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温止浅浅地勾唇:不错。
白听泉仍旧眉头紧锁地看着温止:师尊,可是,我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想问清楚。
温止看他:你说。
那如果是他们,他们如何能进到我的屋中,写下这些东西的?
温止微怔,他抬手,想要轻轻揉白听泉的头的动作就这么僵了下来。
听泉,你相信为师吗。
师尊,我的房门之外一直都有禁制,专防妖物和陌生人
白听泉故意无视了温止的问话,他硬着头皮和温止对视,所有的问题都写在了脸上。
温止收回手:我的确仍旧存有很大的嫌疑,但听泉,还有一种可能,那本典籍上的东西,不是人为写上去的,而是与它相连的另一端,写下东西,经过咒诀处理过后,在这本典籍上,会同步显现出来。
白听泉拧眉继续问道:那会是谁?
温止摇头:这本典籍上的气息都藏匿得非常干净,无从得知究竟是谁下的咒诀,你若是想知道是谁,恐怕有些难。
白听泉口出暴言:师尊,那我能不能直接把这个咒诀毁了?
温止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抚摸着乳白色的封皮:不可,一是有可能打草惊蛇,二是也许会给你自己找来危险。
白听泉眉头紧锁:师尊,可是
温止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听泉,会监视你,会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的人,无非也就只会有三种人,宣谒之庭、魔宗和天道。若是魔宗的人,你不必担心,若是宣谒之庭的人,你也早有防范,但若是天道,会稍棘手一些。
白听泉目光凝结在典籍上:可是,师尊,他记载我每一天发生的事情,是为什么?
一想到每日暗中观察他,监视他,写下这一桩桩事情的人,不是温止,而是另有其人,他心中乍然涌起一阵恶心和反感,只恨不得能立刻把暗中缩着的那个人给揪出来,叫他再也看不到,再也写不出东西来。
温止轻声叹息。
但这声叹息似乎被白听泉误会了。
白听泉抿抿唇,松开攥紧的衣角,忽然抬眸看向温止。
正巧温止站起身,背过身去,点燃一旁的烛火,在火光乍亮的那一刹,他余光注意到,白听泉在看他。
白听泉牢牢盯着温止的背影,突兀又认真地道:师尊,我一直都相信你。
前言不搭后语,这句话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但他们两个人却又都明白这是在回答什么。
温止手中的动作一顿。
他倏然转身,昏暗的火光挤走了夜明珠散发出来的冷白光芒,在烛火跳跃的阴暗与光明交错之中,白听泉轻轻勾着唇角,柔和琥珀色的瞳孔之中藏纳着一切名为信赖和笃信的东西。
温止心头一动。
火苗一刹那烫到他的手,他浑然未觉,他走向白听泉身边,轻轻抬手,终于揉了揉他的头。
乖孩子。
修真界所有的人都有可能会伤害白听泉,只有他不会。
他逐渐在为白听泉构筑一个安全的小世界。
一个白听泉只依赖他,信任他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
白听泉回到屋中,望着跳跃的烛火有些出神。
他知道的,如果一直这么下去的话,他早晚有一天是要死的。
宣谒之庭绝不可能容下他,天道更不会放过他,他望着不远处跳跃的烛火,渐渐出神。
作为这个世界的外来者,也许天道急着除掉他的这副模样就像是在急着解决掉代码运行中出现的bug那样。
白听泉轻叹一声,有些犯懒,愣神的时候脑海里无端浮现出一个画面。
他坐在椅子上,温止半蹲下身,仰头,双手抓着他的手,为他暖手。
白听泉忽然觉得心海沸腾。
真是奇怪,在那间密室里,仿佛什么都感受不到一样,心底静谧得如一潭死水,血液静止缓流,原本该沸腾着的心河也渐渐平静,鼻间异香仍在,但从密室里离开,他才觉得自己的情绪回归。
白听泉一夜无眠直至天明,直到天光渐亮的时候他才艰难地入睡一会,只是没想到,一大早鸿羽就叽叽喳喳地冲了进来,在白听泉耳边飞来飞去,叫个不停。
白听泉一把将鸿羽拍飞到了一边去,鸿羽一个小肥球以抛物线的轨迹落地,他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主人,在发现白听泉无动于衷之后,他又小心翼翼地爬到白听泉耳边,压着嗓子喊:主人
白听泉被吓得不轻,终于掀开了沉重的眼皮,揉着剧痛的额角,声音低而虚弱:你老实点行不行,我才睡着
鸿羽附在他耳边,用小翅膀给白听泉扇着风:主人,你可别这么心大啦!向与淮他召集了宗内许多长老开会,就是为了商讨该怎么处理你,怎么把你赶出琅剑宗的事情,主人,你快别睡了!
