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南国议和的事进展得异常不顺,正如明飞卿所说,耶律南炙根本不是真心求和,他的野心膨胀得厉害,贪得无厌,西溱本已做了让步,南国却得寸进尺,还想要更多的好处。
这番外交拉锯持续了将近半个月都没有令双方满意的结果。
西溱朝堂上笼着一层压抑的阴霾。
淮瑾日日在奏折里苦熬,身边照顾的人除了天白和几个近身的宫人,再没其他人。
按照朝中大臣的说法,就是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新梧宫那位,形同摆设,根本没把皇帝放在眼里过,哪怕一句关心都不曾让人传达。
新梧宫的人也看不下去了,天青听了天白的话,傻乎乎地劝:公子要不去看看陛下吧,为了前朝的事,他瘦了一圈,公子这么聪明,给陛下出出主意也好啊。
明飞卿合上书卷,对天青说:你是我的人,管他做什么?要不我把你送到合阳殿去,你可以日日给他出主意。
天青脸都涨红了,自知公子是迁怒到自己身上来,立刻闭嘴了。
有他做例,新梧宫的宫人也不敢再多嘴规劝什么。
这日,明飞卿去御花园散心,走进假山群时,被一道人影挡住了去路。
等他的视野恢复时,已经被耶律南炙困在无人的角落里。
耶律南炙换了一身侍卫的服饰,从宫外的使臣府邸潜进了宫里。
光天化日之下,他把西溱的皇后抓到了角落里。
明飞卿强装镇定,提醒他:这里是西溱皇宫,不是南国。
耶律南炙笑道:你以为孤会忌惮淮瑾?
但你确实是因为打不赢淮瑾才出现在这里,不是吗?
耶律南炙显露出几分不悦,他抓过明飞卿落在肩上的长发,放在鼻间轻嗅,走到议和这一步,只是因为孤想你了。
明飞卿没有扯开自己的头发,只是以冷眸直视着他。
耶律南炙似乎生出几分愧疚:从前是孤用错了方式,你跟孤回南国,孤好好待你,淮瑾能给的,孤都能给,还都是更好的!
明飞卿觉得这话好笑,他双眼微弯,眸里盛着天光,耶律南炙心都跟着颤了起来,他以为明飞卿这是答允了,不想下一刻,明飞卿忽然变脸,冰冷冷地道:你做梦。
耶律南炙的笑意全失:你知道做君主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就是孤就算是做梦,也有能力把梦境弄成真的。你不会真以为南国已经走到不得不议和的境地了?孤只是想借着这个理由来西溱见见你,顺便劝你跟孤回去,你若是听话,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西溱也能有短暂的太平,你若是倔强不从,那就是害了整个西溱。
他凑到明飞卿面前,气息都扑到对方脸上:你猜这场战再打起来,淮子玉能有几分胜算?
几乎一半不到。
西溱百余年来都不是南国的对手,那次打成平手停战,一是因为淮瑾韬光养晦三年拼尽全力,二则,南国境内天灾人祸不断,多少于前线战事有影响,就算是这样,西溱也只是侥幸打了个平手。
明飞卿知道,耶律南炙在拿整个西溱威胁他。
如果我不跟你回去,你就会发兵灭了西溱?
是。耶律南炙毫不避讳,他吃准明飞卿心慈,一定会为了整个西溱而顺从自己,如同三年前他为了淮子玉牺牲自己一样。
啊,那真是太好了。明飞卿一拍手,说,你赶紧把西溱灭了吧。
耶律南炙瞪大眼睛:你以为孤在跟你开玩笑?
明飞卿摇摇头: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我也是认真的,我不会跟你去南国的,你要灭西溱现在就可以动手了,别磨磨蹭蹭地只会耍嘴上的功夫,怪让人瞧不起的。
明飞卿?!耶律南炙不可置信,别嘴硬,你不是这么自私的人,你别忘了,如今西溱的皇帝是你最心爱的淮子玉!
明飞卿打开他抓着自己头发的手,咄咄逼人地反问:自私一点有什么不好呢?我在南国三年,受尽屈辱,以为回到母国一切都会变好,结果呢?你应该也知道西溱上下是怎么诋毁我的,既然我的牺牲注定得不到他们的回报与尊重,我为什么还要为了所谓的大我牺牲自己呢?
他上前一步,反倒逼得耶律南炙后退数寸。
我生来不是皇室中人,所谓的紫微星是国师和你们这群俗人强加到我头上的,在你们这群帝王眼里,我只是件工具而已,家国太平时,是帝王勤政的功劳,一旦有什么不顺,我就该以死谢罪。凭什么?我为什么要为了所谓苍生放弃自己啊?我为什么要为了西溱短暂的太平再受你折辱啊?
