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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要装B——肆鸠(43)

    嗯
    苏乐生的脚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手撑着床沿,仰头发出一声压抑着的闷哼。
    梁颂动作一顿。
    痒?他抬起头来看了眼乐生流畅的下颌和肩颈线条,深邃的黑眸里一片不易察觉的晦暗。
    苏乐生摇了摇头。
    那我轻点。梁颂说着,放轻手上的力道。
    然后苏乐生发现,这样比刚才更难受。
    毛巾照旧在他脚底磨蹭着带动痒意,却因为力道放轻,变得像一种蜻蜓点水般的挑逗。
    他的脚趾下意识蜷缩起来,又被梁颂温柔且执着地打开,仔仔细细地擦趾间的缝隙。
    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认真的。苏乐生想告诉梁颂这一点,却迟迟没有动作。
    苏乐生发现自己不排斥这种感觉,甚至留恋和痴迷。他发热的视线扫过梁颂乌黑的发顶和暴露在外面的后颈,看见对方擦干净自己的一只脚又换另一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姿势好像有点,有点
    苏乐生说不上来,只是莫名有点不敢看梁颂了。他别过头,隐约在空气里闻到一丝淡淡的木质香气。
    和过去任何一次都不同,梁颂的信息素味道里带着股沁人肺腑的甜味,让苏乐生从腰眼到后颈一阵发软。
    他几乎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本能地抬手扶了一下梁颂的肩膀。
    怎么了?
    梁颂顿了顿才说。也不知是不是怕吵醒小姨,他的声音格外轻,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
    【别擦了。】苏乐生稳了稳心神,把手从梁颂温热的肩头移开。
    已经擦好了。
    梁颂说着,松开握着苏乐生脚踝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苏乐生错觉,梁颂的动作好像格外的慢。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从他凸起的内侧踝骨上蹭过,带来过电般的战栗。
    苏乐生一激灵,自己把脚从梁颂掌心抽出来,装作若无其事地拍拍身边的位置。
    【你坐。】
    好。
    梁颂听话地在苏乐生身边坐下,把脏了的毛巾卷卷扔到床边的脸盆里:你要和我说什么?
    梁颂一瞬不瞬地看着苏乐生耳侧和脸颊的绯红,那句他眼睛快粘你身上了非常应景地浮上苏乐生心头。
    说不上是欣喜还是害臊更多一点,苏乐生拨拨头发挡住侧脸【那个,问你一件事。】
    你问。梁颂轻笑一声,知趣地没再盯着苏乐生看。
    苏乐生反倒问出出口了。
    怎么办,他总不能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吧?
    迂回一点,问你对我什么感觉好像也很奇怪。
    【你还记得白天说的话吗?】苏乐生想来想去,最后憋出这么一句。
    白天说的话你问哪一句?
    【你】
    苏乐生的手势顿了一下。
    他给自己打气似的深吸一口气,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像要一直望进梁颂眼睛里去。
    【小姨问你能不能帮我一辈子。你说只要他愿意就行。】
    【你是什么意思?】
    你说这个啊?
    梁颂沉默了可以忽略不计的零点几秒,摇着头笑了:就是只要你不嫌弃,我就会一直拿你当哥哥的意思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了,今晚就把小梁煮了。
    第53章 只是哥哥
    梁颂的声音不大, 落在静谧的空气里,却莫名让苏乐生觉得刺耳。
    从走进梁颂的房间以来,苏乐生的心就好像裹在一只充满气的热气球里, 飘飘摇摇地在半空中摇荡。现在有人用针把气球刺破了, 他的心转瞬间跌进冰冷的、深不见底的幽谷。
    【你拿我当, 哥哥?】他大脑一片空白, 艰难地打手语。
    我不是一直拿你当哥哥吗?
    梁颂笑了,好像不知道苏乐生怎么会突然开始纠结这个问题。他端着脸盆走到洗手池边,开始往毛巾上打肥皂,怎么了?
    苏乐生没回答,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样不好吗, 哥哥?梁颂洗完毛巾坐到苏乐生身边,只要你愿意我能一直照顾你,毕业之后也能一直保持联系。
    不是不好,只是不够。
    梁颂对他实在太好了, 好到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种喜欢;好到让他开始贪心奢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听了小姨两句话就迫不及待地改变了自己的立场,急吼吼地跑到这里来自取其辱。
    屋里的一切好像都长了刺,尖锐地嘲笑着苏乐生的鲁莽和自大。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转身就走。
    等等!
