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少爷热……
它不想走,又挤不开主人,只能往旁边让一让,霸占了小半个枕头。
没关系……床这么大,它还能苟!
叶白汀一觉睡饱,醒来时,对上狗子黑溜溜的眼睛。
说实话,有点吓人。因为外面天色已经暗了,狗子浑身毛毛漆黑,眼睛也黑,幽幽的反射着微光,还不声不响,安静无声,要不是他知道自己睡着前把狗子拐上了床,这会儿怕是得吓一跳。
“你也睡了这么久?”叶白汀伸手揉了揉狗子下巴,声音很低,带着初醒的微哑,“懒不懒,嗯?”
狗子舔了下少爷的手,尾巴摇的欢快。
它虽每日都有训练要求,经常要出任务,但也是有奖励的,每回干完大事,都会休假,它才没懒,它翘班的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叶白汀可太喜欢狗子这个小模样了,它简直是个大宝贝,脸上总能有各种情绪,跟个小孩似的,他伸手要过去抱抱贴贴,才发现自己根本抱不住狗子,因为手臂被压着……
后背热烘烘的感觉顿时清晰,腰腿也是,他正在被人从后面抱着,姿势……很有些霸道。
仇疑青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睡了一天,仇疑青睡眠需求没他高,他这一动,仇疑青跟着醒了,眼睛没睁开,低头吻了吻他的发,手臂箍得更紧。
叶白汀就不行了,感觉身体要炸,这一个被窝,又是刚睡醒,抱太紧会出事啊!而且后面那个人比他反应还快!
他推了仇疑青一把:“醒了就别装了,起来了。”
仇疑青没说话,用行动表示了他的想法——我不。
他手臂露在被子外,叶白汀不可能看不到手背上包扎的纱布:“你受伤了?”
仇疑青动作一顿:“只是蹭破了点皮。”
“那也要小心啊!”叶白汀猛的坐起来,拉起他的手仔细检查,见真没什么事,松了口气,脸上表情却并没有太舒缓。
仇疑青:……
他就知道。
小仵作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拉着他的手,为他担心的样子很好看,但……他不想看到类似表情,他会心疼。
他将人拉到怀里,低头吻他。
“……之前我不在,怕不怕?”
“我才不会怕,”叶白汀有些喘,推开他,看向狗子,“我有狗将军保护,是不是啊,玄风?”
狗子满脸兴奋:“汪!”
它不但尾巴快摇成风车了,还大脑袋凑过来,要舔叶白汀的脸。
仇疑青一脸嫌弃的推开了它。
狗子:……
“汪?”
它继续,又被推回来,再继续,还被推回来,如此三次,就懂了,主人不让。
“呜嘤……”
为什么!!明明你自己都舔少爷了,为什么不让我舔!
叶白汀:……
他耳根有些烫,瞪了眼仇疑青:“你跟它计较什么?”
“我吃醋。”
仇疑青再次低头吻他:“……除了我,谁都不许同你这般亲密,狗也不行。”
叶白汀:……
狗子:……
一两次还行,再闹就有点过了,别到最后谁都绷不住……今天不合适。
叶白汀推开气息急促,神情明显不若平日沉稳的仇疑青:“好了别闹,一会儿还有事呢不是?”
仇疑青:“嗯?”
叶白汀看着他:“贺一鸣都抓回来了,就不去问问?”
仇疑青抱住他,不肯动:“先吃点东西,晚点再去。”
叶白汀推不开仇疑青,叹了口气,行吧,抱抱就抱抱,老大个男人了,真会撒娇,跟小狗似的……
狗子不甘寂寞,见主人和少爷抱成一团,它也拱过来,呜呜嘤嘤的,推它它就假哭,撒娇手段也是没谁了。
叶白汀:……
行吧,俩会撒娇的小狗。
饭菜送上来的很快,二人刚收拾好,门就被敲响了,菜色很丰富,叶白汀一眼就瞧出来,有几道菜十分眼熟,味道也很熟悉,是姐姐送来的!
她该是听到外头动静,猜到他一定辛苦了,有意送来犒劳他的!
他该过去报个平安的……
仇疑青看出小仵作在想什么:“我回来时经过竹枝楼,和姐姐说了两句话,她知道你平安无事了。”
“谢啦。”
叶白汀眉开眼笑,吃的更开心:“这次的事可还顺利?”
“嗯。”
“皇上那边呢?”
“都好。”
“学子们?”
“也都好,今日殿试顺利,没出任何问题。”
“只是个别人走歪路作弊,并非考题大范围泄露,所有人参与,过往科举成绩……不会被牵连吧?”
叶白汀有些担心,他不太希望发生一刀砍,全部取消的情况,有人走了歪路,但大部分人都是老老实实在考试的,他们的成绩真实有效,不应该为别人的愚蠢买单。
仇疑青颌首:“皇上说,只把这些蛀虫全部抓干净就好。”
之前是不知道,没办法,现在有线索方向,那些蛀虫全部清除就可以,锦衣卫这边工作量是有点大,但不会牵连他人。
一顿饭吃完,喝过一轮茶,二人才走出了暖阁。
月光皎洁,挂在天边,将二人影子拉的长长。
叶白汀:“我们一起?”