白听泉昏昏沉沉地从床上坐起来,半睁着眼睛看向鸿羽:他们想搞死我,也不是我能拦得住的。
鸿羽急得快要冒火了:主人,你快去看看吧,虽然沧浪君是在替你说话的,但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反对的!
白听泉终于清醒了过来,他脸色沉沉,换好衣服,随意往脸上拍了些清水,顶着一双乌黑的眼圈和发红的眼睛走向了阳峦峰的礼厅。
他也不是莽撞地就要去找向与淮讨个公道,他想了想,先去了丹草峰一趟。
也许因为今日大多数长老都聚集在礼厅之内的缘故,里面集结的力量相当于琅剑宗最顶尖的存在,因此门口也不必有弟子看守。
白听泉一路异常顺利地摸了上来,他静悄悄轻飘飘地闪身进了会议厅。
颇为奇怪的是,所有的长老们都面色沉凝,认真地阅读着一个精致的银白色小册子,唯独温止,仅是用手托着这本银色小册子,目光却没有聚焦,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白听泉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悄悄挪到温止身边,又悄悄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温止的后背。
温止微微蹙眉,抬眸,一眼就看到了贼兮兮冲着他笑的白听泉。
温止说不上来那一瞬间他是什么心情,总之见到白听泉的一刹那,他觉得所坚持的一切都有了意义。
世界变为彩色,画卷变为动态。
温止压低声音,温声问道:怎么过来了?
他也许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此时说话的神态放松,声音温柔,眸光里是其他人都不曾见过的温情。
他格外喜欢此时此刻,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这个小世界里,他们都专注地看着彼此。
即使只要有任何一个人抬起头来,这个小世界就崩塌殆尽。
白听泉微微俯身,附在温止耳边,将手里提着的纸包给温止看:我是从丹草峰过来的,明庚君让我去拿的。
温止无奈轻笑:何必过来一趟。
他们两个凑得极近,亲昵又自然,彼此的鼻息都喷洒在对方的脸颊、颈间,仿佛再近一点,就像是热恋中的爱侣。
终于,有一个长老阅读完毕,他合上册子,抬头
白听泉立刻站直身体,转过身去,霸道地抽走了温止手中的册子。
二人一触及分。
抬头的长老一眼看见白听泉,微怒,震声道:白听泉,谁叫你进来的。
此言引得其他长老纷纷抬头,神色间皆是不满。
白听泉不理他,只准备将手中的纸包挨个分发下去。
温止侧目看他,声音淡却柔和:你自己可行?岁岚
白听泉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完全可以。
温止轻轻颔首,完全无视了刚才发难的那位长老,询问道:看了这个册子,可有谁还有异议?
向与淮慢条斯理地将册子合上,一双眼中藏纳精光:沧浪君,老朽知道今日我们审判的是你的爱徒,白听泉,但你在册子中所写的这些,在我看来,未免有失偏颇了,光这一点,白听泉在魔宗任魔宗圣子时,手刃三十二人,这三十二人尽是在逃或犯下恶劣罪行的罪犯,情有可原,理不应诛,沧浪君,老朽斗胆请问,这三十二人,难道不是三十二条活生生的人命么?
向与淮也没接白听泉分给他的纸包,目光如炬:罪犯的确该受到惩罚,但绝不该受到白听泉的惩罚,不应该,更不能够!
他说话时,席间众人颔首。
罪犯该有专门的组织来处决,这是规矩,规矩的制定就是为了防范一切不受人控制的混乱,白听泉打破了这个规矩,那他,就同那些罪犯无异,理当严惩!
向与淮颇有些得意,直视温止:可有人还有异议?
霎时间,一片寂静,温止抬眸,刚要反驳,忽然听闻大厅之外,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坚定又高声喊出:我有异议!
温止蹙眉。
一句话,引得众人皆转头去看。
就连白听泉,都挪过去了视线。
李问清背着重剑,额间滴落汗水,他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似乎有些紧张,但还是坚定地站在门口,任挑剔的、漠然的目光打量着。
他重复道:我有异议!
*
作者有话要说:
沧浪君,你看那片青山绿水,像不像你头上的颜色?
