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蜀虽然听风郎说了他许多坏话,现在从桅杆上跳下来,面对面的瞧他。亲眼见他貌若神仙,皮肤上别说是皱纹了,就连雀斑痦子也没有半颗,皮肤白里透红,看面貌不过二三十岁,生的柳叶眉丹凤眼,嘴唇和庙里的观音大士一模一样,温和慈爱,其人武功又深厚,轻功又卓越,怎不令人心动。她也不废话,当即单膝下跪:“文蜀如今是前门去虎,后门进狼。若不是我师父早说过,我到了危难之时,会有高人搭救,弟子都快活不下去了。老神仙来得好。”
庄阳子连声道:“不必如此,快快请起。”礼貌周全是好事,别提你师父,她那雁过拔毛的精神,我要是拿了你的钱,她非得死皮赖脸过来分钱不可。赶忙上前搀她起来。
黑衣骑士们面面相觑,原来这就是著名的天师,大王以前说他是个死骗子,风郎也说他贪财,现在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先跟着大王跪了。
葛谨风在船舱里斟酌一番,脸上微红,想起他过去胡扯敷衍的话,自己在背后骂了几千声。
文蜀搀着他手臂:“您若不嫌弃,容我夫妻侍奉仙人。”
庄阳子不吭声,只是朱唇含笑,矜持的被她搀进去,和葛谨风久别重逢,这才道:“我修心不修口,三荤五厌也吃得。哎呀,小太岁,贫道一路从卧虎山追过来,听你们夫妻恩爱,如胶似漆,连你爹爹也要放心了。”
俗话说,气好忍,羞难忍。
葛谨风脸颊绯红,上前叩首:“仙师妙口,过去未来之事无所不知。想不到我平生真能得一好姻缘。”
你等着的,只要我爹一死,我当了天王,第一件事把你这伙妖道斩除!徒耗民财,为虎作伥的败类。你就是拿‘往后便知分晓,上天自有安排’来敷衍天王,想不到准了,这就是瞎猫撞见死耗子,和狗没关系。
道难居然也用这种温柔怯弱仰慕的眼神看着他,你是不是瞎了啊你?坑蒙拐骗,强取豪夺,具是一家。
文蜀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就凭这一点就能玩命压价!天师既然说过太子的姻缘,好,他得让自己准吧?顿时学着李媛的样子,羞羞答答的捂脸:“哎呀,怪难为情的。叫阿媛过来,拜见她爹娘的媒人。”
庄阳子心说你们俩少给我来这套,我不能妙手回春,但能颠倒黑白。我是说过太子的姻缘不在京城,是我让他来仙机县取水,但只要钱不到位,你就不是他的好姻缘,杀了你一个还有下一个:“贫道只听说兵贵神速,这生孩子也能神速?”
葛谨风在旁边亲自烹茶,抢过琴童的扇子,亲自扇风:“哈哈哈哈哈。子女都是缘,何必亲自生呢。”
黑衣骑士们靠墙站着,偷偷打量这天师。另外两条船上的黑衣骑士也跳过来,还有在行进的船只中跳跃失败掉进河里,湿漉漉爬上来,偷偷探头的郭胜。
李媛被带过来之后不明就里,见他仙风道骨,慈爱温和,心里突然一酸,勉强忍了回去,想能被文大王奉为座上宾的人,怎么会是好人呢。附身福了福,娇声道:“老神仙万福。”
文蜀:“她叫阿媛。”
庄阳子都看呆了,看她只穿单色的衣裤,头发简简单单扎了个包包头,却仪态自若,一进门照耀的满室生辉,良久才问:“这孩子学过易么?梅花易数呢?学过巧连神数吗?平日里读什么书。”
文蜀:“我教她孙子…兵法?”我教过吗?
葛谨风道:“我教她《六韬三略》和《将苑》。她小时候学过易,弟子不甚了悟,不敢教。”
庄阳子断言道:“阿媛将来贵不可言。只是眼下就有一劫。就在三日之内。”
三日之内你们就改到京城了。
酒席都准备好了,干鲜果品、糕干点心凑了几大盘,酱肉熏肉肉酱、油饼撒子排叉,一尾鲜鱼,总归堆满了一桌。又拿来一坛五年陈的好黄酒,满满的斟了一碗。
文蜀和葛谨风一左一右搀他坐了主位,她在左侧坐了,微微叹了口气:“我是个粗人,这些年来精打细算,侥幸有了些家产。不瞒神仙,以前不敢说大富大贵,直到抢了徐国舅的宝库,才算有些家底。我到这个岁数,只有这么一个闺女,为了她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庄阳子感动的点头:“真是慈母心肠。昔日有一位陶朱公,三致千金三散千金,终成正果,做了天上神仙。”
文蜀也擦擦眼角:“神仙容禀,可惜我人到中年,横遭不幸。房子,被烧了。千倾良田,被恶人掠去。骡马成群,奴仆成百,绫罗成山,金银成箱,都被人夺了去。到如今,只落得个两手空空。”
葛谨风悲伤的在旁边斟酒,心说你才二十我才十八,你装什么人到中年。
天师见多识广,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看她继续表演。
文蜀一咬牙,额头上青筋直冒,腮帮子鼓起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就赌他不是从卧虎山下来的,不知道我当时带走多少钱,试着问:“我带在身边的,只有将近一千两黄金。早听说天师慈悲为怀,最爱普度苍生,济世救人。弟子厚颜,一千两黄金微薄,本不该在您面前提起,唉,说出来都觉得十分羞臊。弟子这一点薄财,但求神仙驾前一炷香,保佑我们一家三口。您权当做好事,可怜弟子才和夫婿女儿团圆,”
李媛袖着手垂眸不语:非要拿我当借口么?你看把我卖了值不值一千两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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