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飞卿举着酒杯晃了晃,眸中闪着喜烛的光亮,他笑着道:我就是要让整个皇城都知道,太子府在抬举他。林霁明日若是不肯坐这辆马车,你就说,这是太子的意思。
细春虽疑惑不解,还是应下了这件事。
转眼已是子时,明飞卿吃饱喝足倒头就睡,丝毫没有为淮瑾不来而有任何不安。
他一闭眼,就开始做梦,前世种种遭遇如噩梦般在他眼前划过,他被溺在水里中无法挣脱,忽然有只手伸向了他,一把将他捞进柔软的温柔乡中。
那人碾着他的手心,亲吻他的额头,五指插进他的发间有节奏地按揉,进而侵略他的唇瓣,湿热的气息钻进身体里,酥痒燥热的同时,又被施予温柔的安抚。
明飞卿乍然睁开眼,见满屋亮堂,喜烛燃尽,窗外射进阳光,周遭没有人。
是梦?
他乍然松了口气,正准备下床,忽然觉得嘴唇发干,到镜子前一看,嘴角竟然破皮红肿,像是被谁啃过几口,洗漱时,又见双手手心发红,像被人用力碾过。
他警醒地摸上自己的腰,并无如何不适。
这时天青取了衣衫进来,一看明飞卿的模样,惊呼一声:公子你上火了?
啊?明飞卿恍然,是啊,这倒像是上火的症状。
火锅最容易上火了,我让人去煮碗降火的银耳汤来。天青放下衣裳,便要往厨司赶,明飞卿叫住了他。
昨夜...
原想问昨夜淮瑾是不是回来过,话到嘴边又被咽下。
前世大婚之夜,他去偏院寻过淮瑾,淮瑾敷衍着让他回来等,他陪了林霁一整晚,明飞卿也苦等了淮瑾一整晚,眼巴巴地直等到天亮都没见人回来。
所谓的新婚之夜,是他一人苦熬过去的。
那滋味明飞卿现在都忘不了。
没什么。他敷衍了天青一句,天青不疑有他,跑去厨司拿银耳汤了。
明飞卿在温水里拧了手帕,擦了擦嘴角,越看越像是上火了,便不再怀疑其他。
他换上衣服,随手扎好马尾,正要往上别一根玉簪,手忽然被人从身后握住了。
透过镜子,明飞卿看到那张前世深爱过今生唯余憎恶的脸。
你昨夜怎么不来寻我?
淮瑾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恍如隔世。
明飞卿握簪的手微微颤抖,他极力克制着翻江倒海的恶心,故作无辜:我听娘亲说,新婚之夜,丈夫不归,往往预示着日后要守寡。
淮瑾低笑一声:飞卿想过要给我守寡?
明飞卿毫不迟疑地说:不想。
镜中的淮瑾挑了挑眉,以为会听到殿下不会死殿下不许说晦气话这些哄人的甜话。
却听明飞卿无比真挚地说:殿下早上死,下午我就另找归宿,一日都不会耽搁。
淮瑾:......
正文 如有再犯
明飞卿下巴一紧,被淮瑾拧着转过头,又被迫仰起脸。
牙尖嘴利。淮瑾不痛不痒地斥了这么一句
他顺手接过明飞卿手里的玉簪,替他插入发间,又从怀里拿出一枚刻有莲花的琉璃玉交到明飞卿手里。
按照西溱的婚俗,新婚第一日,富贵强势的一方要赠一份合心礼,寓意日后夫妻齐心。
明飞卿拿起玉佩看了看,见上面雕的是一朵双色并蒂莲,花瓣一半明黄,一半紫红,在日光下能折射出柔和的紫光,一眼就知价值不菲。
前世明飞卿将此物视若珍宝,日日贴身戴着,直到心灰意冷那刻才知,这种哄人的珍宝,在当朝太子这里,形同路边的野草,随手摘了就能送人,根本不值一提。
想起自己前世的蠢样,明飞卿就忍不住发笑,这种自嘲的苦笑落在淮瑾眼里,被误以为是喜欢。
眼下屋里没有第三人,淮瑾握住明飞卿的手,接过玉佩,亲自替他别在腰上,看他一脸认真地做戏,明飞卿讥讽道:殿下不记得洞房,倒记得送礼。
淮瑾抬头看他,似想解释什么,这时天青端着银耳汤蹦跶进来,淮瑾便又冷下脸:说话阴阳怪气,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明飞卿冷哼一声:不敢忘。
天青:......怎么感觉两人要吵起来了?!
用过早膳,明飞卿便要跟着淮瑾进宫去见皇帝和太后。
两人一前一后往门口走时,正巧碰见林霁要出府。
细春已经同府里的管家通了气,现在东宫门口摆着的马车就是原本备给明飞卿回门的那一辆。
林霁并没察觉到假山旁的太子,只瞧了一眼马车,便摇头说:我只是客人,哪敢坐正一品规格的马车?
