么毛病?
危岚轻咳一声打破了房间里尴尬的静默,指了指温泉所在的方向,偏头问道:现在就去?
危岚的视线移开后,陆鸣巳脸上的温度就褪去了,他其实并不在意除了危岚以外的人怎么看待自己,在危岚开口后,他点了点头,跟在了他身后。
那道温泉距离村子并不远,哪怕因为陆鸣巳身上的伤,二人脚程很慢,这条并肩同行的路依旧是短暂的。
当看到蒸腾着稀薄白雾的泉水出现在前方时,陆鸣巳在心底遗憾地叹了口气。
虽然走动的每一步胸前的伤口都撕扯般的疼痛着,可他依然贪婪地享受着这样能同危岚漫步在月光下的时光,哪怕什么都不做,连一句沟通都没有,可危岚仍在身边的这个事实,就已经让他足够满足了。
可惜,路终归是有尽头的。
温泉的边上垒起了两道石墙,能挡住他人的视线,以及夜晚席地而过的冷风,温暖的蒸汽在封闭的空间里熏陶出仙境般的场景,温馨到让人觉得安心。
危岚走到了温泉边上,偏过头看向陆鸣巳,带着些淡淡的不耐:过来,脱衣服。
陆鸣巳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口口水,突然莫名地紧张起来。
第58章
温泉并不大,与陆鸣巳在净寰界的浴池没法比,看起来只能容纳十来个人的样子,若是危岚和他一起泡进去,肯定会发生一些无可避免的擦碰。
老实说,陆鸣巳只是想一下那样的场景,就有点头脑发热,甚至已经不能自控地思考起,一会他泡在温泉里的时候要以什么样的意外事件当借口,把危岚一起拽进去了
当然,也只敢想一想。
陆鸣巳僵立在岸边,天人交战了半天后,最终还是放弃了那点歪念头,打算做一个不惹人讨厌的正人君子:危岚,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可以搞定的,不用你帮忙你只要在旁边等我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我会和夏夏说是你帮我洗的。
自己可以?危岚似乎是嘲讽地低笑了一声。
沙沙的脚步声中,陆鸣巳看到了一双踩着鹿皮靴的脚,往上是收束在靴子里的黑色稠裤,包裹着线条优美的小腿陆鸣巳喉结动了一下,猛地偏过头去,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危岚自然是不知道这种时候他还能起别的念头,他靠过来,只是想让陆鸣巳认清现实而已。
危岚伸出右手,拽住了陆鸣巳的衣领。
这是要干嘛?帮他脱衣服么?
陆鸣巳额角突突直跳,正想要拒绝,就见危岚拽住那截衣领用力往下一拽呲啦一声,外袍被蛮力拽了下来,连带着一同被拽下来的,还有一块被异种真气冻在一起的皮肉。
剧烈的疼痛敲击着心脏,陆鸣巳猝不及防下,本能地动用了灵力,却忽视了体内一片狼藉的情况,喉咙口反上鲜血的腥气,他哇的又吐出了一口血。
危岚似是早有预料,往左迈了一步,恰好躲开了他喷出的鲜血,他看着陆鸣巳胸前的撕裂的伤口短短片刻又重新覆盖上了银白的霜痕,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放开手上拽着的衣领,微微扬眉,仰着脸看他,眼含嘲讽:所以,在不能动用灵力的情况下,你打算怎么处理这道伤口?像我刚刚那样直接把冻在一起的衣服撕下来?然后鲜血飞溅,弄脏我的温泉?
