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软垫子上补充睡眠,脑子还昏昏沉沉的, 听到动静, 眼皮都没掀,两只耳朵先支楞起来,模样十分俏皮古怪。
鲛人哼哼地在软垫上将脸翻了个面, 乌发乱飞的后脑正对给宗长, 嗡软地开口:阿渊今日带鲛出门玩嘛。
宗长的巡视小鲛一直视作他游玩的方式,虽然那些地方他都已经看遍逛遍了, 但无论作甚, 跟在宗长身边外出,总比关在屋子里头让他自在舒服。
鲛一副耍赖的姿势, 溥渊在鲛人背对着自己看不到的方向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溥渊上了马车想将那头发乱翘的脑袋移到腿上梳理整齐, 鲛立刻朝里挪动, 贴着车厢的木板, 转头睁大那双水蓝眸子,嘀咕着:鲛不回去练字哦。
溥渊道:不练。
小鲛即刻舒舒服服地把脑袋枕到宗长腿上,一头乌发垂地,趁着宗长给他理头发揉脑袋,他反手抱住对方的腰,黏糊劲十足。
阿渊左边也揉揉,右边也要。最后变成哪里都要,得寸进尺,这鲛明明什么都不明白不畏惧,此刻娇得厉害,
宗长又带着他那位契弟巡视,走哪儿都让契弟牵他的衣袖。
对宗长恋慕之情未绝的姑娘们芳心碎了一地,
巡视到神陵时,孟临之施施然地出来看热闹,不由好笑。
他围着小鲛转几圈,再打量宗长,若有所思。
小鲛撒开宗长的袖子跑去和孟临之说话,溥渊还有点事忙,暂时由孟临之带着鲛挺放心,隔空朝对方点了点头,孟临之含笑地接起鲛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话题。
小鲛脑子里想的东西总是天花乱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寻常人还真一不定能适应接受他跳脱活跃的思维。
鲛把自己找到的关于另外一只鲛的消息与孟临之提起,他面色亢奋,似乎下一刻就能找到那只鲛。
孟临之并非泼小鲛冷水,只道:那已经是发生在二十年前的事,这二十年谁又知道他去过哪些地方,鲛人一日可游行数百里,保不准他又换过许多的地方停留,又或者,他不想停留呢?
小鲛瞥着人:鲛就快能找到他。
以往小鲛和孟临之谈起这个话题,孟临之总会替他想办法,还亲自动手给他画只有他看得明白的详细地图。
如今孟临之却好像不愿意说起这件事,鲛隐隐地有些不高兴,话就慢慢地少了。
小鲛抿唇:不和你说了。
他又看着孟临之:这次回来没有礼物。
孟临之望着小鲛跑远的背影,失笑。
怎么还和我记仇上了,又喃喃自语,我也只是希望你可以短暂的珍惜身边人,怕你将来后悔。
风已经稍来暖和的温度,冻在海面上的厚冰消融,小鲛换上宗长今年为他定制的新年春衣。
宗长闭关于祭坛祈礼的那几日小鲛也随他在里面陪着,鲛去哪儿都自在,无视神明,把祭坛当成自己的巢窝。
小鲛霸占祭台下的水池兴风作浪,石墙岩壁上布满湿/漉漉的滑行水痕,湿润靡腥的香始终挥之不散,逍遥自在,哪里舒适就躺哪里。
三天两夜的祈礼结束,溥渊走下阶梯,刚上马车,就与提前溜出祭坛钻进车内扭成一团的鲛人对上眼睛。
春时万物皆躁,鲛用尾巴尖贴在车厢板上敲了敲,腰身如水一般轻软。
雨水轻细绵延地落着,淅淅沥沥的,和外面一样潮湿的是鲛的眼睛。
小鲛在封闭的祭坛内逍遥的那几日一直以鲛形现身,舒爽居多,此刻鲛妖魅态还不愿收敛,轻佻弯曲的眉梢含羞又蛊惑,流光暗闪的蓝色鲛尾直接缠上宗长。
鲛搂上宗长的脖颈紧紧攀着,眸子里是坦荡的,是鲛人直白的欲妄。
他咬住宗长的耳朵,车厢内充满腥甜的气息。
算算时间,也到鲛发。情的日子。又或者并没有到,毕竟鲛人的时间与万物不同,仅仅只因为鲛想要了而已。
溥渊由鲛尾巴缠裹自己,抱起鲛坐在椅子上,很快耳朵和眼睛都要被鲛人弄湿了。
马车晃回宗苑,溥渊用披风把鲛从头到脚的裹严实,抱回卧房放下贴在怀里鲛人,低头就看见身前的衣物已经沾了些污渍。
鲛人在宗长面前的轻浪很少分场合,尾巴上淡粉的鳞片抑制不住地开合颤动,溥渊伸手碰一碰,鲛就抖,也没说要变回人的形态。