“你先去,我看着你,”仇疑青目光微深,“说话不必顾及,什么都可以。”
叶白汀就知道,这是给了自己权限,套话可以,攻击可以,直来直去都可以!反正人已经进了他们北镇抚司,插翅也逃不了了!
诏狱牢房里,贺一鸣窝在阴森墙角,咬着指甲,警惕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老鼠,情绪焦躁不安,有狱卒开门,让他出去时,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直到被带到一个审讯房,看到叶白汀,眼瞳才陡然一缩。
“怎……怎么是你!”
只在诏狱呆了一天,他的形象就大为萎靡,声音干哑的都不像他了。
叶白汀笑了:“你忘了这是何处?北镇抚司诏狱,我在这里,不是理所当然?”
贺一鸣眯了眼,对啊……这个义弟看起来很风光,打着锦衣卫牌子耀武扬威,不过也是个诏狱囚犯!囚犯就该被关在牢笼里,他们都一样!
他停顿太长,久久没动,狱卒不耐烦,狠狠推了他一下:“往前走啊,等什么呢!”
手上脚上都上了镣铐,贺一鸣根本站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叶白汀眉梢扬高:“不年不节的,贺大人缘何行这般大礼?”
贺一鸣满脸胀红:“你——”
他怎么可能想跪这个人,只是一时没了力气!他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奈何这一跪贵的特别瓷实,膝盖又疼又麻,根本站不起来!
“哦,不想坐啊,也可以,”叶白汀好整以暇坐在桌边,呷了口茶,“我记得不久前,你还曾对我放狠话,警告我离这件事远一点,免得引火烧身……现在呢,你的想法该有所改变了?”
贺一鸣看着叶白汀,突然感觉这个场景很陌生。
义父虽不拘小节,在很多事上不大讲规矩,可也在很多事上讲规矩,比如叶白汀比他小,哪怕是亲生的,他是收养的,就因为他年纪大一些,为兄长,叶白汀就不可以不敬,他们的站位,从来都是他在前,叶白汀在后,他在下首,叶白汀就不能在上首,他要跪……叶白汀就不能好整以暇坐着。
可现在,叶白汀端坐在椅子上,面前有茶水,背后有烛盏,门外有锦衣卫相护,而他,只能跪在叶白汀面前,不管如何尊严扫地,如何被折辱,都不会有任何人管。
诏狱里的日子……不见天光的幽暗,不怀好意的囚犯目光,吃人的老鼠……
心里又酸又痛又不甘,不知怎的,突然催生出阴暗怒火,贺一鸣不怀好意地冷笑:“我那是在故意激你,你继续不懂眼色,继续办案子,我才有机会让黑衣人做乱顺便杀你啊,谁知你运气这么好,竟然没死!”
叶白汀看着他,缓缓挑了眉:“不,你没有那么聪明。”
贺一鸣顿住。
“你那趟来北镇抚司,不是你自己想来,是你背后的人让你来的吧?”
对方这一个神情变化,电光火石间,叶白汀就想清楚了:“你背后的主子让你来那一趟,是听到风声,知道我们要查舞弊案,就借你的嘴来警告我们,我们要是听了,避开了,那可太好了,于你们大有裨益,你们的秘密不会暴露,还会明里暗里借此事嘲笑我们——看,北镇抚司又如何,锦衣卫也就这样,没什么好怕的。”
“我们要是不听,继续查——也在你们计划之中,坊间黑衣人祸乱,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家主子想了很多,把我们扰乱了,他才好行动隐蔽,但你明显没想那么多,你只是想借此机会,来欺负我一下,放点狠话,可惜你没想到,当日频发意外,还遇到了熊孩子双胞胎,最后是你狼狈着回去……可是如此?”
贺一鸣:……
为什么这人什么都知道!连三皇子怎么吩咐的都知道!
他感觉面前的人越来越陌生,变得面目模糊,不再认识,明明以前是个乖乖软软的娇少爷,很好骗,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进了诏狱之后,突然变了个样子,会验尸了,会为人处事了,连人心都能猜度,精准判断……
他错过了什么?诏狱对人的改造,竟然有这么大么?
早知道……他不该不闻不问,该找掐死他的!他就不该让他认识仇疑青!
叶白汀看到对方眼底的晦涩恨意,只觉得可笑:“你我现在处境,用你那可怜的那小脑瓜想一想,也该有所判断?双方实力如何,已经非常明显,说说吧,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贺一鸣咬着牙:“你们不是聪明着的么?不是无所不能,什么都能知道么?自己去查啊。”
叶白汀:“三皇子,是么?”
“你,你怎么知道?”
诏狱第一仵作 第2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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