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疏寒看看杨铮,又看看陆衍,无声的叹了口气。
杨铮平时温雅随和,但在教习弟子特别是陆衍的时候,严格到了几乎严苛的地步。
而陆衍儿时还愿任打任骂,长大后就不愿让杨铮顺心如意了,变得十分桀骜难驯。
这两人与其说是师徒,倒不如说像是仇人,每每一见面就不对付,次次都要掐起来。
门外,跟着杨铮一道回来的沈怀梦及其余弟子已经惊恐得像群鹌鹑了。
他们又看到了师徒感情破裂的名场面,缩在门框边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
谢疏寒朝沈怀梦使了个眼色,沈怀梦看懂了,便立即如蒙大赦般带着记名师弟师妹们火速逃离现场。
谢疏寒重新将注意力放到面前这对师徒身上。只见杨铮已经彻底冷了脸,一根长鞭握在手中,言语不敬、忤逆师长、修为毫无进步。你便是这样做徒弟的?
任凭师尊教诲。陆衍屈膝跪地,微微低着头。姿态像极了一个恭敬师尊的徒弟,可眉宇之间却满是不驯之色。
杨铮不再废话,直接抬手扬鞭。
长鞭破空乍响,抽在血肉之躯上。陆衍将闷痛声压在喉中,沉默以对。
谢疏寒默默的别过脸,不忍心去看。
他没有去拦。
谢疏寒以前看见杨铮打陆衍,急急忙忙就去阻拦了。还跟杨铮讲道理,劝他棍棒教育不好。
久而久之,杨铮听进去了吗?他改正了吗?
没有。杨铮后来都避开谢疏寒教训徒弟,还次次都见血。
而陆衍,这个平时受点小伤就要凑到谢疏寒面前来求关注的家伙,偏偏被他师尊打了以后一声不吭。
不仅不向谢疏寒告状,还在谢疏寒面前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
直到有一次谢疏寒发觉陆衍状态不对,强行按住陆衍检查他的身体,才知道杨铮一脚踢断了陆衍的腿骨。
谢疏寒当时人都懵了。
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杨铮对他温和有礼,对陆衍下手狠辣,两面派似的作风令谢疏寒深感不适。
况且,陆衍是他亲手带大的。
养只猫猫狗狗几年下来都感情深厚舍不得它们吃苦受罪,更何况是个人?
之后谢疏寒摸索了几次,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杨铮要打陆衍他便不拦,免得又被排除在外,连杨铮打了徒弟哪里、打得轻不轻重不重、该给陆衍上什么药都不知道。
而等杨铮打了一会儿消了气,谢疏寒再掐着陆衍的承受界限。温言细语的上前劝慰杨铮,或是说些好话哄或是用其他事把杨铮支走。
这样能给陆衍留半条命,免得又被杨铮打残了。
好了好了,谢疏寒数着鞭数,觉得快超过陆衍的承受范围时,起身去拉住杨铮的胳膊,差不多够了。
谁知谢疏寒的声音一响起,陆衍便下意识抬头去看他,杨铮手中未收势的那一鞭子恰好抽到了陆衍脸上,留下一记渗血的鞭痕。
谢疏寒看得心惊肉跳差一点就打到陆衍的眼睛了!
他连忙抱紧了杨铮的手臂,拽着他往外走,特地放轻声音柔声细语的劝杨铮:你消了气就够了,别再打了,再打下去就得少一个徒弟了。
杨铮鲜少拂未婚妻的面子,顺势收了鞭子,微微一叹:我是恨他不服管教。
我外出几近一年,这些时日里他修为竟毫无提升,也不知成日都在做些什么。杨铮看也没看陆衍一眼,顺着谢疏寒牵扯的力道往外走。
他又恢复了平日谦谦公子的温润模样,侧首与谢疏寒说话时眉心微皱,像是十分为逆徒而烦闷忧心的模样。
杨铮出去后召来两个记名弟子,吩咐:将陆衍押入后山寒潭,关禁闭三月。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两名弟子应声,但也不敢对陆衍如何,只是进来忐忑的喊:陆师兄。
陆衍抬手拭去脸颊上血迹,在指尖摩挲了一会儿,眯了眯眼睛。
他转头朝外面看。开阳峰顶有一棵百年巨树,杨铮和谢疏寒站在树下说话,一个白衣一个红裙,看起来非常登对。
陆师兄?两位弟子又弱弱的催促了一句。
陆衍不想为难两个师弟,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袍,淡声道:走吧。
三人往后山走去,眼看着已经离杨铮远远的,一名弟子不禁开口道:陆师兄,师尊对你也太严格了。
另一弟子附和:是啊,陆师兄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元婴了!师尊竟然还觉得你修为止步不前。
修为停滞不是挺正常的吗?我在金丹已经停滞几十年了,而陆师兄不过一年而已
虽说陆师兄比我们天赋高,与我们不一样,但师尊也太着急了些。
陆衍看了两个师弟一眼:慎言。
他慢慢道:被师尊听见再罚你们两个就不好了。
两名弟子吓得立即噤声,连忙点头保证不再说了。
三人一路安静的绕到了后山一处石门前,一名弟子操控着石门打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来。
我自己进去,你们关上石门便回去吧。陆衍随口吩咐了一句,却见两个师弟不动弹:怎么了?
