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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失控——Dr.Solo(73)

    谭阵闻声看去,盛野脱在沙滩上的一只帆布鞋被海浪卷走,刚好经过他的面前。他想也没想就快走了两步,想追上浪,去捡起那只鞋,但浪卷得更快,他眼睁睁看着那只鞋被带进更深的水里。
    盛野愣住了,就这么看着谭阵为了捡他的鞋,长腿一迈,几步就迈进了海水里,一波海浪扑来,将他从上到下打湿了,他也没有停下,他身上的白T恤已经全湿了,贴在他身体上,眼看就要抓住那只白色帆布鞋,却突然一个浪头打来,那浪将谭阵从头到脚地洗礼了。
    硕大的水花在谭阵身上绽放又离去,彻底丢失了那只鞋的影子,谭阵有些怅然若失地弯腰按着膝盖,杵在水中央,茫然望着无垠大海。
    这样的谭阵看起来那么狼狈,又那么生动而英俊,盛野凝望着他,喊了声:谭阵哥!
    谭阵这才起身,朝他转头看过来,水从他额头流向下巴,他胸口起伏着,神情无奈,口吻疲惫地说:我没捡到
    盛野说没事儿,涉水朝他走过去。
    谭阵也朝他走过来,两个人走近后,盛野都能感到谭阵对抗巨浪后沉重的呼吸,他们的脚碰在了一起,海浪亲吻他们的脚踝,盛野弯下腰来,帮谭阵把打湿的裤脚卷起来,还调皮地拍了拍谭阵的小腿,说:这么结实的小腿,在海水里好好泡一下吧。说着还鞠起一捧沙,拍在谭阵小腿上。
    谭阵皱了皱眉,下意识向后收脚,被盛野拉住,说:别动,他抬头笑着看向他,说,那次来我家,我说我怎么老是弄脏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为什么?
    盛野说:因为我们还不认识的时候,我就在梦里把你弄脏过了。
    谭阵愣住,眼睛缓慢眨了一下,像在确认那句还不认识的时候,而后笑起来:那恭喜你啊,梦想照进现实了。
    盛野也笑得腼腆,终于还是说出来了,那么难以启齿的梦,曾以为永远只会是梦,如今可以毫无负担地同梦里的人说。
    风吹着他的刘海在眼前晃,他抬手拨了一把,沙子沾到了额头上,谭阵就弯下腰来,手指一点点给他擦去了。
    盛野蹲在地上,闭着眼感受谭阵的手指在额头的擦拭,问他:干净了吗?
    谭阵停了手,说:留一点吧,我也想把你弄脏。
    盛野心动地睁开眼,谭阵伸手牵他起来,盛野把手放进谭阵的手掌里,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他们脱了鞋,光着脚在沙滩上踩出并行的脚印,阳光盛大,海边很快就会有人来,留给他们在阳光下的时间不多了。
    盛野抬头看这个被水弄得湿透谭阵,想起谭阵也许从未这样朝大海肆意奔跑过,掩饰住难过的心情,说:你爸妈怎么能这么对你呢?都不让你好好玩。他们怎么舍得啊
    谭阵笑了笑,也带着叹息,像海风一样。
    盛野望向初生的太阳:我以前觉得我爸对我够苛刻了,可是我想养杰克逊还是养了,想看A.V还是看了,想和你拍戏,还是拍了,我以前说他用父权在压我,但我觉得,还是我用儿权在压他吧,别看他这么凶,最后妥协的都是他。
    你爸对你很好。谭阵说。
    我妈对我也好,我和我爸吵架的时候她都私底下偷偷跑来安慰我。盛野说,心想,所以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怎么连游戏都没玩过,网络游戏就算了,单机你都没玩过吗?我情愿你没学过钢琴,没学过二胡,但是玩过马里奥,玩过拳皇,我看你第一次玩《刺客信条》笨手笨脚的样子时,我就和自己说,我一定要带你去体验这个世界上最好玩的事,我要把你缺掉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都加倍地补起来。
    谭阵拉着他的手腕往岸上走,语带笑意,说:好感动啊。
    盛野一边低头甩着一头水,一边说:我是说真的。
    谭阵感到他把水都甩到自己脸上了,侧头看他,说:你已经做到了,《生化危机》《刺客信条》我都玩过了,我连G.V都演过了。
    这样的话谭阵都说得很温柔,没有丝毫揶揄和开黄腔的味道,但盛野还是听得脸颊滚烫,若是个惯于开黄腔的人他可能并不会脸红吧,但谭阵太正直了。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这样在海边待下去下去一定会感冒,日出也看过了,他们决定绕一圈散散步再回酒店。
    沙滩上有不少凹凸不平的石子,盛野没走多久脚下就硌了好几下。
    谭阵停下来,低头看他脚下,说:我背你吧。
    盛野提醒他:三思而后行啊,我不是女生,很重的。
    比拍戏那会儿还重吗?