腥甜中夹着麝香的气味很快盈满整间卧室,溥渊曲指握了握渐湿的指尖,沉声:乖,变回来吧。
鲛尾巴尖缠在宗长手腕烦躁地戳着人,溥渊抱他,声音低沉坚定:变回来。
小鲛化回人形,被溥渊抱紧,身后抵进柔软温暖的被褥中。
浸湿的被褥一张一张换下,天微微亮起,溥渊正脸枕在鲛的颈侧,呼吸沉快。
他的舌尖吃进这股溢满在屋内湿润的味道,连续几日未歇的疲倦会让溥渊抱紧怀里的鲛入睡,醒的时候无需有什么大的动作,温柔缱绻的,缓慢而深沉。
喂饭,在床褥间,喂饭,在坐塌,喂饭,在卧榻。
一日,两日,三日
潮湿连绵的春水结束,小鲛精力充沛,厮磨之后愈发张扬好动。
宗苑被鲛闹得鸡犬不宁,等小鲛吃腻了怪老头做的枣糕,他摸摸肚子,拿上仆收拾的包袱,轻盈的跃上书阁。
阿渊。
孟夏已至,书阁门外正对几树繁花。
小鲛踩着落在廊道的花瓣,他没进去,笑眯眯地探了个脑袋,对宗长挥挥手。
鲛出门了哦,阿渊等鲛回来。
溥渊哑声,就如小鲛自然的神色,他已能习惯平静地接受。
溥渊看着小鲛自然地走下阶梯,一句早点回来变成了有空写信。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错字,谢谢大家。
第65章
洛依高城的山脉交界是通往潜海的通道要塞, 虽然地处高原,但往来人口却不少,还有一批高原居民驻扎在此地, 他们在萧瑟荒凉的地方建起绿洲,构起一条汇聚了各个异邦商队的黑市街。
这座绿洲迎来了罕见的一场大雨, 伴随着天幕隐隐闪烁的雷鸣,路过的各邦商队短暂地停留此地,在街边找小店买食休息,等待大雨的消停。
黄石搭建的客栈, 小鲛戴着防风面纱靠在窗旁用指尖接石岩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水, 比起因为这场雨停留的各邦商人,他沉心投入和雨珠的嬉玩,看起来十分喜爱。
他一深湖蓝轻薄衫衣, 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落在湖蓝背影的目光便也多了不少。
一是特殊,二则身段好,一看应当是个娇俏模样的人。
绿洲上吃不到独有的香粉糯糕, 但小鲛还是点了一份奶羊制成的烙饼, 闻起来香酥催嫩,但口感比起糕点有些硬。
鲛的牙齿尖利, 这点硬度根本咯不了他的牙, 咬着咬着,小鲛兴致缺缺, 啜几口羊奶,不愿再碰烙饼。
有年轻的商队领路人见他独自坐着, 便热情主动地与他面对面同坐。
小鲛隔着防风面纱好奇地打量对方, 见四周因为避雨的商队渐渐多起来都坐满了人, 就懒得出声了。
那人操着一口本土乡音:小公子没胃口,还是吃不下?
小鲛认真开口:不太习惯吃。
青年又叫人送了几份热食,咧嘴笑道:就当我请公子吃的,都尝尝。
小鲛看着对方:我还不饿。
他的目光转向外面的雨,水珠落在指尖被他向外弹了弹,晶莹雨珠散成细碎的雨点,炸在天边的雷电更刺目了。
细长白净的指尖虚空划绕几圈,从青年的角度望去,远方的雷电看起来就像被眼前的蓝衣公子玩/弄在指尖。
这位洛依高城的本土青年把抛开奇怪的幻想,皱眉道:十几年都没遇到过像今天这样大的雨。
又开口:不过浇一场雨也不错,绿洲上的水会更加丰沛,省去大伙儿运水的活儿。
小鲛对此并不兴致缺缺,而对方似乎也看出了他不感兴趣,便不再这件事情上闲扯。
青年道:小公子可听过陨星雨,洛依山地势高平,每隔十年都能遇到一场陨星雨,因此每十年夏七月途径聚集在此的商队十分庞大,若有兴致不妨多留几天,碰上了也算见识过天象奇闻。
陨星雨?
小鲛喃喃:我以前好像经过此地,不过那时候他都记不清是哪一年路过,因为他去潜海找那只鲛,没找到。
小鲛不像寻常人一天一夜的数着日子,他对时间并不敏感,习惯从冷热来判断气候。下雪结冰很冷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要回去,等回暖就出来。
不过有次鲛去过一个的终年炎热的王国,他没有冷热作为依据判断时间,那次迟迟晚了半年才回到宗苑,也是第一次阿渊对他置气,足足三天都没与他说话。
鲛心有余悸,问:陨星雨真的很好看吗?