弟子老实交代:方才师娘传音过来,说是要来给陆师兄上药,让我们别急着关石门。
陆衍怔了一下,旋即点点头,率先进了洞口。
进来后是个落脚的小平台,几步阶梯往下,是一片干净平坦的石地。再往里则是一汪寒潭,平静幽深。
整个山洞受寒潭影响,冰冷刺骨,寒意凛冽。
陆衍受了一顿鞭罚,背上被抽打的伤痕传出一阵阵烧灼滚烫的痛感。按理来说,在寒潭霸道冷意影响下,背脊的灼热感该被压制住才对。
但不知为何却适得其反,陆衍后背又热又痛,像是有岩浆浇灌上来,他不适的皱起了眉头。
除热痛之外,又另有一股渗入骨髓的冰寒,宛如攀附在他的骨头上啃噬一般,阴寒蚀骨。
陆衍以前挨过不少教训,却没有哪次的伤势像这样奇怪,他观自身经脉灵力都没有差错,想不明白之际只好盘腿打坐调理。
没一会儿,洞口传来动静,陆衍抬头就见谢疏寒正提着裙摆走下来。
师娘。陆衍立即起身迎上去,动作牵动了后背的伤势也浑然不觉。
还跑?背上不疼?谢疏寒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张毛毯铺在地上,示意陆衍:躺上来,给你后背擦药。
陆衍低头看了看,这是件小法器,坐在上面能隔绝寒潭带来的寒冷潮湿感。
他半蹲下来摸了摸毛毯,不太柔软,还有点扎手,这是师娘一针一线织出来的毯子?
是啊。谢疏寒坐在毛毯上,从储物戒里将药物拿出来,顺口答道:之前在炼器堂学炼器,就只炼出这个简单的玩意。
陆衍失笑:果然我没猜错,只有师娘才有这种毯子。
师娘一点儿也不心灵手巧,只有师娘才做得出这般坚硬扎人的毯子法器。
谢疏寒听了觉得这话不对味,你在笑话我?
陆衍闷笑了一声,不敢回嘴。他解开外衫脱下上衣,听话的趴在毛毯上,脑袋枕在谢疏寒的膝上,任谢疏寒给他上药。
陆衍的后背被鞭子抽得一片血肉模糊,脱下来的玄色衣衫上沾满了血腥气。
谢疏寒看见后不禁叹了口气,你跟你师尊怎么像仇人似的?每次都跟他犟嘴,到头来受苦的还不是你?
陆衍不回答,脸颊轻轻蹭了蹭谢疏寒的膝头,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低声道:师娘。
谢疏寒立即就心软了,改口说:你师尊下手也太重了,他怎么下得去手?有没有把你当徒弟看?
有时候谢疏寒也想不明白。二十六岁的元婴全天下也只有陆衍一个,杨铮却还经常觉得陆衍的修为毫无进步,照这么拔苗助长下去,他不怕陆衍走火入魔么?
师娘骂的不是自己,陆衍就舒坦了,哼声道:说不定师尊确实不把我当徒弟看。他一直以来都出门在外,教导我的时日不多,也不见得跟我有多深的师徒情谊。
谢疏寒再次叹气,这话你可不要在你师尊面前说,他听了又得动怒教训你。
我只说给师娘听。
谢疏寒低头仔细检查陆衍的伤势,看见一道鞭痕时,忽然愣住:你师尊怎么打得这么重?
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谢疏寒满腹疑惑:怎么杨铮又下死手?
我师尊怎么了?久久未听见谢疏寒的后半句,陆衍主动追问道。
谢疏寒回神,你师尊又对你下了重手。
他将有一道伤口格外严重的事情告诉陆衍。
难怪今日觉得伤势有些奇怪。陆衍若有所思。
他想着事情,谢疏寒已经在给他的后背上药了。起初有些刺痛,但后来便感觉药力温和,十分舒适。
陆衍有些紧绷的身躯慢慢放松下来,他闭上眼感受伤势痊愈的程度,呼吸也放轻了几分。
师娘在给我上什么药?陆衍闭着眼问。
医堂那边做出来的伤药。
哪位医修大人做出来的药这么好用?连仙尊大人罚出来的伤也能治好?
