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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鲛妻——无边客(35)

    他提起笔在宣纸上落字。
    小鲛,展信安。
    今得手书,反复读之。
    汝地处何方无碍,只愿汝安好。今木犀香穿门入堂,枣糕观之欲啖。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轩窗秋不尽,勿忘添衣用膳。
    归期何期,甚念。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错字,谢谢大家!
    小鲛的信。
    阿渊,我来到安多王朝啦。
    安多王朝的人生得很奇怪,头发好卷。鲛遇到一个热情的人,他叫津木,不是坏人。
    夜空很漂亮,星星像一条发光河,可惜鲛不会画画,阿渊没有和鲛一起看。
    鲛没有找到他。
    今天写了好多字,鲛要休息了。
    小鲛想阿渊。
    宗长的信。
    小鲛,展信安。
    今得手书,反复读之。
    汝地处何方无碍,只愿汝安好。今木犀香穿门入堂,枣糕观之欲啖。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轩窗秋不尽,勿忘添衣用膳。
    归期何期,甚念。
    第54章
    秋凉天清, 小鲛所到的参州城十分奇怪,城内头的居民皆是女子,外来商队还有入城做工的男子, 全部都被安置在城右区的一条街上暂住。
    外来的寻常人若要长期停留在参州城做生意,每隔半年都需到官府等级核对籍口信息, 连同官府内做官的也都是女子,只有衙役那些苦差活儿才愿接纳外来男子奉献苦力。
    小鲛在外城的入检关口听闻此事,颇有几分扭捏。
    他听到城内都是女子就不太想进去了,可转念一想, 万一那只鲛是个女子怎么办?
    鲛人生来貌美, 小鲛此生从未见过其他鲛,见识短浅,就以为另外的那一个与自己也是一样的。
    如今细想, 是他愚笨了, 他总把那鲛当成男子来寻找,想来也是个误区,就和他原先盲目地只在海里寻鲛那般蠢笨。
    小鲛还是入了参州城, 他有从第一座城那边顺来的通关文牒, 守卫城门的女将士对他从头到脚上上下下都检查一遍之后,才放他入内。
    入了参州城后的男子并不得随意走动, 在城门后有专门接待外籍人口的官兵带领他们前往城右区居住的街巷, 途中一再叮嘱除开特定的几个时辰阶段,其余时间他们不可肆意越出那条街半步, 否则就会被驱逐出参州城,不得再入。
    与小鲛同行的一群外来男子纷纷交头接耳, 个别目光落在为首的女兵上, 心里想的什么眼神自然不言而喻。
    为首女兵唰的亮出一把长刀, 对着那名目光邪/恶的外邦男子,冷声道:再看就挖走你的眼珠驱出城外!
    女兵们的武器都是见过血的,一座城要建立出此等威严,过程艰辛可想而知。
    小鲛被眼前这把长刀泛出的冷光亮得晃眼,他沉默地落在最后头走,骑在马上的女兵目光略过这批刚进城的男子,停在最后那名年轻少年身上时,对待安分守己的人,还算和气。
    与异邦男子同行的伴桀桀笑道:看这种母老虎作甚,看她们还不如看向
    男子口吻旖/旎,视线特意扫向最后湖蓝薄衫的少年脸上。
    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长相如此精致的人,你看他的眼睛,比宝石还漂亮。
    一行人到了指定的地方,小鲛从兜内取出银钱,很快有人安排了他的落脚处,见他安静守礼,带他的人客气得很。
    公子从何处而来?
    小鲛:誉朝。
    那人诧异:誉朝离这儿可远了,且我听闻誉朝人都是黑发黑眸,公子面貌精巧,还以为是其他邦国的籍口呢。
    她说的小鲛只听了个模糊,说什么就嗯嗯点头。小鲛温顺柔和,无人刁难他,很快入住到街上的客栈里,为他安排的房间干净又明亮。
    这人走之前小鲛特意问了一句:参州城内有没有生得像我这般容貌的女子?
    女子摇头:公子打听这个做什么?
    小鲛:我要找一个人,她对我很重要。
    女子说道:咱们城内的姑娘都是浅色眼瞳,从未见过像公子这种蓝色眼睛的人,且除了城主年轻时貌美似仙,姑娘们再美也都没有一双蓝眸子。她一顿,公子是在,寻亲?