    我那时为了你减重了好几公斤啊哥!
    谭阵笑了笑:行了,上来吧,他说,哥哥背你。
    好像那一秒他真的变成了严飞,好像那一秒严飞和孔星河真的有了美好的结局。盛野看着谭阵的后背,他不属于严飞,而属于谭阵,但又是他们的结合。他没有再拒绝,趴在了谭阵背后,谭阵将他双腿捞了一下,在背上背起。
    盛野抱住谭阵的背,低声说:哥,我喜欢你。
    谭阵听懂了,点头说:我知道。
    盛野将头靠在谭阵肩头,侧头看向大海,在心中对那个与自己有缘的,也许活在另一个宇宙的男孩说:你听见了吗,孔星河,你的哥哥终于听到你的告白了。
    第109章
    谭阵将他背到了平坦的公路上,盛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儿我可以下来自己走了。
    谭阵便放他下来了。
    盛野下地后干脆将另一只鞋也脱了,拎在手里赤着脚走。
    谭阵说:需要我的背的时候再叫我。
    盛野笑:谭阵哥,你才是编剧系毕业的吧。转头看谭阵的时候他看到谭阵身上那件白T恤,皱了皱眉,怎么还没干啊?
    他眯着眼看天空,太阳明明已经这么高了。不止谭阵身上的衣服没干,他自己身上也凉得很。
    谭阵低头扯了扯衣服,将它从皮肤上扯松一点。
    盛野盯着他的胸口,说:这面料不好,都露点了。
    谭阵听得忍俊不禁,低头说:有吗?
    盛野凑近了一些低头去看,说:不是很明显,但认真看还是看得出来。
    谭阵抬手按着他的头转了过去,说:谁会认真盯着看啊。
    盛野头转过去了,心里还是有点在意:你的粉丝会啊。
    这儿不是国内,哪儿来的粉丝,谭阵笑着说,除了你会盯着看,没人会盯着看。
    盛野往海岸公路上看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不只没有粉丝,好像连路人都没看到几个,可能是太早了吧。
    四周很安静,只有海水轻涌的声音,长滩公路长得好像没有尽头,路上没有人,也没有车,连个店铺都没有。
    走了一阵,盛野虚起眼,看到远处有一家小店面,很奇特地孤零零地矗立在路边,前前后后都没有别的店铺。
    走得近了也没看到招牌,但从店外挂的陈设来看,好像是一家海边纪念品小店。谭阵说:去看看吧,看有没有沙滩鞋给你买一双。
    盛野问:你带钱了吗?
    谭阵从牛仔裤后拿出钱夹,打开后盛野发现里面的钱都湿透了,有些不解:怎么湿得这么彻底啊?
    谭阵揣回钱夹,说:没事,去看看吧。
    ***
    店门外趴着一只黑猫,黑得非常纯正,脖子上戴着个打眼的红色项圈,猫儿正在打盹,见他们过来就只懒洋洋地摆了摆尾巴。盛野跟着谭阵进了店,店里只有老板一个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坐在店铺最里面,正低头修补着什么。
    他们进来,老板也没有招呼他们,就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阳光从店门笔直地洒进来,但照不太透里面,盛野也没看清老板的长相。
    店里摆设琳琅满目,更像个杂货店,谭阵找到了一双沙滩鞋,好像就只有这么一双,他蹲下放盛野脚边,发现大小正好。
    盛野听见谭阵用英文问老板这双鞋多少钱。
    老板抬起头,扫了一眼盛野脚上的鞋,用中文说:二十块。
    那声音莫名有点耳熟,盛野又抬头瞧了一眼,发现这个老板是东方人,长得非常面善,但又说不出哪里面善。
    谭阵付了钱,老板带着一脸不苟言笑的表情起身,收了钱找零,他没有问钱为什么是湿的。找零时,谭阵忽然瞄见角落里一只小笼子,里面有一只正欢脱地跑轮子的荷兰鼠,他走过去,蹲下仔细打量那只荷兰鼠,盛野也走过去,问他:喜欢吗?
    谭阵盯着荷兰鼠身上黑白的皮毛,说:它长得好像小妹啊。
    盛野说:那买下来吧。
    谭阵看着笼子下的标签:钱不够了。
    盛野立刻把脚上的鞋脱了:那不要沙滩鞋了。
    这时老板的声音响起来,冷冰冰地说:那荷兰鼠不卖。
    盛野回头:为什么,不是标价了吗?
    老板站在柜台那头,看了他一会儿,又越过他看着他身后慢慢起身的谭阵,迷眸问:你以前养过荷兰鼠吧。
    谭阵点头:是。
    老板说:那荷兰鼠最后什么下场?
    谭阵哑然了,盛野看着他,十分心疼。
    老板又垂下眼,自己修自己的东西:所以不能卖给你。
    盛野说:那我买!