陆鸣巳:
他脸上有罕见的无措,显然是从没碰到过灵力被废的情况,未曾做过太多的设想。
陆鸣巳唇瓣抿成一条线,眉间微微拧起,脸上有几分懊恼。
太在意危岚的态度以致于忘了别的事情,短短这么几天,他已经因为不专心丢过好几次脸了,可就算如此
陆鸣巳小心翼翼地瞅了危岚一眼,见他板着脸抱臂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然后试探地张开双臂,做了个任他施为的姿势。
危岚满意地看到陆鸣巳脸上浮现出羞愧的情绪,转瞬又板起脸,训道:既然什么都不懂,就闭上嘴,少自作主张。
陆鸣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以极轻微的弧度点了一下头,手臂牢牢地架在半空。
希望这家伙真的听进去了
危岚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而后低下头,专心地帮他处理起胸前的伤口。
带着霜白气息的鲜血落在地上,地面上的青草立刻覆盖上一层白色的霜痕,生命气息急剧凋零。
哪怕只是蕴含在血液里的一点残余气息,因为力量的本质极高,凡俗之物根本无法抵抗。
危岚瞅了一眼,皱着眉,伸出食指,用指尖在陆鸣巳胸前的霜白伤口上轻轻碰了一下,触手冰凉寒冷,接触到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有一股极具侵蚀性的寒气要往身体里钻。
岚岚,别直接上手碰!陆鸣巳也没想到他看到青草的下场后还能这么莽,直接上手摸,下意识地攥住了危岚覆盖上淡淡白霜的手指,想要用灵力帮他治愈伤口,可身体里灵力刚动,胸前的白霜立马扩散,暴躁的灵力险些直接在体内炸开。
他猛地转过头,对着旁边的草地吐了一口血。
陆鸣巳咳了两声,好不容易平息住体内□□的灵力,担心着危岚的情况,结果一回头就见危岚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明知自己不能动用灵力还偏要动,可不是傻子么?
危岚对自以为是的大傻子可没什么好脸色,但陆鸣巳记得他讨厌脏污,在克制不住吐血时主动避开他的举动微妙地取悦了他,让他艰难地克制住了自己继续骂人的冲动。
他把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异常的食指指尖伸到陆鸣巳眼前,灵巧地动了动,然后用一种对智障儿童讲话的语气说:之前的那个白毛,除了刺了你两剑外,还暗中对我出过手,结果你到现在连灵力都不能动用,而我已经没什么事了,显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对那家伙的异种真气抵抗性很高这是白夏之前就看出来的事,所以她才会专门叫我来帮你沐浴,处理伤口
危岚微翻的眼皮给人一种被蔑视的感觉,陆鸣巳,你该不会觉得白夏叫我来,就单纯是为了撮合你我吧?你的脑子是被霜气一起冻住了么?还是你的傲慢蒙住了你的眼睛,让你觉得我这个凡人根本不可能帮上伟大的明辉仙君的忙?
陆鸣巳颤了一下,眼前发黑,气血倒流,险些又吐出一口血来。
他只是太在意他了而已,为什么到他嘴里就变得这么,这么难听?
他下意识闭上眼,不想让危岚看到自己眼里汹涌的情绪。
这次,他终于比任何人都深刻地见识到了危岚的另一面当他不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曾经为爱磨平的棱角再一次竖了起来,刺得想要靠近的人生疼可就算危岚句句戳心,陆鸣巳依旧想要靠近这个人,哪怕被嫌弃,被刺伤,也好过被无视,在他的世界里变成一个不足一提的陌生人。
陆鸣巳不舒坦后,危岚终于舒坦了,他低下头,开始处理陆鸣巳伤口处和血肉黏连在一起的衣物。
他甩了下手腕,随手将手腕上的绳结组合成锐利的匕首,顺着霜白色的皮肉,用温柔而稳定的力道,一点点地分开血肉和布料,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可却依然难免会碰到陆鸣巳的伤口,在撕下最后一块大面积黏在一起的血肉时,陆鸣巳突然隐忍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危岚指尖微微一顿。
陆鸣巳知道自己干扰到他了,忙开口说道:岚岚,我不
这点小伤就忍不了了?陆仙君是不是太娇气了一点?危岚唇瓣下抿,一脸不满地打断了他。
陆鸣巳剩下的我不疼,你继续被堵了回去,一口气卡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把自己憋出内伤来,他心里觉得自己无辜极了,忍不住为自己辩驳:不是,我
还狡辩什么?疼就疼,直说就是了,你当我是你么?我可不像你一样冷血无情,从来不知道体谅别人的难处。危岚冷着脸,又一次把他堵了回去。
他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陆鸣巳被这莫须有的罪名砸得眼冒金星,几乎想晕过去。
危岚抿了抿唇,耳尖微微泛红,又一次低下头专注起他胸前的伤,还不忘终结话题:好了,闭嘴,不要影响我。
他虽然语气凶巴巴的,可再次处理伤口时,手上的动作却更温柔了,直到把那件碍事的袍子整个扒下来,也没让陆鸣巳再疼一次。
可陆鸣巳满脑子都在想着自己莫须有的罪名,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
等到他赤着上半身,在危岚的搀扶下缓慢地坐进温泉里,依旧纠结在刚刚的罪名中:岚岚,我什么时候冷血无情,从不体谅别人的难处了?这个别人是指你么?