    小鲛点头。
    女子又看他好几眼才悄然离开。
    小鲛寻不到人的怅然很快被城中新鲜的事物冲散,参州城内的居民虽然只有女人,但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快活自在。
    鲛赶巧来得及时,碰上每月举办的鸳鸯节,不过巳时,隔这几条街都能听到外头喧声涌动。
    在客栈内落脚的男人们纷纷坐不住,小鲛混在人群中才得知,参州城的鸳鸯节,是好多男子来这座城的目的。
    参州城不接待任何男人久住,更不会和男子成婚。而她们却会像外籍男子借种,在鸳鸯节的时间内挑一个顺眼的男子春风一度,这些男子在行云/雨之事前需喝一杯茶酒,如此这般,女子孕后生得都是女孩儿,无一例外。
    小鲛被簇拥的人群带到街外,街上的女子比他见过的人都要奔放自在。
    她们化了精致的妆容在街上看着入街的男人们指指点点,遇到合意的,就会笑吟吟地将手里的花枝递出,男人接下就是同意与她行几日春风之事。
    鲛走在街上四处张望,看着递到眼前的花枝摇摇头。他沿着街头逛到街尾,只是单纯的寻人,一路走下来,身上都被染了浓郁的脂粉香气,女子们娇俏的笑声萦绕耳边,回了客栈耳朵已经很红了。
    客栈老板见他独自一人回来,很是新奇。毕竟出去的男子基本都需过几日才回呢,谁会拒绝和漂亮女子们的风/月情/事。
    小鲛向客栈老板解释:我来寻人的他又问,能给我送些笔墨纸砚到房里么,我想寄信。
    鲛长了见识,心底事藏不住,自然要与宗长诉说。
    不久之后他要的东西全部送进房里,小鲛坐在窗户上吹风,望着远出街上飘扬的红纱,掌柜方才与他说挂了红纱的房子都是女子成功挑到男人带回房间的。
    他微微红了脸,开始憋出字在纸上写写停停。
    临近中秋时哪都忙碌得不停,宗长每日外出,他才做完连续几日的丰收祭礼,在祭坛祈完三日的丰收之礼回来后面色不太好。
    宗长坐马车从祭坛到宗苑大门外走出来时面容苍白,眼下布有少眠的青翳。
    宗长肯在院里头歇息了,仆才悄悄松下一口气。
    眼看中秋都要到了,刘松子去火房拿了老头儿做的月饼,和冬月分发给武卫们后,回去又看到老头儿生闷气。
    老头儿做有许多月饼,可小鲛一口都没吃上,老头儿和仆说他想娃娃啦,念叨娃娃何日回来,刘松子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
    怪老头儿郁闷之后就继续做月饼。
    那日半夜,溥渊才合衣躺下不久,就听到在院外值夜的仆大喊: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
    朦胧烛火在夜色下显得影影绰绰,溥渊还以为在梦里,直到仆的声音越来越响,他才犹如突然惊醒般,直接从床上起来走了出去,在楼下看见被仆高高兴兴拥簇走上阶梯的鲛。
    小鲛同样滋生几分梦境般的幻觉,他眨了眨眼,勒紧背后的包袱,忽然弯起眼睛笑,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从楼下的阶梯跃到宗长面前,被对方扶了扶,小心拉进怀里。
    溥渊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十指贴在鲛的手臂上丈量,明明心里很是喜悦,却开口道:怎么还这般冒冒失失。
    小鲛哎呀一声,抱紧溥渊的脖子,声儿闷软闷软的:阿渊,鲛想你。
    仆看到宗长直接就着鲛公子搂抱他脖子的姿势将手扣在那对方腿弯后抱着人回房。
    定睛细看,唔,宗长忘记穿鞋就走出来了
    小鲛黏在宗长怀里不动,呼出的气息随着他的动作喷在宗长颈上,脸上,衣襟之下。
    溥渊握紧小鲛的手腕,按着他拱蹭的动作,深邃的眉眼涌动无数细微的波澜,开口就道:先别动,让我看看。
    小鲛趴在宗长怀里任对方看,彼此的视线时时刻刻胶在一块,他抿起的唇翘起,有些不满地抱怨:阿渊又不睡觉啦,眼睛都是青的。
    他一副看吧你都不会照顾好自己的神态,溥渊把怀里的鲛摸了个严严实实,才对他解释:没有不睡觉,前几日都在祭坛祈礼,结束之后才能回来休息。
    小鲛抱着宗长黏糊糊的。
    阿渊,阿渊,阿渊~
    溥渊无法形容此刻的内心,他环紧坐在腿上的鲛,在心中暗道:他对鲛出发前叮嘱的早点回来,和小鲛心里的早点回来,应当不是一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错字,谢谢大家。
    第55章
    窗户开着, 夜里秋爽的风钻进屋内,火光倒映在床上晃得格外妖/娆。
    小鲛正在被宗长用温暖干燥的指腹揉后颈。
    宗长力道适中,耐心细致的捏揉他的颈, 一次一次从上沿下,鲛舒服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细微的声音, 俨然处在被宗长顺鳞顺得舒服的状态。
    小鲛昏昏欲睡,靠在宗长怀里手指头都软得抬不起来。
    没人在身边时鲛人能一口气在海里有个没完没了,此刻有宗长在身边,他止不住发出轻哼, 轻绵绵的开口:尾巴好酸, 为了赶回来都没有休息过。
    有人在身边疼自己,那就不一样了。鲛人审时度势,十分善于抓住机会和宗长靠得更加亲密。
    仆在门外送来了水, 浴桶盛满后, 还洒入鲛喜欢的那些香喷喷的花。溥渊抱起鲛卸去衣服,连同小鲛回来时背在身后抵在他身前的包袱也一并卸去。
    小鲛懒懒散散地沉进浴桶内,面颊潮红, 水汽熏在眼睫, 一眨眼就水珠就抖落了。
    溥渊一袭墨绿衣衫,掀起袖子替他打了皂膏洗澡, 间隙再捏捏手臂和腿脚, 鲛瘫在水内,也不知道鲛人和水比起来那个更软了, 但鲛在溥渊掌心内很滑手。
    溥渊扶着鲛洗好了又抱回床榻继续捏腿按/揉,小鲛舒服得直哼哼, 他用手指勾开包袱, 水蓝眸子摇曳在灯火下看着溥渊。
    鲛给阿渊带回来礼物哦。
    小鲛从包袱内掏出一个格外精致的盒子, 锦盒不过他的巴掌大小,他特意对着溥渊晃了晃,弯曲精致的眉梢轻佻。
    阿渊猜到里面装着什么吗?