    谭阵拉住他:算了。
    盛野还想说什么,谭阵对他摇了摇头。
    两人转身离开,走到门口,谭阵回头问老板:请问前面是什么地方,往前走能绕回皇冠度假酒店吗?
    老板往道路更远方看了看,说:那边没人走,马上就要变天了,你们还是原路返回酒店吧。
    谭阵说了声谢谢。离开小店,盛野回头又看了那个老板一眼,他又坐了回去,却没有修东西,只是静静地坐着。
    本来还打算沿着长滩去更远的地方逛逛的,可是才出了小店,立刻就感到海风变冷了,天空也变暗了。
    还真是天有不测风云,盛野无奈道,那我们还是原路回去吧。
    谭阵看着风雨欲来的海面,点点头。
    ***
    天变得很快,到能看见酒店时,天上已经是黑压压乌云了,海浪也变得特别暴戾,拍打在悬崖上,甚至拍上了岸边的马路,空气里都是冰冷的湿气。一到酒店,他们才惊讶地得知气象台刚刚发布了海啸预警,酒店正在组织疏散客人。
    园林式的酒店,房间星罗棋布,疏散起人群来效率并不高,三三两两的客人提着行李,带着小孩,匆匆忙忙下来,在大风大浪中排队等着酒店大巴来接。
    盛野问谭阵:要上去拿行李吗?
    谭阵表情凝重地皱着眉,握着他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摇了摇头:不了,我们等车。
    谭阵的决定是对的,大巴很快就来了,但只有一辆,显然不够一次性疏散所有客人,酒店工作人员只能按排队早晚的顺序安排大家上车。
    大巴司机探头出来冲他们催促,喊着:快点儿!浮桥就要被淹了!
    这下人群陡然慌乱起来,人们你推我搡,盛野感到被拥挤的人群左右夹住,有不少人想要插队,但谭阵坚定地将他推到车门口,双臂将他护在中央,让他上车。
    盛野上去后才发现只剩下最后两个座位了,忙回头拉谭阵,却没拉动,一个抱着女孩的华裔女子拼命挤到车前,哀求谭阵:拜托了,能让我女儿先上吗?!她有先天心脏病,早上起来一直胸口疼,要赶快去医院才行!
    女子一张脸面色惨白,头发也被挤得凌乱,盛野差点没认出来这就是昨晚同他们打招呼的那家人。蓉蓉虚弱地趴在妈妈肩膀上,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红,嘴唇也发紫。盛野紧张地看向谭阵,因为他感觉自己拉着谭阵的手快拉不住了。
    谭阵将手抽了出去,后背挡住拥挤的人群,坚定地将小女孩抱上了车。
    盛野接过女孩,将她抱到驾驶座后的一个空位安置好,立刻要掉头下车:谭阵哥,我和你一起等下一班!
    谭阵挡住他,严肃地说:你先走。
    盛野不知为何如此害怕:不,你不走我也不走!
    司机大喊着:快点儿上来,我要关门了!要我们一车的人都等你们吗?!
    盛野不想耽搁大家,强行要下车,却挤不开谭阵,他们就这样堵在车门口,身前身后咒骂声无数,就像那些他曾在网上感受过的对他,对谭阵的攻击。
    谭阵用近乎严厉的语气命令他:你先上去!然后用力推了他一把。
    盛野一个踉跄往后跌坐在车门的台阶上,司机在这时关上了门。
    雨水泼打在车门上啪啪作响,盛野猛地撑起来,车子已经发动,拐弯,他隔着挡风玻璃,看见人群中,谭阵开口对他说了什么,听不见声音,但他能认出他的口型,他说:我一会儿就来,我保证。
    车子开出去,外面风雨飘摇,海浪已经有好几米高,车窗被雨水打得哐啷作响,盛野只好不断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下一班车很快就到了。
    连车里都很冷,他瑟瑟发抖地走到自己的空位坐下,搞不懂为什么车里这么冷。
    前面就是浮桥了,桥面已经积水,桥的两面是浑浊澎湃的海浪,他甚至觉得车子开上去是不是就得被某一个浪头给推下海,心想如果是这样,那他就庆幸谭阵没有上车,他希望谭阵回到酒店,说不定还能躲过台风海啸。
    他低下头,缩起肩膀,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车子一路颠簸,一路震动,在风浪中发出快要肢解般的声响,盛野抱着自己冰冷的身体,心想海啸怎么会这么厉害啊,他觉得这辆大巴好像随时可以被风刮到半空,摔个粉碎
    这样熬了不知多久,车子不再颠簸了,车里人们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也没了,就在陡然安静下来的这一刻,盛野很突然的,记起了一件事。
    那个海边的小店,他想起来为什么眼熟了。
    那个店铺出现在介叔曾经带他看过的,父亲主演的话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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