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是没完没了,无止境地循环。
目睹全过程的箬竹:“……”
她大概听明白了那女子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玄血灵果是缙仙宗的灵宝,将作为半年之后覆云大会胜者的奖励送出。而缙仙宗明日要收徒,如果能成为宗门内那个凌宛秋仙尊的弟子,胜算会加大。
想来凌宛秋应当是个极厉害的人物了。
只是这个名字,怎让她觉得那么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箬竹挠了挠头,半晌没想起来便不再想了。她心里已经暗自有了决定,既然知道玄血灵果的下落,并且知晓了获取途径,那么……她就上缙仙宗,去当凌宛秋的弟子。
把胜算握在自己手中,才最踏实。
如是想着,她纵身跃下高楼,翩跹红衣在半空画出艳丽如血的纱迹,足尖点地,轻飘飘落在窄巷中。
可当箬竹迈出步子,却忽而发觉自己的衣摆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扯动不得。
她转过身,暗沉夜色下,竟站了个与她差不多高的少年,低头紧攥住她裙袍。
此时子时更声敲响,七夕已过。深更半夜的,少年孤身游荡在僻静街头,且淡薄月光照映他衣裳破烂。箬竹下意识以为是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来向她乞讨。
她欲拿出寥无几个铜板的钱袋子接济,那少年却突然开口了:“救我……”
少年嗓音低哑,箬竹没听清他轻吐的字眼,想让他再说一遍,瞳孔倏尔捕捉到一抹转瞬即逝的白光。
是长剑出鞘的光芒。
箬竹骤然警觉,往剑光晃过之处看去。
但她还什么都没能来得及看清,身后少年突然从扯她衣角变成了拽她手臂。箬竹一个不防,人已经被他拽到了旁边一个破祠堂的石像后,蹲了下来。
“人呢?明明看见他往这个方向逃的!”祠堂外适时有男子公鸭嗓般的声音响起。
“他一个修为连筑基都算不上的小屁孩,能跑到哪里去。”另一个男子道,“绝对是在附近藏起来了,我们一间一间屋子找,还不信找不到他!”
箬竹听见声音,转头在黑暗中看向拉着她躲藏的少年,隐约能将事情猜出个大概。
她压低声音道:“他们是来抓你的?”
少年黝黑眼睛圆溜溜睁着,怯懦点了点头。
箬竹用仙术开了个天眼,穿透墙壁去看外面窄巷中的情形。
来人是五名年轻修士,皆身着灰衣,头顶用灰色发带束发,手中佩剑样式相同,腰封绶带左侧则垂下一块传音玉牌,应乃某修真门派的弟子无疑。
能引来宗门派出五名修士追捕的人……箬竹感受到身边少年在微微发抖,也不知道他是闯了什么祸。
眼见修士与他们藏身的破祠堂越来越近,随时有可能推门而入。少年同样听见了步步逼近的脚步声,他身子小幅度地挪动,离箬竹又近了半步。
他背靠石像,双手环抱住膝盖,仰起头祈求地看向箬竹:“姐姐……救救我……”
这水灵灵兜满委屈和央求的小眼神,戳得箬竹没由地心尖一软,但嘴上仍是道:“我为什么要救你?万一你确实犯了什么错事,我如果帮你,岂不就成了惯犯。”
“我……我没有做错事……”少年为自己辩解,发颤的声音有几分着急。
他话音落,祠堂木门蓦地被人从外一脚踢开,少年立马噤了声,吓得一动不敢动。
“还有这间破祠堂没找过。”为首的修士招呼来另外几名同伴,“那堆茅草里面,房梁上面,还有,那座石像后面都能藏人,你们都仔细找找。那小子是宗主最看重的,要是没能把他抓回去,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一句话听得箬竹满头雾水。
那修士说这个少年是他们宗主最看重的,可既是看重,却在他们的话里行间以及语气中听不出半点尊重,有的只是鄙夷轻蔑。还有,他说的是抓回去,单就这个“抓”字,便把少年当成了出逃的犯人,或不听话的玩物。
再侧头去看这个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骨骼还没完全长开,却已然能见脸廓曲线清朗,棱角清隽。他像是为了保护自己把身体缩成一团,肩膀绷住,双唇紧抿,依旧用眼神哀求着箬竹。
也不知是否因为夜幕深沉的缘故,那双眼眸仿佛透着炯炯亮光,让人无端愿意相信他的无辜。
箬竹拉过他的手,用手指在他的掌心写字:你做了什么事?他们要这样兴师动众地抓你?
并非箬竹不想直接救人,而是她尚且不清楚事情因果,难以在少年和宗门修士之间做出判断,究竟错在谁。
少年同样想要写字回答她,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伸出拇指的瞬间,在祠堂中搜人的修士已经朝石像后走来,银白剑光在少年眼底晃过转瞬即逝的凌厉。
那人只要再往前一步,他们就会立马暴露。
少年被过分的恐惧支配,情急之下想也不想,径直扑进了离他最近的箬竹怀里。
胸口顿时贴上毛茸茸脑袋箬竹:“……”
千钧一发之际,她施了个隐身术,同时伸出手停留在半空。犹豫再三,终是压住少年的后脑勺,将他没有屏气的呼吸声尽量藏住。
走到石像后的修士,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黑暗。
而箬竹其实就蹲在他的脚边,观察着他驻足了两秒钟后,收剑回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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