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听到了。
宣谒之庭打算在七日之后处决他。
而温止的决定仅是表明态度和他划清界限而已。
天谕要他死,他已经成了琅剑宗的弃子了是么。
手中紧握的竹剑在这一瞬间掉落在地,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他也没想偷听,此时闹出了动静,他自然不可能再藏下去,努力地挑起嘴角,露出个笑,敲了敲门。
得到应允之后他才推门而入。
温止平静地转过头,只看到了一个红衣的少年肩上落着一只羽毛漂亮的彩色小鸟,少年像是有些难过,眼睛红红的,湿湿的,但声音还算活泼,一一问好:师尊,掌门师伯。
桑吾轻笑着:听泉,你怎么过来了?我在和你师尊商议着踢馆守馆的事情,那个十八拘天众厉害得很
白听泉调整好情绪,也很平静,他笑着回应桑吾:掌门师伯,我在来的路上听说了这件事,这个新崛起的宗门好像一连踢馆许多门派,全无败绩,而且他们剑式奇诡,令人难以摸透,听说就连清风派都被打了个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恐怕他们现在已经在来琅剑宗的路上了。
桑吾点点头,眸光闪烁:不错,他们的确是有一个口号,要称霸修真界,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到现在,他们从未败过一场。
白听泉话锋一转:但掌门师伯,我来此不是来问这事的,我是有事想请教师尊
话说完,他的目光转向温止,颔首。
温止温声道:但说无妨。
白听泉犹豫一瞬,才道:师尊,弟子最近觉察到有人在跟踪弟子,近几天才得到线索,那个人经常进入藏书阁地下一层,弟子斗胆,想问一问师尊有没有办法能得到藏书阁地下一层每日的人员出入记录。
温止在白听泉的话语声中一点一点拧紧了眉头:有人在跟踪你?
白听泉点头:是的,那条线索也是弟子前日使用墨琅玉的权限去了一趟藏书阁地下一层才偶然得知,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温止眸光沉了一些,轻轻点头:听泉,改日为师会去一趟藏书阁,这些人员往来进出都会记录在册,若有危及到你性命之事,绝不姑息。
白听泉笑:多谢师尊。
温止敛眸,藏下目光之中深沉的情绪,淡淡颔首。
他其实很喜欢看白听泉的笑容,难以移开视线。
那是一种纯净又天然的力量,让他忍不住,心生亲近。
让他视若珍宝。
但今天,不知为何,这个笑容里夹杂着一点淡淡的苦涩和疏离,糖衣之下,藏着的是酸苦难吃的药丸。
从温止的书房出来之后,白听泉紧抿着唇,像是忽然被开启了什么开关一样,他喃喃自语:鸿羽,不行,我要离开这里。
鸿羽的面色有些为难,他一双小绿豆眼里第一次没有了快乐的神色,眼中也满是对温止的失望,他只好点头:不管主人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白听泉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声音发颤:鸿羽,天道想杀死我,宣谒之庭想杀死我,琅剑宗的弟子们都盼我不得好死,还有人整日跟踪我监视我,鸿羽,现在就连温止他都想抛弃我,鸿羽
鸿羽忍不住,他将自己变成人形,轻轻地,柔柔地环住了白听泉肩背。
主人,主人,不会的,你可是我最厉害,最威武的主人,我希望你能永远活着,飞升成仙,活得比谁都久。
白听泉快要抑制不住自己满腔的委屈,但幸好他还算理智,眼眶发酸发红,擦干快要溢出来的眼泪,调整好情绪之后,也仅仅是眼尾有一道拉长了的水粉色。
他拉住鸿羽的手,鸿羽,我们现在就走。
白听泉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收拾到最后,也只有一些温止给他变出来的,哄他开心的毛绒玩偶,有一个还沾了血,是那日他被污蔑的时候,他唯一的寄托。
白听泉又忍不住眼眶微酸,他极度嫌弃自己的没出息,愤愤地擦干眼泪,把所有的玩偶都留在了远处,只拿走了那个已经脏了的,沾了血的。
白听泉就这样,怀中抱着白白,背着一个小包袱,肩上立着一只彩色小鸟,一步一步地踏上了下山的阶梯。
白听泉也没有想到,他的离开第一步,就被直接扼杀。
大约十个身着黑袍的弟子手持长剑,眉眼阴冷,瞳中满是煞气,为首的一个高个弟子拱手行礼:十八拘天众,杨光池,领教。
白听泉:?