    梁颂却拖住了他的手:我
    又没了下文。
    【太迟了, 我先回去了。】
    苏乐生现在看梁颂眼里对自己的担忧也觉得刺眼,匆匆打断他甩上门出去了。
    门扣上的时候发出砰的一声, 苏桂在屋里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乐生?
    回应她的是窗外的虫鸣。
    苏乐生离开之后,梁颂在房门口站了很久。
    他凝望着面前紧闭的门扇, 好像能透过它看到苏乐生匆匆往屋里跑去的身影。
    天知道刚才苏乐生垂着眸, 倔强地不想让自己看出他的窘迫的时候, 梁颂有多想不管不顾地搂住他, 说那句话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喜欢你,像你喜欢我那样。
    可他偏偏要在苏乐生好容易鼓起勇气的时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伪造的天真不光伤到了苏乐生,也像是往梁颂心口捅了一刀。最讽刺的是他根本没时间沉溺在这种情绪里。
    他从包里摸出一根烟,一边嗅着尼古丁的味道,一边寻求安慰似的把玩着姐姐给自己留下的银吊坠,翻开苏乐生来之前自己正在看的笔记。
    几天前,苏乐生从南城市的出租屋里离开之后,梁颂没有立刻搬出去。
    他在苏乐生家的床底下的铁盒子里找到了一只U盘,发现里面是一段录音。
    那是十年前,宋清絮被侵犯时的录音。
    当最后一声尖叫停息、播放器里传来沙沙的底噪声时,梁颂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气喘吁吁地从学校跑到会所,还没来得及追问姐姐为什么忘了给自己开家长会,就看见她的遗体被抬上担架。
    那双曾经帮他扣过扣子、教过他写自己名字的手苍白无力地从白布下露出来垂到担架旁,皮肤上满是血痕和淤青。
    他不忍心看,下意识别过头,看见乱七八糟的茶几上搁着一个用过的针筒。
    但那东西转瞬即逝,速度快到梁颂有一度甚至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但苏乐生家里的录音证明了他当时没有眼花,他所有的见闻和猜测都是正确的。
    宋清絮死前被强制性打过某种药剂,这起案件里王洪德不是主犯,还有
    录音里的人提起了天海两个字,这也是梁颂来这里的原因。可到了这里,他才发现天海药厂早就倒闭了,网上查到的企业信息显示,这家已注销企业的法人叫胡大强。
    梁颂查过胡大强的身份,发现他是附近村里的农民。老人家年过七十无儿无女,人已经有点糊涂了,压根不知道自己名下还有一家企业。
    看来是老人的身份信息被盗用了,药厂真正的老板另有其人。几乎就在梁颂查到这个线索的同时,他收到了来自上级的任务。
    南城市首富郑氏集团很可能与天星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回城后必须第一时间潜入东城,想办法接近那里的常客郑氏集团目前的实际控制人郑飞。
    茫茫的夜色在寂静的乡间蔓延,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乐生躺在床上,没有一刻合过眼。
    他翻了个身,大腿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摸出来一看,是先前放在口袋里苏兰的手表。
    他把被体温焐热的手表拿起来,在一片黑蒙蒙的夜色里看它反射的清浅月光,脑海里浮现出梁颂给自己戴上手表时的眼神。
    然后是梁颂跪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擦脚时的样子,还有漆黑眼眸里温暖的笑意。
    都是假象。
    要是他早点看清一切,也不至于今天
    这点念头在苏乐生心里翻来覆去地倒,发酵一样越变越酸涩,冰冰凉凉地浸着他的心。
    第一丝鱼肚白划破暮色的时候,他听见公鸡在窗外咯咯地鸣叫,又多躺了一会、直到厨房里传来动静才起床。
    起来啦?
    灶火已经燃起来了,苏桂正在喀啷喀啷地打鸡蛋,看见苏乐生激动地放下碗,拿胳膊撞了他一下:哎,昨晚思考得怎么样?
    苏乐生没回应,径自从冰箱里拿出没吃完的半条酱瓜。
    我估摸着你可能想通了,不好意思说?苏桂把砧板和刀给苏乐生递过去,好让他切酱瓜,哦对了,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对吧?不然我躲出去,给你们俩制造个二人
    【不需要。】
    苏乐生没忍住把刀墩在砧板上,发出的巨响把自己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苏桂受到的惊吓显然比苏乐生大多了。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观察侄子的表情,脸色怎么不好看,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
    【他不喜欢我。】苏乐生本来不想把这件事告诉苏桂的,但一想到不实话实说她又要问东问西,索性直说了。
    啊?苏桂愣了一下,转头往厨房门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怎么可能呢?