林霁是从三品的翰林学士,论品级,远在明飞卿这个太子妃之下。
管家想起细春的叮嘱,便说: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林霁面上果然闪过猖狂的惊喜:当真?
管家笑着点头:如果不是殿下叮嘱,我们哪敢自作主张?
林霁暗喜,心安理得地坐进马车,享受八名侍卫前后护送。
眼下正是街上人流最多的时候,太子府出动了这么大的阵仗,往来的民众难免侧目多看了几眼,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众人见坐上车的是丞相府的林霁而不是昨日新婚的太子妃,这事儿才传起来。
明飞卿在皇城里无人不知,不仅因为他曾代替太子在南国做了三年战俘,更因他容貌绝世出尘,但凡是个长眼睛的,看一眼就能魂牵梦萦好几年,轻易忘不了他这号人。
与他相比,林霁就显得平平无奇,平平无奇的林霁却坐上了本属于太子妃的马车,又有知情人透露新婚之夜太子是陪着林霁过了一夜,这事儿可太适合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皇城脚下的风顷刻间就吹进了宫里。
明飞卿与淮瑾去合阳殿给皇帝敬茶,淮瑾被皇帝留下来商议朝政,明飞卿则独自去了太后宫里。
太后高坐凤椅上,等明飞卿行过礼后,笑着朝他伸出手:卿儿,到皇祖母这儿来。
八年前,太后被噩梦魇成重病,太医束手无措,不知谁在她耳边吹了一阵风,说明飞卿的命格能压得住邪祟。
明飞卿被接到寿康宫养了半年,太后果然转危为安,此后明飞卿就成了太后眼中的珍宝,视如亲孙一般疼爱。
连皇帝都万分敬畏的太后,本可以成为明飞卿最大的靠山。
前世的明飞卿却刻意疏远了寿康宫淮瑾的母妃当年是死在太后的懿旨下。
他怕淮瑾不高兴,所以放弃了这个最坚实的后盾,以至于后来孤立无援,任人鱼肉,而淮瑾只是冷眼旁观。
重活一世,明飞卿只想好好爱自己,他走上三级台阶,把手搭进太后的手心,直接改口称:皇祖母。
太后听他这样称呼自己,笑得十分开心,笑着笑着忽而问:怎么眼下乌青,昨夜没睡好?
明飞卿故作伤心地垂下眸,装出有苦说不出的委屈模样。
皇城脚下的事瞒不过宫里,昨夜的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果然,太后立刻就猜到了:我听说,新婚之夜,子玉在偏院陪了林霁一晚上?
子玉是淮瑾的小字。
明飞卿:林霁昨夜醉酒,身体不适,殿下陪着他也是应该的。
太后在宫里见惯了争名夺利的伎俩,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关窍来:醉酒?恐怕是故意醉酒,借此留住太子,当众给你难堪。
明飞卿适时垂下两颗虚情假意的泪珠:我家世卑微,又没有功名傍身,殿下心里更偏爱林霁,也是应该的。
太后接过一方手帕,慈爱地替明飞卿擦掉眼角的泪珠:他那功名也是抢了你的,如果没有南国那三年...诶,你是受惯了苦的。
明飞卿本是今科状元,但皇帝忌惮他在南国做了三年战俘,怀疑他心不纯。淮瑾也替皇帝当说客,用太子妃的头衔换走了本属于明飞卿的功名,本来屈居第二的林霁这才成了状元。
当时明飞卿能答应这等请求,实在是被猪油蒙了心智,如果他重生的时机能早个两个月,他一定选择功名,而不当这什么破太子妃!
是不是借酒装病暂且不论,今早他坐着逾制的马车招摇过市,巴不得全皇城的人都知道他昨日在东宫过了一夜,那些尖言冷语都传到宫里来了,简直有辱皇家名声。太后召来贴身的女官吩咐道,将林霁叫进寿康宫,在训诫石旁跪着反思一个时辰。
明飞卿一听,趁着眼角泪痕未干佯装要劝,太后见他可怜巴巴地还要为他人求情,越发心疼,牵着他的手,执意将他留下来同桌用膳。
淮瑾从合阳殿出来,没见到明飞卿,以往明飞卿去寿康宫请安只是走个过场,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
今日竟然破天荒地待了半个时辰。
也没人来报他一声,他一时摸不准明飞卿在寿康宫的处境。
殿下,太子殿下!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追了上来,硬生生叫住了淮瑾有些急促的步伐。
殿下,刚刚前线战报传来,边境大捷,圣上想留你下来一同用点心,顺便商议战事。
皇帝愿意同他商议边境战事,显然是一个亲近淮瑾的信号,淮瑾本该立刻折返合阳殿,可眼下他挂念着寿康宫,竟没想太多,直接婉拒道:烦请公公与父皇说,我现在必须去太后宫里一趟,让父皇稍等片刻。
说罢转身就走,大太监拦之不及,在原地嘀咕道:这不是违抗皇命吗?
不过太子如今正得圣恩,皇帝总不会真地责罚他,只是还有什么事比皇命更重要?