    溥渊配合小鲛说道:猜不出来。
    小鲛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白牙:等下再开给你看。
    他继续翻出包袱里的东西,过程腿一直被溥渊细心捏按。
    小鲛每拿出一件东西,就对溥渊解释。
    这是送给孟临之的,他给我了安多王国的地图,要感谢他。
    这个送给松子,这个给冬月。
    还有这件给爷爷,这个留给李管事。
    小鲛亲近的人并不多,拢共也就这么几个。为了不让这些礼物被海水泡湿,他都趁夜里才在海中赶路,冒个头在海面上叼着包袱游不让东西被水泡湿。
    给溥渊炫耀完他带回的礼物,小鲛神秘兮兮地打开锦盒,里面是两个圆形圈环,样式简洁,材质是上乘的玉,但它很小,不像玉镯那样戴在手腕上。
    小鲛挨着溥渊的肩膀蹭蹭:这个礼物你一个我一个。
    溥渊并不知这是何物。
    小鲛笑眯眯的:它是我在途径第三座城时买来的,他们说这叫戒指,只有成了亲的夫妻才能互相给彼此戴在手指上,鲛看到了心里喜欢,它给阿渊的话一定可以戴起来。
    溥渊拿起其中一枚偏小的玉戒,戒指背后刻有一个渊字。
    小鲛解释:这是你帮我戴的,他拿起另外一个稍大的,背后刻了个鲛字,这是我要帮阿渊戴的。
    小鲛端正了神色,拿着手里的玉戒往溥渊的左手无名指上戴。
    要戴这根手指上,左手。鲛的手心贴在溥渊心口,这里离心脏的位置最近,鲛好喜欢阿渊的时候心跳会变得很快。
    鲛人郑重地给溥渊戴好玉戒,主动将左手伸到对方怀里:阿渊帮我带哦,戴下来就不许轻易摘掉了。
    溥渊拿起稍小一枚的玉戒,套在了小鲛左手无名指。
    男子虽无成亲之礼,可把两枚相同的玉戒互相戴在无名指后,溥渊心里有些东西落定了,认真细观小鲛红润的面庞,这一刻仿佛已把他当成自己的妻子。
    溥渊目光轻闪: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小鲛舒服地哼哼,唇刚撅起就被溥渊按着后脑亲吻。鲛如今可会找舒服的方式亲了,用舌尖去勾宗长的,黏黏稠稠地贴了会儿,就被宗长堵了回来。
    火热厚软的舌扫着他喉腔每一处,小鲛张着嘴从只鼻子里闷气,些许不受控溢出的鲛津也被吮得干净。
    小鲛又软又乏,说不清就是舒服还是累。他掀着湿蒙蒙的水蓝眼睛看着溥渊脖子上泛起的潮红,唇边一直抿着笑。
    溥渊抱着鲛,半晌才停下。
    他哑声开口: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今天就不闹别的事,快些休息吧。
    鲛恍然眨眼:还不太想睡。但他的眼皮子确实渐渐往下掉了。
    小鲛努力集中精神,温和柔软的说:小鲛去了三个地方,阿渊一定没有听说过。
    溥渊掌心轻放在鲛背后慢慢拍着,小鲛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听那些他没有见过的东西,如同透过鲛人嘴里的只言片语,看到曲黎族之外不一样的地方。
    小鲛与宗长抵足而眠,两人一起睡到天都亮了还没醒。
    仆端着水盆懂事的守在门外,看到日头都悬在树梢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小鲛回来了就好,宗长也变得好了起来。
    溥渊和小鲛坐在堂屋用早饭,直到小鲛饭饱,溥渊才略表歉意告诉鲛他还需要出门一趟。
    落在心里的鲛虽然回来了,可溥渊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身为一族之长,他的日子总是反复着,枯燥且繁琐,同样的事或许会天天做,月月如此,年年反复,守护这块比起万千世界不足以言说的一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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