青年拍胸保证:见过的人没有谁说不好看的,夜星如雨,若运气佳碰到天开眼,明光似昼,星雨密集,人间天境大抵就是这般景象。
鲛有些欢喜,他在这道交界山脉多停留了几天。
当夜一阵阵喧叫此起彼落,小鲛趴在窗外看见道道流光从头顶的天幕滑过,他跃出窗落在客栈最高的地方,陨星雨笼罩,星芒流转四溢,天幕的尽头破出一条条绿色蓝色红色的光,如仙境。
人们都看痴了。
小鲛连忙吐出鲛珠,莹光微闪的鲛珠倒映着这场十年一遇的陨星雨,鲛把这一夜记在了鲛珠上,想着以后回去也让阿渊看看。
翌日,小鲛有些等不急,找人买来纸笔,自己先画了一副想送回去。鲛的字迹这些年虽然未有太大长进,可总不会像最初那时错字漏字。
他捧着字画左右看,地处要塞,通往各地的驿站快马有许多,当天就将字画送走。
*
陨星雨的画卷送到宗苑时已值仲秋,刘松子将驿使送来的信和画交给伏案处事的宗长,溥渊接过,拆了信封,先把纸上的内容阅尽,又展开与信绑在一起的画卷。
仆小心观察了宗长,只见宗长神色清淡,看不出什么来。
溥渊放下手里的东西,收起信与画后,说道:今日田泊出殡,你随我送他一程。
田泊是怪老头的名字,虽然宗苑里上上下下的人总叫他老头儿,但对方却是有名字的。
仆从宗长嘴边听到怪老头的名儿,心下恍惚。
怪老头一生无儿无女,年轻时盼来一个养子结果却年幼丧命,从此脑子出了些毛病。直到临近花甲之年遇到个与他投缘的娃娃,好景不长,人的寿命终究有限。
仆皱了皱酸胀的眼,应了声。
他又听宗长淡道:生死有命,田泊已过古稀之年,也算喜丧。
刘松子遮了遮眼,快步随宗长走出书阁,送殡去了。
李管事在大门外等,他领人抬棺,又打点后续。
这位年近五十的管事虽然鬓发两白,依然精神矍铄,成婚后的第五年又回来请求让宗长留他在宗苑做事。
三年来宗苑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经手李管事打理,若非必须宗长出面,也都由李管事拿着宗长的手卷代为出面。即便小仆已长大成了家,做事的气魄仍不及李管事几分。
李管事瞥着眼眶通红的仆,板正道:亏你还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若哪天路轮到我从宗苑卸任,你这般心态,要如何成为宗长的左膀右臂。
刘松子点点头,心虚的答应:就一天。
宗长领着信任的仆为老头儿送葬出殡,直至萧瑟的秋风覆盖整座山野,溥渊踩着黑黢黢的夜色,白日刚清扫过的院口又铺满一地黄叶。
溥渊望向深不见底黑沉涌着暗红的天幕,眼前仿佛看见漫天陨星如雨,辉光交错。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里头空无一物瘪瘪的布囊小袋,颜色褪得泛白。
一幕一秋,十二个秋飞逝即过,这个布囊若非有人珍视护着,早就成为一块破烂布料。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线跳到八年后。
加上原来的三年半,也就是差不多十二年了。
宗长34岁。
每天的更新是写完当天列的细纲点就结束了,不看字数的,写完就停了。
谢谢大家。
待修错字。
第66章
陵园百草枯黄, 溥渊没惊动任何人,带了一个仆从乘着马车驶入神陵内。
孟临之正在药庐里调药,本该过几天差人送到宗苑那边的, 没想到抬头就见宗长亲自过来了。
他眉眼带笑地推了几包刚配好的药:有劳宗长亲自上门,又道, 我前些天新制了一副膏药,每次你洗完发时涂抹两鬓,效果应当比药理内调更快。
刘松子垂眼,他是除了宗长和大祭司之外唯一知情的人, 还被封了口的。
宗长少时天骨受损后早就落了病根, 强撑了数年顽强练习伤身动筋,这些年又为族内大大小小的事劳神奔波,再心有挂碍, 去年起就出现了早衰之势。
仆知晓的那一刻失态, 可宗长却未当回事,大祭司配什么药他就吃什么药,似乎对此并不以为意, 无声地接受了一切变化。
孟临之替宗长号脉, 说道:近来是否比往时容易疲惫,我给你开的宁神茶可有每日都按时喝。
刘松子连忙补声:仆按时按量泡好给宗长送去了的。
孟临之皱眉:这茶的配方看来得加重些剂量才行。他看着宗长感慨, 光是我给你调理也没用, 你若不愿休息,还不如找人直接一个闷棍打晕怎么都行, 总好过用一副受损的身体干熬着。
小药童进来送了几罐药膏,孟临之挑开盖子, 一股墨黑的软状膏体发散着淡淡香草的味道, 他示意宗长:要不要在这边试试。
溥渊没有异议, 转身去了他住过的房间,用热水洗净头发,将罐子里的膏状药涂在发边。
微微泛着灰白的发很快显出乌黑的色泽,刘松子小心翼翼将药膏均匀的涂抹,待发干后,黑发如墨,披在身后犹如上好的乌缎,伸手微微抹碰也抹不出东西,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大祭司做的这罐子药膏效果当真比内调来得快,刘松子为宗长重新束好发冠,宗长又恢复了与往时那般端正而一丝不苟的清冷神态。
仆收起手退到后边:宗长,好了。
溥渊道:那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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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鲛妻——无边客(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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