西溱百姓配得上我的牺牲吗?淮子玉配得上我对他的真心吗?他坐不坐得稳皇位与我何干?他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再为他掉一滴泪!
他抓起耶律南炙的衣领,反客为主地威胁道:
你要灭国就灭吧,别妄想我会跪下来求你手下留情,我只恨不得拍手叫好!你们这群国君把人命视为草芥,就别把罪孽推到我身上了,说白了,天下安稳与否关我屁事啊?!
明飞卿抬起一脚踹开耶律南炙,顺手抓下假山的石头往他身上砸过去:你和淮子玉,都休想再拿捏我!
耶律南炙懵了。
正文 诅咒
耶律南炙顶着头上一个大包回了使臣府邸。
秦兆见了大吃一惊:君上这是遇袭了?!谁敢伤你?
耶律南炙脱下侍卫的衣服,扔在地上,气恼羞愤地说:明飞卿总在孤的意料之外!
秦兆立刻懂了:他不愿领受您的好意?
耶律南炙缓缓闭上眼,默认。
秦兆摸着白胡子沉吟片刻,道:如此,是他不知好歹了。
他拍了拍手,一个巫师装扮的人走进了屋里。
所谓议和只是幌子,南国出使的唯一目的是为了把明飞卿从西溱除去。
紫微星的生死本不会直接影响西溱的国运,大多数时候,明飞卿的存在只会起到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的作用。
就像淮瑾能一帆风顺地登上皇位,瞎了一只眼的耶律南炙也能百发百中一样,强悍的命格可以让许多困难的事畅通无阻地进行下去。
溱地上的人虽信奉星象神学,却也不至于把一个人过度神化。
明飞卿之所以能直接影响到西溱的国运,是因为他还是西溱国君心尖上的人。
当日淮子玉是为了救明飞卿才爆发出惊人的军事才干,再往前追溯,那个淤泥里的破落皇子是因为明飞卿才变得野心勃勃斗志满满。
紫微星能成就一个国君,自然也能毁了一个国君。
我敢断言,紫微星中途夭亡,西溱不出三年就会走向亡国之路。秦兆招来满脸神秘图腾的巫师,我们不能明着行刺,却可以下诅咒。
这是耶律南炙给明飞卿选的第二条路。
既然他不肯跟孤回南国,孤只能毁了他。
耶律南炙不忍心目睹整个诅咒过程,他离开了这间屋子。
秦兆说:陛下放心,三日内,紫微星必定夭折于皇宫,我南国必能统一溱地。
巫师恭恭敬敬地朝耶律南炙离开的方向行了一礼,而后起身与秦兆说:为了南国崛起溱地统一,我将用我的生命诅咒紫微星陨落,但如果没有他的生辰八字和贴身物品,诅咒不能成功。
秦兆:我已经做好安排。
他朝外头的侍卫递了个眼神,很快,一个衣着落魄的妇人低着头走了进来。
她将手里抱着的一个包裹打开,指着里面一张红色纸条和一个破旧的布偶说:这是他的生辰八字,这是他小时候...经常放在床边的布偶。
巫师拿起布偶和生辰八字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操着南地的口音问:你是什么人?怎么得到这些私隐物品的?
妇人抬起头说:我...曾是明府的小妾,明飞卿的小娘。
丁氏交出了这些物品,转而看向秦兆:大人,你别忘了把明扬送回我身边啊!
半月前,明扬被流放南边边境,丁氏投告无门,绝望之际,南国的细作找到了她。
丁氏本就对明飞卿怀恨在心,当日被赶出明府时,她潜进他小时候住过的房间偷了几样贴身物品,她原本就想用厌胜之术报复明飞卿,阴差阳错之下,这些物品竟然落到了秦兆手里。
秦兆双手捧起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笑着对丁氏道:贵国君后崩逝之时,你儿子就能跟你团聚。
明府门口。
明蕊避开爹爹,在后门见到了丁氏。
丁氏手里捧着一个粗布包袱,见了女儿,直往她怀里塞:娘给你做了几件冬衣,你拿着穿。
明蕊拧了拧秀眉:你自己都吃不上饭了,就别来管我了。
丁氏一向偏爱儿子,对明蕊丝毫不上心,明蕊能长得亭亭玉立,还得归功于苏秋的大度照顾和明飞卿对她的保护。
但这到底是她的亲娘,见她衣着破落,想是在外头过得艰难,拿送衣服的名义,变相讨钱花呢。
明蕊解下自己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二十两银子,塞给丁氏: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我如今的日子,过得可比有娘在身边的时候要好许多!
