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毅揉着眼睛, 被熏的眼泪直流,扬手将袖箭甩回去, 将白衣刺客的衣袖钉在树干上, 只差一点就插在人手上。
大树树冠上的空间,说宽敞,确实容得下一个人站在树干上大步奔走,若说拮据, 也极有可能一转头就被树枝打在脸上。
这些刺客占了先, 却对地势不是很了解, 只顾着白衣刺客的暗器和黄衣刺客的毒烟迷药对着锦袍客来回招呼,拉仇恨,拉开距离反复挑衅要这强敌来追自己, 以便设伏。
有灰衣人不甚一脚踩进树上生虫的一个洞中,连人带树枝一起坠落下去, 在半空中抓挠了几下,抱住下面枯死的小树杈。
锦袍客屠毅混在秦国的庆生使团中,原本不打算抛头露面,也不想被认出来。他生平最喜欢洁净坦荡, 普通的刺客也能袖手观战,看魏国和文蜀如何料理这些人。但老鼠聚集是灾异的象征,这些刺客又故意制造种种异像, 他生平最讨厌蚊虫老鼠。方才正在吃宵夜, 亲朋好友公叙旧事,猛地见到四只眼的白毛老鼠冲入帐篷中, 吓得秦国正使跳到桌子上,吓得他打翻了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汤面。现在只有用刺客的血,才能洗净这件衣服上蒜香和芫荽的香气。
屠毅想到自己被吓到,又可惜一桌家乡美味,越发愤恨,赶上前,使出一招‘旱天雷’,重击在大树上。
直接把下方大腿粗细的树杈震断。
三面又有暗器袭来,他全都轻轻接住,反手掷回去。
五个大内高手也不管什么人在进攻,虽然素来没练过合围合攻,但相处多年时常对练,也算心有灵犀。古老鬼只管就近杀人,或是打断脊椎扔下去,争取留下几个活口,也不和哪位锦袍客配合,恐怕靠近了被误伤,就算不被锦袍客误伤……他能躲开的暗器,自己这伙人却没把握躲开。
屠毅气的发狠,一心猛追黄衣刺客,猛地追到树干的末梢处,那黄衣刺客无处躲避,往下一跳,落在下面的树干上。他自持武功甚高,夜能视物,也跟着跳了下去。
没想到这里是一处陷阱,这树干看起来是横着长的,实则是歇着向下生长,又在上面安插了一排排的铁钉,四面没着没靠,一点借力的地方都没有。
他在跳下去才发现这是个离奇的陷阱,奋力凭空往上一蹿,单手一抓,只抓了一把树叶子。
匆忙间只能以横脚,尽量让双足踏在两排钉子上,而不是一只钉子。
大内高手中有人大叫:“花二哥!”
花二应了一声,飞蹿过去,拿自己的甩头一子往下甩,瞧见屠毅抓住使劲往上一提、
这一条八尺大汉就团成一团攥着细细的绳索,差之毫厘,没被钉子戳中。屠毅虽然用内内力外放,凝结于双足上,有一定把握可以踩弯钉子不被扎出血,但还是别试更好。
刚还没上去,又从旁飞来两只冷箭!一前一后,目标正是他脑后和心口。
…
葛谨风匆匆忙忙的吩咐:“金童琴童,你们扶五姐去辇中休息。细妹,小六,有什么法子救回这些将领?他们不会被对方操控吧?”
细妹道:“风郎你别担心,拍花的药不是这样事儿的。我估摸这就是幻药和迷药,我们的药不够用,拿冰水喷,再弄些呛人的东西。”
殷小六也学过配药解药:“芥末和薄荷脑就行,能顶住迷药。你也上车去。”
天师就在车里,不知何故,天师会牢牢护住太子的安危。
葛谨风神色不好看,缓缓摇头:“得有一个露面指挥。”天师假扮我爹,固然假扮的很像,可是他不懂军事,连我都不如。庄阳子除了装神弄鬼之外,无一事精通,这些我早就试探过了。如今朝廷刚刚改头换面,天王不露面已是令人生疑,太子和太子妃再双双躲避,恐怕正中敌人下怀,他们可以造谣喊话。
一旦失去先机,万余人四散奔逃,再站出来重整旗鼓极难,消息更会飞速扩散。
现在稳定军心亲自指挥,最多只是受伤遇袭,但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嘛!
刚想到这里,果然见到文武群臣数百人跑过来护驾。
群臣只见火把簇拥处,一位身穿浅色长衫、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高挑公子端正威仪的站在人群中央,不动不摇,没有丝毫惧色。
真个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葛谨风微微一笑,矜持的点点头。自己算的好准!
细妹和小六叫到:“侍卫哥们都不要轻举妄动,盯着远处,我们来。”
去厨房找了芥末,小药瓶里就有消暑用的薄荷脑。
“豁楞豁楞~嚯!这味儿。”
所有被药迷住的将军、卑将、校尉,喂一小勺下去,七窍都通。
新提拔的官员也是聪明人,都觉得天王已重伤不治,太子只是为了稳定人心而秘不发丧,因此都拥过来:“臣等护驾来迟,殿下恕罪。”
“殿下临危不乱,真有天王之风!”
“远看殿下英武不凡,仗剑而立,臣等还以为是天王出车驾亲自指挥。”
他们并非阿谀逢迎之辈,只是害怕太子问他们怎么捉老鼠。
有一个人说了最实在的:“臣捉住了三只四目白鼠,已经洞察这怪鼠的机密。”
葛谨风精神一振:“你说。”
这人抓住死老鼠,捧到太子眼前:“殿下您瞧,这两只眼睛是真的,这两只眼睛黑如点漆,因为就是漆!用黑漆点在这里,浑身涂上石膏粉,冒充成精的四目白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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