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忟道君以前最擅长的是占卜,沈若想到水清微说的话。
那他,算得出来林芩泽的命数吗?
她来伏蓬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关林芩泽命数的闲言碎语,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林芩泽气运之子的身份。
可是修真者也不乏修为境界高的,难道就没一个人占卜出林芩泽的气运不凡吗?
沈若在脑海里转了一圈这些疑惑,脚下不紧不慢,牵着林芩泽跟在蒋含秋身后进了门。
印忟道君是个和善的中年男子,清瘦,个子也不算高。样貌让人总觉得有两分面熟,仔细想想其实又从未见过。
他看到林清泽和沈若并肩同行,表现得十分欣喜:
“这位想必就是芩泽的道侣了吧。”
沈若松开林芩泽的手,拱手作揖:“沈若见过印忟道君。”
“初次见面,我这个做长辈的,合该给些礼物。”
印忟语调温柔,掏出一瓶丹药和一沓符箓来:“听闻水清微收你做了徒弟,幻宗修炼最担心迷失心智。这些都是有助于意念清醒的,你且收下。”
沈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用眼神求助林芩泽。
林芩泽倒不客气,从印忟手中拿走就塞进了沈若怀里:“多谢印忟道君。”
印忟看他举止,猜到了几分他的来意。
等沈若说完“多谢道君”,印忟就对蒋含秋说道:“含秋,你带芩泽他道侣去灵宗走走,她第一次来,还不太熟悉。”
又对沈若解释道:“我和芩泽有话说,就先借用你道侣一会儿了。”
沈若正抱着他的见面礼,拿人手软。她点点头,望了眼林芩泽,便跟着蒋含秋出了门。
门一关上,印忟就正色道:
“芩泽,我和你是已经说过的,阵法不可再进行修复了。”
林芩泽心里也有准备,听他说这话,并不吃惊:“我昨日被人暗算,引动了阵法,今天它就彻底失了效果。”
“我来看看。”印忟道。
林芩泽露出左边肩膀,鱼的头部依然清楚,尾部只能看出极淡的痕迹了。
“如果阵法崩溃,图案不是应该消失才对?但我听沈若说,它还有残余。”林芩泽问道。
印忟伸手摸了一下这片肌肤,闭上眼睛念了段词。
林芩泽对阵法可谓一窍不通,他只能等待印忟给他一个答案。
过了一会,阵法在微微发热时,印忟睁开了双眼。
他面色沉重:“留下的这部分和你儿时的记忆有关,那场火,你回想一下是什么感觉?”
林芩泽死死地记住了火海中的每一处细节,所以时隔多年,他脑海中的画面仍旧清晰可见。
响起的哀嚎声,倒塌的房屋,从天而降的师尊。
他摇了摇头:
“什么感觉也没有。”
“那就对了,”印忟长叹了一口气,“你对待道侣的态度一定比以前缓和了许多。因为失去阵法的克制,你就变得能够体会到正常人的情绪。”
“然而阵法的初衷是为你降低往事的影响,幸好它还剩下了这一半,所以还能勉强帮你克制住一半的情感。”
他把林芩泽的衣服放了回去,又郑重地交代道:“但也维持不了多久了,你要尽快解决这个心魔,否则只要它完全消失,你就会立刻陷入崩溃。”
林芩泽眉头紧锁:“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查出来真凶……那人实在太过狡猾。”
虽然接受封印后,他的心里就开始空荡荡的,甚至一点也理解不了自己当年为何会跪地痛哭。
可他没有放弃过寻找真凶。
林元斌和印忟耳提面命,为他一直灌输的概念就是:阵法治标不治本,唯有解决心魔,他才能存活。
不然一念成魔,谁也救不了他了。
他查得越多,越觉得背后主谋深不可测。
林家以家风纯朴著称,从不与人交恶。无冤无仇,那突如其来的大火,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怎么也想不通。
后来,夜夜的噩梦让他想起一个细节。
锁定了灵宗。
这点林芩泽没有告诉印忟,不是不相信印忟,而是林元斌担心他心急则乱。
毕竟印忟在灵宗长大,又成了资历颇深的长老,他对灵宗的感情那么深,一定接受不了灵宗藏污纳垢的事实。
林元斌告诉林芩泽,印忟的心地善良,为人正直,眼底容不下沙子。可他修为被限制在元婴,一不小心就会被幕后主使暗算。
所以这件事只有师徒二人知道。
“镇魔符你收下,每日使用一张,可以暂缓阵法崩溃的速度。”
印忟在灵宗的地位赫然,自然是不缺符箓。
“芩泽,如果有关于凶手的线索,可以告诉我,让我一起来查。”印忟拍拍林芩泽的肩膀,语重心长:“不必与我客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想出一份力。”
林芩泽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先不透露:“谢过印忟道君,我会加大追查的力度,到时候有需要您帮忙的地方我就不客气了。”
“嗯,好。”印忟笑着答道,尽管知道这话里更多的是客气的意味。
林芩泽告辞道:“那便告退了。”
一个人闲逛的沈若正觉得无趣至极。
蒋含秋早早地与她分道扬镳,也不敢随意乱走,只好在天机阁附近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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