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顿觉不满:“就这?真是没见过世面。”
“到底是府尹县尹治理不利,放纵的什么玩意敢胡吹法螺。”
“青龙庄挺能吹。砍耳朵和砍手差远了。大刀能削耳朵,进半步就把脑壳掀了!”
“青龙庄给你们多少钱,让你们说这话?”
店家尴尬的只是赔笑:“人家是本城大户嘛。”
玉童笑道:“公子许你们去?”
阿淼:“店家,你去厨下看看还有什么硬菜。”他低声说:“公子说不要惊动地方。可出行前天王又吩咐,不要事事依从公子。哎,不许咱们主动荡平地方贼寇,说什么官逼民反。可在路上遇上了打劫的随手杀了,也不拦着。大魏天下那都是他家的,怎么能容忍这些蛀虫惹是生非!他娘的,我去见见县尹。”
明月高悬,千家万户寂静无声——大晚上干活多废油灯啊。
县尹赏月赏花,喝了几杯压惊酒,和妻妾们叙了些闲话,满腹愁绪化作诗作,正要说起朝廷之苛责、小人之难以应付、府君之故作清高、世家豪族之恃强凌弱、山寨之匪患。
天上月明星稀,舞姬在花下起舞。
猛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惊的美人们花容失色,夫人抱住婢女,侍妾们挤成一团。
县尹手里的筷子失手落地:“书童!书童快去看看,是什么事?十方仙佛保佑,千万别是神怪作祟!”
书童慌忙跑到月亮门,都头正在焦躁等候,他不敢擅入二门:“书童书童,快去禀报县尹,葛公子确是天使,咱们耽搁了这几日,葛将军不耐烦,打上门来,一锤打裂了大门。”
县尹浑身战栗,听说不是贼寇,这才松了口气,打起精神来准备应付这塌天大祸:“快快快拿官服来。他是什么人?
都头说的颠三倒四,书童更没记住:“为首的是郁金府的将军,武德大夫葛淼。”
县尹换好朝服官帽,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过去。
阿淼已经占了大堂端坐着,他只穿了武官的罩袍和棉甲,懒得穿铠甲。
县尹跪地叩首:“下官不知天使代天巡狩至此,未曾远迎,还请将军恕罪。”
旁边的侍卫接过葛淼抛过来的令牌,搁在他眼前:“你可要看清楚了。”
县尹扫了一眼,这炸金珠镶嵌的工艺,绝无虚假:“下官看的清清楚楚。”
阿淼拍着桌子大骂:“你这县尹实在是无能!亏你当年以干练得了一个上上的考评!如今奸宄竞逐,豺狼满道,仙机县事关国运,鸡飞狗跳充作龙争虎斗,你却放任他们为所欲为!收了这两伙盗匪多少贿赂?”
侍卫嗅了嗅:“将军,这人还一身酒气脂粉气呢。”
县尹立刻就哭了,跪在地上作揖又叩头:“天使明鉴,下官几次上奏,说本地匪患成灾,求南柯府发兵,奏本不是石沉大海,就是遭到朝廷申斥,说下官谎报,造谣生事。下官被逼无奈,只能在此地勉强转圜,时常杀鸡儆猴。今日两伙强盗争夺商路赌斗,下官只能杀了两个私盐贩子以儆效尤。朝廷不派兵,匪徒无所畏惧肆无忌惮,下官为之奈何!”
……
文蜀带着老邬轻而易举的攀上城墙,城墙上的守卫或喝酒打牌,或是抱着长矛短剑公然打盹。
寨主堂而皇之的顺着石阶下城墙,一边走一边抬手比比划划,小声说:“就这么防御外敌,一队弓箭手准备,二队勾镰枪,多煮金汁,准备好滚木礌石。擂鼓助阵,待本王出去厮杀一番,万军中去他们上将首级,截获辎重。”
手里的大黑手帕甩的像令旗,抖搂了几个意义不准的旗语,大摇大摆的走下长阶梯,一路指指点点,又冲并不存在的人们挥挥手。
老邬安安静静的跟在寨主身后,心说,寨主心里她总在称王称霸,但愿能有这天。
街边有几个生死不知的醉汉,妇人骂骂咧咧的寻来,脱下绣鞋照着脸上抽了十几下,扯着耳朵拎起来,拉回家去。
还有几个机警的老乞丐,睁眼一瞧,见只是来路不明的飞贼,不是来抢自己破棉絮的,安心闭眼入睡。
巡夜的兵丁隐约看见有黑影一闪而过,刚要去追,有智慧的老人劝说年轻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文蜀掸了掸土,悄无声息的走到德升老店,从后门翻墙进马厩,守门黄狗竖着耳朵微微龇牙,老邬一噘嘴,呜呜旺旺的叫了几声。
黄狗不吱声,安然睡下。
月光下的白马,白的通体似美玉,身高十五掌,堪称高大俊美,看的她眼睛都直了。目不转睛的盯了好一会,凑过去轻轻摸了摸:“真是神俊啊。我这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马。有这么一件好宝贝,胜过绫罗绸缎,明日梦里相见。”
白马自幼生长在宫中,性格温顺至极,只见过贵人和仆役,不知道什么是盗贼。
只是温柔的碰了碰她的脸,侧过脸来,眨巴着长睫毛的温柔大眼睛,瞧着文蜀。
文蜀:“哎呦我的宝贝。你叫什么名字?跟我走吧。听说宫里的犬马,叫一声都要挨打,你到我哪儿去,想怎么叫都行。”
老邬也爱的不行,凑过去一起摸热乎乎胖乎乎的大白马。摸一摸热乎顺滑,闻一闻带着干净的青草香。
摸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五姐,咱们还有正事呢。”
文蜀恋恋不舍的抱着马脖子又亲了两下,顺着柱子攀到顶端,抓着出头的椽子一个顺风扯旗,把自己轻轻的甩到一楼房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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