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一只瓷瓶取出,放在了桌上。
“那两个人今晚来找浅梨,是命她在大姑娘回门之前,设法将瓷瓶内的毒加放入饮食之中。属下查看过了,是一种急性发作的毒,发作时凶险,但却是很容易解,一般若是在府邸内发作,是决计要不了人命的。属下百思不得其解,下毒却不下致命的毒,也不选慢性的毒缓缓渗之,七皇子做出这种事,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顾惜年的唇瓣轻轻挑起:“约见的时间放在了三更,浅梨拿到毒以后,也只能选在清晨时投放,不管是晨起的水,还是早饭,用过之后就要出门启程,毒发的时间,不是在路上便是到了顾府当中。
他的目的,倒也不难猜?
下这种要不了人性命的毒,一是为了挑拨顾府与唐王府之间的关系,在外嫁的女儿回门这一日出了这种事,顾府与唐王府必生龌龊,互相猜疑;
二嘛,七皇子这是在报仇呢,他怎能看我顺顺利利的开启新的人生?能添点恶心,不知得是多满足他那扭曲的心情。
另外,昨日在四福客栈,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头,那般睚眦必报的性子,当然得想办法报复回来。”
她现在是唐王妃,更是功勋之后,所以她现在绝对不能死,不然皇上没法向天下人交代。
但不让她死,却没说非得要她好好的活。
因此这些小动作便直接使出来了,欺的就是唐王府和顾府皆是内外一团乱,稍有不甚着了道,连个站出来给顾惜年撑腰的人都没有。
她除了低头摸着鼻子认栽,也没什么办法。
“主子,这事儿要怎么处置?毕竟,那是七皇子的人,稍有不慎,怕是会……”
顾惜年冷冽的笑了:“唐王府在夜里来了两个笨贼,才进了府门就被侍卫给抓住,把他们的推打断,扒了上衣,挂到菜市口去,让百姓们看看,作奸犯科的下场。”
碧落听了,也觉得十分解恨,立即交代人去办了。
她自己却是没急着走,又问:“主子,浅梨该怎么处置?”
浅梨回来时,是跟在碧落身边走着,而不是被捆着。
顾惜年猜测,必是还有内情。
她干脆直接把问题给抛了回去:“你说呢?”
“那个人将毒药交到浅梨手上时,浅梨跪下去,不肯接毒;
对方拿她弟弟的命做要挟,浅梨依然在磕头,说主子于她有恩,绝不能加害主子。”
碧落讲这些,是有些不自在的。
她一直都没掩饰过对浅梨的不满,始终觉得,她根本没有资格跟随在大姑娘身边,且是数次都在顾惜年这里,直言不讳的表达了意见。
但她也有自己的操守准备,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容混淆。
哪怕,心里边还是神烦浅梨所做的一些事,可她也不会借机害人。
“属下刻意拖延了些时间,看到了最后,浅梨被踹翻在地,仍是不肯接这瓶子,对方再次要挟,说如果不按照吩咐去做,她的家人会一个个的被杀掉,她爹,她娘,她的弟弟,还有她那些可怜的姐妹们,全都活不了。
浅梨回:她已透露了不该透露的消息,去换爹娘和弟弟的平安,这本身已是一种背叛,但也是成全了她的孝道;但做人做事,是要有底线的,她绝不肯伤害主子,家人若是因此而遭害,她会以死追随,天上地下,一家团圆。
但大姑娘身边最容不下的便是叛主之徒,她不能一错再错。”
碧落说完,才补上一句:“属下已经查过了,浅梨之前透露出去的信息,也是挑拣着不重要的部分,并未造成多大的伤害。她跟在主子身边时间不算长,可是多少却是看到了一些也听到了一些,若真是心存恶意,能说的东西可能会更多。”
顾惜年盯着碧落看,碧落一脸不自在。
“你今天的话,比往常都要多。”
碧落的脸,唰的红了。
“主子,您取笑属下。”
“也不是取笑,就是有些意外。”顾惜年的眼底明明有着笑意,“好了,既是之前说好了,让你来约束唐王府内内外外的佣仆,浅梨自然也是要交给你来管,该如何处置,你拿个主意吧。”
“不如,小做惩处,暂时留用?”碧落愈发的不自在,别别扭扭,才把一番话给说完整了,“属下会盯紧了她,一段时间内,若是再出差错,不必主子烦心,属下也会处理妥当。”
这话,等于是在间接替浅梨作保了。
顾惜年便应了下来,没有再多问此事。
早饭时,浅梨肿着眼睛,回来身边伺候了。
“大姑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不敢了。”她跪下,蜷成了一团,委屈巴巴的。
顾惜年用了小半碗粥,撂下了筷子,不想再吃了。
她这才看向了跪在门口处不敢靠的太近的浅梨。
“有句话叫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可懂?”
浅梨一听,憋了好半天的眼泪唰了淌了出来,哭的满脸湿润。
“还有句话叫事不过三,意思是同样的错误,可能会被原谅一次、两次,但绝不会被原谅第三次,你可懂?”
顾惜年拿起手绢,轻轻的沾了沾嘴角。
“奴婢懂,奴婢都懂,奴婢往后再也不……”
顾惜年没让她把承诺给讲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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