丁氏听出明蕊话中带刺,也不敢像从前那样动辄打骂,只低眉顺眼地拿出可怜姿态:
蕊儿,娘从前对你不好,如今想弥补一二,这衣服,你就收下吧,你要是嫌它针线粗糙,就放在屋里,当个摆设也好,你哥哥被流放了,娘只有你了。
明蕊受不了她哭哭啼啼的模样,只好接过包袱,放进了自己的闺房里。
她打开包袱瞧了一眼,除了几件东衣外,还有好厚的一件披风,拿在手上十分有分量,眼下已是冬末,用不上这么厚的衣物,明蕊便将它放在了衣柜里。
使臣府邸。
烟雾缭绕之中,摆着一方诡异的祭台。
巫师拿着一把黑亮的匕首,对准了祭台上的布偶,布偶上已经用朱笔写上了明飞卿的生辰八字。
他在等时机。
等那张引邪的符纸被放进明飞卿曾长久居住过的地方。
或是新梧宫,或是荼州的家,皇城里的明府,也可以。
如今只有明府是最好突破的。
溱宫里的暗卫在合阳殿外跪了一片。
有人闯进后宫挟持了君后,这群人竟不能立刻察觉,事后才来禀报。
领头的已经挨了五十大棍。
这群人,淮瑾在王府时就养着,到底是日子过得太安逸太顺利了,以至于个个都放松了警惕,此时若不敲打,这些暗卫迟早形同虚设!
淮瑾扫了一眼犯错的下属,转身赶往新梧宫。
新梧宫内殿。
细春正在给明飞卿处理手上的擦伤。
磨皮了点皮而已,不碍事的。
明飞卿都不好意思挑明,这点小伤还是他拿石头砸耶律南炙时自己碰伤的。
细春拿着秦冉给的金疮药,细致地替他包扎好伤口。
天青在一旁叽里咕噜地抱怨: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公子被人抓走了,南国的皇帝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来宫里劫人?!
细春瞪了天青一眼,天青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气鼓鼓地闭嘴了。
这倒落实了淮瑾的猜测。
他不明白,飞卿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那个人是耶律南炙。
这时有个丫鬟端着药正要进殿,看到躲在门外的君上,丫鬟一愣,还未行礼,淮瑾已经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药,亲自端了进去。
明飞卿一抬眼就看见淮子玉端着药进来。
陛下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论前因后果如何,耶律南炙来后宫私会皇后的事已经传开了。
按照淮瑾那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此刻一定已经认定自己和耶律南炙不清不楚。
明飞卿都做好骂人的准备了,淮瑾把药放在桌上,说:我会在议和条款里追加一条,让耶律南炙来新梧宫给你磕头赔罪,补偿今日的冒犯与僭越。
明飞卿冷嗤一声:看来陛下是一点都不想议和了。
这种条款加上去,显然是跟南国撕破脸,连面上的和睦都不装了。
他没想到此番拉锯战会终止在自己这点小事儿上。
淮瑾真地很在乎他作为帝王的尊严呢。
我早就知道他们不想议和,只是有些疑惑,耶律南炙亲自出使西溱,如此大费周章,总该有点目的。淮子玉看着自己这位姿色绝伦的君后,他该不会,是为了你?
他想的是,耶律南炙对飞卿存了不纯的心思,可能做出些疯狂的谋害举动。
但他前世实在前科累累,明飞卿顺理成章地认定,淮瑾又在拿南国的事对自己含沙射影。
他忽然抬起手,挡在自己面前,凌空遮住了淮瑾的鼻子,将他的脸从中间隔断开来,而后说了一句谁听了都得冒火的话:
我今日才发现,陛下跟耶律南炙还有几分相似呢,尤其是眼睛和嘴巴,若是戴个面具,只怕我都要认错。
淮瑾:.......
明飞卿故做苦恼地说:不知怎么的,今日私下见了耶律南炙一面,看陛下也顺眼了许多,这是不是就叫,爱屋及乌?
显然,淮瑾成了乌。
他脸色沉沉,屏退了无关紧要的人,握住明飞卿乱动的手: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明飞卿朝他一笑,无辜极了:我怎么敢呢,我只是,有什么说什么而已。
他隔空描摹着淮子玉的五官:陛下不是一直好奇,我在南国都经历过什么吗?我今儿个私会完情郎,心情特别好,不介意告诉你。
他迎着淮瑾的目光道:耶律南炙很像你呢,有时候,我也会顺从他,以此纾解我对你的思念,后来我被你接回来了,日夜对着你这张脸,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耶律南炙像你,还是你像耶律南炙呢?
明飞卿!
淮瑾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嫉妒与酸楚: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别胡说了!
什么真心不真心呀,我没有真心,我的真心早就摔碎了,哦,陛下还亲自往上面踩了一脚,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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