淮瑾往寿康宫的方向疾走,听到路过的宫人神色匆匆地议论:听说太后罚人跪训诫石了。
这么大的太阳,跪上一个时辰,真是受罪啊!
淮瑾一听,拉住其中一个宫女问:太后罚谁跪训诫石?
训诫石,那本是后宫用来处罚不懂规矩的嫔妃所设的地界,训诫石上布满尖锐的石头,跪上去一盏茶的功夫,膝盖就能破皮出血,而训诫石的位置就在寿康宫园子正中央,若是夏日受罚,则完全曝晒在烈日之下,简直是身心折磨。
那小宫女也是听别人说的,对实情一知半解,太子逼问她也不敢答不知,只知道今日进寿康宫的只有明飞卿一人,便胡乱猜道:是太子妃。
淮瑾一听,脸色沉如阴云,脚下从疾走改为跑,一路赶到寿康宫宫门口,远远就看见一道身影跪在烈日下。
提到嗓子眼的心猛然回落,哪怕只远远看到一个背影,他都能确信此人不是明飞卿。
刚刚那道桂花酒酿绿豆汤太好喝了。
明飞卿的声音飞进淮瑾耳中,淮瑾循声望去,见安然无恙的明飞卿正搀着太后有说有笑,跟在他身后的天青手里拿着几大盒赏赐的礼物。
淮瑾宁愿看到明飞卿跪在训诫石上,也不想他和自己的杀母仇人这般亲厚。
明飞卿也瞧见了淮瑾,两方视线撞上,淮瑾按下汹涌的不悦,上前对太后行了礼。
跪地反思的林霁听到太子的声音,立刻回头去看,他什么都没说,眼里却写满求救二字。
太后猜到淮瑾要问些什么:昨日林霁在东宫放肆了,哀家罚他反思自己的过错。
淮瑾看了一眼明飞卿,明飞卿天真地眨眨眼,一脸无辜纯然。
淮瑾猜到几分缘由,却不知具体是为哪一件事罚的:林霁犯了什么错,还请太后明示。
昨日新婚之夜,他霸着你让飞卿难堪,今早还敢坐着太子妃回门的仪仗回府,这还不算过错?太后用眼角余光扫了跪地的林霁一眼:他已抢了飞卿的功名,还想把太子妃的头衔一并夺走不成?须知贪婪无度之人,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林霁恨得牙痒痒,他终于回过神来,今早那辆马车八成是明飞卿派人给他设的套,但他无凭无据,哪敢在太后面前申辩,于是只能哑巴吃黄连,跪地认罚。
太后既认定林霁有错,淮瑾也不方便再说什么。
太后将明飞卿的手牵到淮瑾手心:飞卿为你在南国受了多少苦,子玉,你不能忘。
明飞卿感到淮瑾握住了自己的手,似乎心不甘情不愿的,他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老子也不想让你牵!!
但在太后面前,戏总要做足的。
等两人出了皇宫坐进马车里,淮瑾一把甩开了明飞卿的手,明飞卿的心情却很好:怎么,想给林霁抱不平啊?
今日那马车,是你假借我的名义派给林霁的。淮瑾揭穿道。
明飞卿:殿下今早在假山旁就听到了管家的话,现在才反应过来?要不你现在回宫里跟太后说,马车这事儿是我设的局?
太后太后!!你怎么会跟太后走得那么近!淮瑾的怒意倾泻而出,你明知道当年是太后赐死我母妃,你怎么还能跟她如此亲厚?!你把我置于何地?!
明飞卿冷笑一声,寒声反问:太后害死的是你的母妃,又不是我的,我为何要跟殿下同仇敌忾?
明飞卿!!淮瑾一掌抬起,明飞卿怒目而对,以为他要打自己,却是耳边一响,手掌拍在了马车壁上,车外的马儿受到惊吓,马车摇晃数下才稳定下来。
明飞卿虚惊一场,立刻又迎着淮瑾的视线挑衅:你既然那么喜欢林霁,大可将他纳入府里,对了,林霁家世显赫,恐怕不愿做妾,这样吧,殿下不如休了我,重新娶他入门。
......淮瑾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这仿佛不是他从小认识的飞卿。
见他不答,明飞卿抬起一根手指勾住淮瑾的下巴,笑得摄人心魄:我忘了,我是殿下的紫微星,殿下哪舍得休我,殿下也不敢休我。
淮瑾握住他的手,眼中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但他没有回击明飞卿的挑衅。
明飞卿前倾到他怀里,头搁在他肩上,靠在他耳边说:既然是殿下离不开我,就请你谨言慎行,别再把林霁之流带进家里脏我的眼。
他用右手轻轻掐着太子的后颈,柔声警告:如有再犯,就是我休你。
正文 此生没有受过这般羞辱!
太子府外,管家看见马车驶来,忙上前去迎。
马车停在下马石边,先下来的是淮瑾,满脸阴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宫里被皇帝训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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