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他很重要。”
“他对我也很重要。”林泊川开了灯,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颇有些郑重其事,“别看他总一副邋遢样子,其实从小到大都是他照顾我更多一些。有些话很难说出口,但心里,我把他当大哥。”
臧白也撑身坐了起来:“他没有把你当弟弟。”
“我知道,但我只把他当大哥。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无论他以后只能疏远我,还是有天可以像我和小豪一样亲近,只有这点,永远不会变。
“睿睿,无论是立辉,还是另外的谁,我爱的人只有你。你信我。”
臧白低下头,抿了抿嘴角:“我信你,我只是想不通你当初为什么会拒绝华立辉。你们那么亲密,他又那样对你,你宁可随便选一个结婚对象,也不愿意和他试试。”
“并不是随便选的,有比你更合适的联姻对象,但和你见面后,我就没有办法再选其他人了。”他侧身去抱臧白,“第二次在画廊见面后,我很忐忑,担心你会拒绝。后来你突然找我要钱,我立马就同意了,心想你拿了钱,总不会翻脸不认人。”
“华立辉向你求爱是在我们见面之前。”
“喜欢这种事,又没有道理可讲。”
臧白只是看着林泊川
“……他是Beta,无论之前之后都没有意义。他从来都不在我的择偶范围里,这你应该很清楚。”
这没什么不可以说的,臧白作为Omega,也应该十分能理解。在他们的世界里,Beta只能是朋友、是兄弟、是亲人,从来都不是伴侣和爱人的首选。
这是个无懈可击的回答,也是他最真实的感受。
林泊川本以为这个解释足以让臧白打住这个话题,却没想到他缓慢地转过脸来,一脸诧异反问道:“就因为这个?”
“这还不够?”
“那你选择我也只是因为我是Omega?”
“……当然不是。世界上Omega那么多,但我只想要你啊。”林泊川实在是很莫名其妙,对这些问题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就是说,你会选到我,是因为我是Omega,如果我不是,我压根就不会进入你的择偶范围,对吧。”
“……睿睿,你做这样的假如没有意义。你已经是我的伴侣,你也是Omega,我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
“我在纠结什么,我在纠结我不……”臧白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但在即将说出那句话时,他突然打住了。
那一刻,他突然又站到了哪所公寓门前,又看到了说节后就会辞职的华立辉的脸。
那种彻底放弃的心灰意冷,那种毫无立锥之地的绝望。而华立辉知道这个真相吗?他之所以输了,只是因为他不是O。而讽刺的是,让他输掉的对手也不是一个真正的O。
华立辉突然变成了一面镜子,同时映照出来的是他们两个人的悲哀。
但他还没有做好让林泊川知晓这种悲哀的准备,所以臧白怒气冲冲下了床,把所有问题归结到林泊川身上:“我没想到你竟然也歧视Beta。”
“……我没……”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歧视了Beta,也来不及解释他并不歧视Beta,眼看臧白发怒,让他想起前一次他们吵架时,对方要摔门而出。
林泊川忙不迭爬起来,试图去拉住人。
毕竟酒精还在血液里没有完全排出,他行动迟缓了不少,一下没够着,转眼人已经去到客厅。他又踉踉跄跄跟到客厅,往入户门那边去抵住门,但臧白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再没有了动静。
林泊川等了一阵,确定他没有夺门而出的打算后,稍微放心了一点,来到房间外敲门。
“臧白……”
“睿睿……”
“你到底怎么了,开门告诉我行吗?”
“……我没有歧视Beta,广川大部分员工都是Beta,公司除了我俩就是周闯最大,他也是Beta……”
“……睿睿……你开下门,有什么和我说行吗……”
过了一阵,门里才终于传来臧白的声音:“你去睡觉吧,我累了。”
臧白后半夜都没能再睡着,那个问题反复在他脑海里出现,为什么事情就走到这一步了?
此前他还抱有一丝侥幸,万一林泊川并不在乎伴侣的属性呢。像他这样有知识、有见识、出国留过学,接受过一些先锋思想的人,或许是真爱至上,根本不会局限于传统的AO婚姻呢。
只是现在,他终于丧失了所有侥幸。
以臧白对林泊川的了解,他已经能够想象到把这点坦白后的结果。以对方的修养和为人,他过去对自己的愧疚,以及现在对自己的感激,他绝对不会要求分手或者离婚。相反,他劝自己不要在意,说服他们两人都接受这种缺憾。
一切看起来都不会改变,为了补偿,林泊川只会对他更好更体贴。可是那种永远无法得到信息素抚慰的焦躁,永远想要标记的冲动,眼前还能望梅止渴,但如果知道未来的日子都不会有那解渴的梅子,他要怎么压制和排解这种焦躁?
在这种日复一日的煎熬里,要怎么维持住他们的爱——这种虚无缥缈又转瞬即逝的东西?
因为责任、因为愧疚,他不怀疑对方会和他捆绑一辈子。可是臧白不愿意,他太敏锐太聪明,他更没办法装傻,他一眼就能看透变成空壳的爱情,从此就再也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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