杨光池身形悍利,精瘦,手臂极为有力,长剑铮然出鞘,那是一柄蛇形软剑,看样子剑式阴厉,刁钻。
白听泉抬手:等等一下,你们,你们是什么什么十十八天
杨光池补充:十八拘天众。
哦对对对,十八拘天众,你们是来踢馆琅剑宗的?
杨光池边回答,边飞身而出:正是。
白听泉有些崩溃:等一下,守馆的不是我啊,你们冷静一下!
杨光池和其他的那些弟子充耳不闻,认准了白听泉就是守馆的,还在一旁道:不愧是修真界第一大宗,只派出一人与我等对决,大宗风范,那我们便不客气了,承让!
白听泉:你们真的是聋子吧。
飞剑逼近。
这场对决不得不打,白听泉微蹙眉头,他不知道他有几分胜算,但他知道,当他斩运出鞘的时候,他就在气势上赢了。
斩运剑,无人敢争锋。
即使没有亮刃。
白听泉实力不俗,加上丹田之中雷霆之力的力量,他和杨光池两人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过了数十个回合,火花伴随雷鸣闪电,巨大的嗡鸣声引起天地巨颤。
杨光池微微变了脸色,他暂落下风。
他终于意识到,这次踢馆,踢到铁板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怜泉泉:所有人都想让我死,鸿羽,我只有你了。
头上冒出绿光的温止:我不想让你死,对,我不是人。
嘎嘎嘎明白为啥子十八拘天众当不了修真界第一了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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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洒扫弟子 我要,亲手撕一条生路出来
杨光池已经是天启九阶的境界, 再加上他出其不意,无人曾领教过的诡谲剑风,真实水平甚至可以到紫萦期, 相当于比白听泉高了整整了一个大境界还要多将近两个大境界, 却在此时, 被白听泉压着打。
杨光池与这么多弟子对决过, 到底还是有经验的,他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落了下风也不气馁,头脑清醒地分析起来。
白听泉的剑招威力并不是很大, 况且剑身还被厚布包裹着, 但有一点很奇怪。
白听泉每一个剑式,都带着磅礴浩瀚的力量,那力量似乎来自九天之上,伴有雷鸣电击, 他的动作非常敏捷, 出招快,收招也快,往往在杨光池上一招还没有接下来的时候, 下一招就已经追了上来。
杨光池眸光微沉。
十八拘天众的剑招为了追求威力大、剑式奇诡, 因此牺牲了出招的速度,再加上那些大门派的剑招他们也都做了研究, 专门制定出来了针对的方法,因此才能够保持不败战绩。
但唯独, 剑速快, 剑招紧迫, 是他们的死穴。
杨光池心下了然, 知道再拖下去无益,仓促拦下一招,随后收剑拱手,抹去对决之中留下的小伤口,轻声道:杨光池,受教。
白听泉没什么表情波动,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剩余目瞪口呆的九人,轻声道:我赶时间,你们几个,一起上吧。
杨光池刚刚认输,听到白听泉这话,眼睛立刻瞪圆了。
随后,深深地发出一声叹息。
十八拘天众潜心研究剑招近百年,只为今日,挑战琅剑宗,号令群雄。
却没想到,他们连琅剑宗的正门都没能进去。
白听泉一人对付九人终究还是有些吃力,但他丹田之内的雷霆之力霸道磅礴,再加上他心急想离开这里,并非故意,但手中的剑招竟越来越快,斩运在他手中如此高强度之下竟也觉醒了力量,与白听泉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人一剑,初现吞天之势。
白听泉受了轻微的剑伤,他不在意,收剑,站定,拱手。
对面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堆人。
没受什么重伤,但都是累趴下来的。
杨光池惭愧不已,有些抬不起头。
白听泉脸上并没有什么得意神色,他只是平淡地朝他们颔首:承让,各位,我赶时间,就先走了,你们可以再进去,真正守馆的弟子们应该阳峦峰上等你们。
众人连忙摆手,杨光池忙道:不不不,敢问阁下名讳,十年之后,我等会再来挑战。
白听泉怔了一下,他觉得这些人实在有些死心眼,他都说多少遍他不是守馆的人了
白听泉背着小包袱,左肩膀上立着一只小鸟,右肩膀上趴着一只小狗,他低头拨开拦住他路的这群人:哎呀,我哪有什么名讳,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洒扫弟子而已,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溜得飞快,杨光池来不及拦,只好长叹一声,崇拜地目送着白听泉离开。
琅剑宗的洒扫弟子都这般厉害,真不愧是修真界第一宗门,我等再苦修百年恐怕都难以追上。
随后,杨光池深深地仰望着琅剑宗高耸的山峰,遗憾地转身,领着他的同伴们,情绪低落地离开了。
十八拘天众的传奇,于今日此时被一个琅剑宗的洒扫弟子终结。
白听泉边溜边回头,既怕十八拘天众的那几个一根筋的追上来,又怕温止发现他逃走了追上来,就这么心不在焉地跑了一会儿,鸿羽劝他原地休息,白听泉却摇摇头,道:现在还没出琅剑宗的管辖范围,要是被温止发现我就完了。
话刚说完,他就感觉自己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白听泉吃痛地哼了一声,揉着自己发红的鼻子,含下眼中溢出来的眼泪,抬头,却一下僵住了。
眼前身影雪白刺目,身形颀长高挑,身周伴有清冽的香气,他眉头微凝:听泉,什么完了?