见陆衍还有心情贫嘴,谢疏寒没好气道:因为我还在用灵力给你治伤!
他言罢,陆衍便笑起来。
这具伏在谢疏寒膝上的年轻有力的躯体笑得胸腔震动,这震动连同心脏的嘭跳感一齐传达给了谢疏寒。
谢疏寒无奈,拍了拍陆衍的脑袋:还笑。
陆衍笑完,仰头去看谢疏寒。
他原本眉眼凌厉,看人时难免会有几分冷淡之感。但面对谢疏寒时却并不如此,他呈现给师娘的尽是温柔欢喜的一面。
师娘,师尊对你好吗?会不会也偷偷打你?陆衍问。
他还记着杨铮偷偷打他的仇。
你背上的伤都治好了,坐起来。谢疏寒看见陆衍脸上的那条伤痕,用满是药味的手揉了一把陆衍的头发,你师尊待我不错,没有打过我。
噢。陆衍点点头。从储物戒里拿出套新衣衫,展臂穿上,那就好。
谢疏寒又给陆衍治脸上的伤。手指碰在陆衍的脸颊上,边擦药边灌注灵力去治疗鞭痕。
两人离得很近,谢疏寒垂落的发丝就在陆衍眼前,陆衍垂着眼,莫名不敢直视师娘。
你在这儿乖乖反省吧,我有空便来看你。
陆衍抬头,见谢疏寒起身准备离开,忙问道:师娘这么快就走了?
掌门寻我有事。谢疏寒道。
陆衍便不再多谈。谢疏寒离开后,他重新打坐调息。
谢疏寒的灵力最是温养,他余留的灵力游走在陆衍的经脉中,待陆衍运行几个周天后便完全收为己用。
至此,陆衍身上的伤势痊愈殆尽,不留一丝暗伤。连那阴寒蚀骨之感也完全消失了。
而在陆衍看不见的地方,他脊骨处慢慢溢出一缕黑气,很快溃散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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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掌门召人议事,谢疏寒从后山寒潭离开后,就去了宗门主峰。
他到的时候,杨铮正站在厅室外。
杨铮换了身月色衣袍,银冠簪发,面容俊逸。温雅俊美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教训徒弟时的凶相。
谢疏寒走过去:怎么没进去?
杨铮侧首看他,在等你一起进去。
谢疏寒一下子笑了出来,歪头打量着杨铮,笑吟吟道:仙尊好会讨女子欢心。
杨铮抿唇轻笑,摇了摇头:未讨过其他女子欢心。
言下之意,是只讨好谢疏寒一个。
杨铮等到了谢疏寒,两人一齐进厅堂里。过门槛时,他还十分贴心的帮谢疏寒掂了一下裙摆。
厅堂里其他的峰主长老俱已落座,见仙尊夫妻到了,又连忙起身问好。
掌门徐正道是三十余岁的青年形象,他笑着上前拍了拍杨铮的肩膀:师弟和弟妹来了,快坐快坐!
在场的基本都是同一辈的师兄妹姐弟,而徐正道与杨铮同出一脉,关系要更为密切一些。
只有徐正道有资格喊杨铮一声师弟,其他人都敬称杨铮为仙尊。
师兄。杨铮和谢疏寒也回道。
谢疏寒跟在杨铮身边,与其他人略略寒暄了几句,相互问好后便各自落座。掌门开门见山谈起事情,是一处秘境要开了。
春华秘境?杨铮问道。
是。月照峰的峰主沅芷仙子答话,向杨铮解释了一番。
春华秘境是一处绝佳的资源秘境。乃上古仙人春华仙子遗留洞府,内里风景优美,虽有凶兽,但只偏聚一隅,危险程度不高。
秘境中资源广博,每百年开启一次,为期一个月便关闭。极其适合各个宗门入内采摘收敛资源,用于补贴宗门物资。
杨铮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多谢陈师姐为我解惑。
他常去的是危机四伏的凶险之地,这等游玩似的秘境他不知晓倒是正常。
沅芷仙子陈湘兰笑道:仙尊客气了。
春华秘境历来由宗门内两名修为高的女修带队前往,今年已经定了陈湘兰作为带队的一员,但还要再选一人
想到这里,陈湘兰向掌门使了个催促的眼色。
徐正道收到后踌躇一瞬,忐忑的走到杨铮面前,委婉询问道:宗门内此次决意让湘兰与弟妹带领弟子们前往秘境,不知师弟可否同意弟妹领队外出?
谢疏寒偏头看了徐正道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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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仙尊道侣后我被徒弟强取豪夺了——折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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