    再不可能也是真的。苏乐生没回答她,一刀一刀利落地把酱瓜切成薄片,觉得表皮上咸咸的汁液好像直接顺着手指的皮肤沁进心里,弄得他心口一阵酸涩发痛。
    苏桂见状愈发着急:你这孩子怎么话不说清楚,我这颗心还为你悬着
    阿姨。
    梁颂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打断苏桂的絮絮叨叨。
    苏乐生切酱瓜的动作顿了一下,单薄的脊背紧绷起来。
    醒了小梁?
    苏桂有点尴尬地笑了笑,看看梁颂,又看看一直低着头的苏乐生:那什么,早饭马上就好,你先上外面坐一会啊。
    不用,我来帮把手。
    梁颂说着,举起手里的塑料袋:刚买了油条,切着配粥吧。
    好啊。苏桂笑了。她越看眼前的男孩越顺眼,长得帅有礼貌还体贴,跟她家乐生简直是天生一对。
    她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看错过什么人,梁颂肯定喜欢她们乐生。八成是乐生这孩子自己犯倔钻牛角尖,误会人不喜欢他,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苏桂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没错,对梁颂的语气越发热情:就是你看你大老远来一趟,本来应该我们招待你的,还让你破费。
    几根油条而已,您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梁颂笑笑,拿剪刀把油条剪成一段段的,转头喊了苏乐生一声,哥哥。
    苏乐生切完酱瓜正在水龙头下洗手,听见这话动作又是一僵,没给出任何反应。
    哗哗的水声在两人之间沉默地响着,尴尬的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
    咳,那个什么苏桂干咳一声挤进两人中间,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眼前就多了一只边缘缺口的小碟子。
    嗯?苏桂看了眼苏乐生,
    苏乐生看看梁颂,又把碟子往苏桂面前推了推。
    苏桂依旧是看着苏乐生就是不接。
    她就是故意的。苏乐生在心里叹了口气,索性破罐破摔地把碟子拿起来,绕过苏桂放在梁颂面前,指了指角落里的酱油瓶。
    谢谢哥哥。
    梁颂道了声谢接过碟子,苏乐生没理他,径自把切好的酱瓜端出去。
    哎哎。苏桂追在苏乐生屁股后面喊,人小梁好好跟你道谢呢,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越大越没礼貌小梁你别放在心上啊,回头我说他。
    没事阿姨。
    梁颂啪的一声扣上酱油瓶的瓶盖,唇边无声地逸出一个微苦的笑。
    高压锅里的粥熟了,气阀旋转着发出嘁嘁的声音。苏乐生一个人坐在饭桌边,看着梁颂和苏桂在厨房里忙活的背影,就是不想要继续跟他们同处一个空间。他自己也无法说清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心中堵着一团乱麻。
    昨天晚上的事,其实梁颂一点错都没有,他甚至可能都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再说苏乐生也不能强求梁颂喜欢自己,但就是
    这种感受很难形容,总而言之梁颂现在越表现得若无其事,就越反衬得昨晚的苏乐生像个笑话。
    与其说苏乐生在和梁颂闹别扭,不如说他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他也知道这样对梁颂不公平,但没有办法。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状态和情绪面对梁颂。
    *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别说了,我先哭╥﹏╥
    第54章 晴天霹雳
    这顿早饭, 三个人都吃得很沉默。吃完苏乐生就躲进自己卧室里看书,接下来一整天都没怎么出门。
    第二天下午一点四十五分,苏乐生和梁颂登上了回南城的动车。他把皮卡丘连同那个毛茸茸的发圈都留在了老家, 为了省钱买的是站票, 好在车程只有一个多小时, 站着也不觉得难受。
    哥哥。
    动车开动了, 两旁的楼房和树木斜着飞速往后退,梁颂站在车门边开口: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
    苏乐生下意识否认。
    【算了,有一点。】他想想又改口。
    即便已经过了一天,苏乐生和梁颂说话的时候还是觉得别扭。他别过头, 没看梁颂的眼睛。
    为什么?
    不为什么。苏乐生这回直接用沉默代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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