第52章 温老头 他是我的。
李问清好像变了许多, 至少与白听泉初见他的时候那种嚣张完全不同了。
白听泉惊讶地看他:李问清,你
温止蹙眉,眸中微有不善。
哪料, 李问清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向与淮拧眉高喝道:李问清, 你来干什么!
李问清却连正眼都没分给白听泉一眼, 他只恭敬地向向与淮垂首:师尊,我有异议。
向与淮隐忍着强烈的怒意,好不容易将满腔的辛辣压了下来,冷声道:今日对白听泉的审判已成定局, 你有何异议?
李问清目光炯炯:师尊, 白听泉他为魔宗圣子,过往犯下滔天罪孽不假,草菅人命不假,的确是我正道之敌。
向与淮对李问清十分了解, 李问清的这些话没有让他的脸色好看半分。
重要的是后半句。
周围众长老看向李问清的目光时, 藏着一些可惜和怜悯。
李问清重重地将剑插入地缝之中,掷地有声:师尊,但我相信他。
白听泉固然有错, 且错不小, 但我相信他所杀之人是罪有应得,相信他当年年少做事极端, 更相信他,心底向善, 而且他虽是魔宗之人, 但来我琅剑宗这么久了, 却丝毫没有魔宗的恶习, 他本性纯善,还望师尊网开一面。
向与淮咬牙切齿:李问清,那是三十二条人命,岂容你在此胡闹!
温止默然坐在座位旁侧,手指轻轻拨动着茶盏的杯托,眼睫低垂,唇角轻勾。
李问清所说的,正是他要表达的意思。
但李问清仅是一个弟子,一个小辈,说这些话,分量不够。
温止掩眸,藏下眸中的深意。
他那颗未经雕琢的璞玉,一旦雕琢之后就会闪闪发亮无价之宝的璞玉,被人发现了,还要从他手中抢走。
温止伸出纤长的手指,将茶盏渐渐推远一些,清朗的声音在死寂的礼厅之中回荡。
依我来看,白听泉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向长老所说不错,不论那些人是否是罪不可赦之人,但终究是丧生在他手中的性命,本座有一个建议,不如各位长老暂且先卖我一分薄面,听一听再做决定。
向与淮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他可以训斥自家徒弟,但却是不能和温止直面起冲突的,他只好脸色又青又白地冷哼一声,随后坐下。
白听泉看着尤其是向与淮那张黑得宛如锅底的脸色,撇过头去,强忍着笑。
温止责备地看他一眼,无可奈何地挪回视线,脸色忽然就沉凝,水汽与空气都在此刻凝结。
他淡然道:诸位可知晓,修真界内,已出现了许多灵力漏洞?
此话一出,令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不敢说话。
温止敛眸:灵力漏洞想必大家都知晓它的意义何在,其解决起来非常棘手,但放任不管又会引起非常严重的后果
向与淮冷哼:沧浪君所言,是想让白听泉去填补这些灵力漏洞,将功抵过?
温止神色淡淡,勾唇:不错。
白听泉悄悄挪到李问清身边,哪料,李问清却像是吃错了药一样,冷哼一声,又往旁边挪了半步,和他保持原有的距离。
白听泉:
向与淮侧眸冷冷地看了一眼李问清,冷哼一声:白听泉是什么身份,据我了解,他只不过是个杂灵根的废物而已,他能否代表我琅剑宗进行灵力漏洞的修补还有待商榷。
温止轻轻勾唇。
他等的就是向与淮这句话。
白听泉倒也没觉得难为情,他巴不得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这样能省下很多事情。
温止轻笑。
向与淮莫名觉得自己上了温止的圈套,可具体那种感觉太过玄妙,他有些说不上来,总之感觉不太好就是了。
温止神色温和:向长老有所不知,前不久十八拘天众前来我宗踢馆,一洒扫弟子实力了得,将那十八拘天众的弟子牢牢拦在了我山门之外。
向与淮硬着头皮点头:确有此事。
温止纵容似的看了一眼白听泉:听泉调皮,逗弄那些弟子,称自己是洒扫弟子。
宛如当头一棒,白听泉顿觉一阵眩晕。
场中鸦雀无声,起先那些幸灾乐祸等着看白听泉笑话的长老们均有些失态,他们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怎怎么可能!
喊完,又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忙掩面低叹。
的确,前不久白听泉明明才是一个杂灵根,和凡人无异的,甚至连外门杂役弟子都不如的弟子,撞了大运才被温止收为座下亲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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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魔宗圣子成了正道栋梁——自在枯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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