其实,只要不提那些难堪的过去,危岚本来是可以和陆鸣巳正常相处的作为巫族神子与明辉仙君。
可陆鸣巳偏偏像是得了失心疯的瘾君子,一次又一次,非要揭开他遮挡着伤疤的那块布料,去探个究竟可是又能从伤痕里看到什么呢?一个被爱情折磨到面目全非的危岚么?
当陆鸣巳无知地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危岚突然愿意同他说两句了。
陆鸣巳,前世一百年我自问没有做过任何愧对你的事,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危岚跪坐在池子边缘,细致地帮陆鸣巳清洗着伤口,一遍又一遍地用温热的泉水冲去他伤口上的冰霜,余光里,他看到那人唇瓣一碰就要开口,忍不住指尖微微用力,压在伤口上。
嘶!陆鸣巳狠狠地倒抽一口凉气,闭上了嘴。
不该你说话的时候就闭嘴,这点常识都不懂么?危岚凶了一句,见陆鸣巳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才继续道:别说你不知道,不经我允许就移栽到净寰界的天梧木,后山效果和禁足差不多的玄武阵,闭口不提的前一任神子禹初,还有未经沟通就收下的炉鼎陆鸣巳,但凡你把我当做和你对等的人,站在我的角度上想一想,就应该能理解这些事会让我多难过,可你明明能细心地注意到每一个手下的情绪,处理好修士之间的矛盾,为什么独独在面对我的时候就不能再用心一点呢?
我对你的体谅,我的付出,都不是你能不尊重我的原因,陆鸣巳。
危岚说出了早就想说的一句话。
只是如今再说,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让危岚有些意外的是,再提起那些伤害,他的心绪居然是平和的大概是因为终于摆脱了那样的生活,不用再寄居于人下,所以他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以一个平等的态度去同陆鸣巳讲话,不再被情绪掌控,不再患得患失。
月色皎洁,洒在危岚的侧脸,让一脸平静的他像是一尊冰冷的神像,漠然,无情,好像叙述的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苦痛,他好像已经重新回归到那高远的神座之上,再也不会而为人间的爱恨情愁所动容,再也不会被陆鸣巳牵动喜怒哀乐。
看着这样的危岚,陆鸣巳瞳孔轻颤,突然就想起了在他死后才发现的那些细节那藏在顺服隐忍的态度中的体谅和体贴,藏在一次次欲言又止中的深沉爱意,藏在一句句我知道了里的失落和受伤
陆鸣巳很后悔。
因为是被娇纵的那个人,所以他仗着危岚的偏爱,愈发肆无忌惮,逾越了这段关系里应有的分寸,还不觉有错,为此沾沾自喜
直到他将一切搞砸,让危岚彻底失望。
岚岚说得没错,他确实是个自大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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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的替身跑路了(重生 修真)——鱼思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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