白听泉收敛表情,轻声道:师尊。
温止看着他满身的伤痕,眼中尽是无可奈何:听泉,为师记得和你说过,不要不说一声就下山
白听泉错开视线,低着头,含糊地敷衍:嗯弟子记得。
温止低头看他,看着他的发旋,眸光渐渐飘远。
肩头的鸟和小狗似乎都有些怕他,瑟缩着窝在白听泉的颈窝。
温止轻轻抿唇,拉过白听泉的手,不知是从哪里掏出来事先准备的湿热布巾,耐心细致地给白听泉擦拭处理着手上的伤口。
白听泉蹙眉,微微用力,想将手抽出来,可手腕却被温止的手攥住,动作被制住,他不敢抬头,只拧眉抿紧了唇。
温止掀起眼帘看他。
随后,慢条斯理道:听泉,发生什么事了?
白听泉这是第一次感受到温止起伏的情绪,虽然很短暂,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他敏感地捕捉到了。
没弟子只是想带他们两个出来转一转。
温止轻抿双唇,俯身,为白听泉擦拭脸颊上被树枝划破的血口,这个距离之下,两人的脸凑得极近,呼吸声都能彼此听到,温热的气流扑在白听泉的脸上,白听泉微怔,抬眸。
却看见,温止的瞳中一片漆黑,两人视线相触的一瞬间,温止视线滑开,温声问他:你和十八拘天众的人打了一场?
白听泉轻轻点头。
温止动作无比轻柔,他指尖点着一团灵力,缓缓划过白听泉的伤处,血口愈合,白听泉的心情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温止给了他一个拥抱,哑声道:听泉,以后不许如此了。
这个时候,白听泉都在想着,这些话是温止为了骗他回去,好对宣谒之庭有一个交代所说的吗。
他只是一个弃子,又何必如此。
如果只是伪装出一个一切如常的假象叫他安心,那倒也说得通。
白听泉垂下眼帘,藏下心中的难过,手掌在温止前胸轻推,这个抗拒的动作令温止微怔,他松开白听泉,站直身体,轻声问:回去吗?
白听泉远远地向离开的那条小路看了一眼,像是死心了一样,他又看向温止,眸光灰暗,轻轻点头。
鸿羽这时剧烈地在白听泉肩膀上跳了几下,在抗议,白听泉仿佛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他彻底无视了鸿羽,跟在温止的身后,又迈上了回到琅剑宗的路。
白听泉这时才知道,不管他去哪里,温止都会知道。
天道要他死,宣谒之庭要他死,琅剑宗的弟子要他死,温止又不放他,他好像,也逃不到哪里去。
据传十八拘天众在琅剑宗这里踢到了铁板,一路高歌猛进,连续打出了不败战绩的这十人,却全都输在了琅剑宗宗门之前的一个小小洒扫弟子的手里。
几乎整个修真界的人都在猜测这洒扫弟子是谁,可众人想破了脑袋都无从得知。
只有温止知道,是白听泉。
白听泉的剑道领悟已经彻底打通,他天资聪慧,将来定会前途无量。
每当有些传言流露出众人表达的对那个小小的洒扫弟子的崇拜与敬佩时,温止都只会浅浅地笑笑,眼中有些骄傲。
相安无事地过了七日,温止依然每日都会来教授他剑道和符法,但白听泉再也难以像从前那样露出愉快和轻松的笑容。
温止有时会努力活跃些气氛,可他天性疏淡,难以做出有效的行动,往往只会引来白听泉诧异的目光。
温止活了这么多年,天之骄子,剑道之途畅通无阻,却总觉得在面对自己的小徒弟时,他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他只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他想让白听泉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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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魔宗圣子成了正道栋梁——自在枯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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