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宁横起掸子继续打扫书案书架。
那丫鬟见她故意不理会,不禁跺了跺脚,转到她跟前叫嚣:“你什么态度,夫人小姐让你现在过去,你竟置之不理?”
“那是你的夫人,也是你的小姐,我吃的是侯府的饭,花的是侯府的银子,便是唤我,也轮不到他们。”
她慢悠悠转到架子后,将不常看的书轻轻扫落灰尘,呛得那丫鬟连连捂嘴。
“一个丫鬟,竟敢如此放肆。”她气的拿手指着月宁,年纪不大,排场不小。
月宁抬眸,好看的眉眼弯出弧度:“是呀,一个丫鬟,竟敢如此放肆。”
意有所指,那小丫鬟一咬牙,一跺脚,气冲冲的折返回静心阁。
人走后,月宁便放下掸子,净手梳洗,随后坐在玫瑰椅上,等着人来唤她。
梅嫣然和杜氏,想来是要拿她出气了。
上回的事她听说了,梅嫣然捡回断簪交给长公主,明面上是怕旁人捡走,坏她名声,实际上只消仔细一想,便能回过神来,若真怕坏她名声,那断簪本可以悄悄交还给月宁,何以非得拿到长公主面前?
何况根本就没人认得一个丫鬟的发簪。
多此一举,无非为着损她声誉。
梅嫣然也是糊涂,高门小姐对付个通房,说出来本就难堪。
赢了,不光彩;输了,没面子。
她要进侯府的门,不是斗垮一个通房便能成事的。
果然,李嬷嬷亲自来唤她。
路上还问月宁,怎么得罪了杜氏和梅嫣然。
月宁淡笑,也不做解释,这种事,哪是一言两语说得清的。
永春园里,很是热闹。
杜氏拉着梅嫣然的手,正与长公主说笑,好似谈起苏州旧事,长公主略微感怀了一番。
长公主自幼长在京城,对于苏州也仅仅因着母妃的娘家而有所了解。
如今听杜氏滔滔不绝的讲述旧事,就像母妃在世时,与她讲过的有所交叠。
她撑着下颌,锦衣华服下是雍容富贵的气度。
尤其被杜氏一比,长公主愈发显得珠圆玉润,这份从容是生活优渥且幸福的体现。
杜氏听见动静,扭头看了眼月宁,随即面上就闪出一丝鄙薄。
“这丫头合该是被二郎宠坏了,没轻没重,我让人去唤她,竟然吃了闭门羹,给我把人气了回来。
这事传出去,外人得看咱们侯府的笑话。”
长公主不动声色看着他们三人反应,也不开口,只由着杜氏继续喋喋。
“既然来了,就把东西交出来吧!”
她拿帕子洇了洇唇角,摊开手叩了叩桌子。
梅嫣然拉着她的手,又替她松肩捶背,温声劝着:“母亲,想来是月宁没听清话,您慢慢同她讲便是。”
杜氏摸着梅嫣然的手,不屑道:“你当旁人跟你一样乖巧,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丫头,她就敢...”
“咳”长公主打断她。
杜氏噤声,又朝月宁飞了记白眼。
“嫣然说的没错,你就是说话太快,没经思忖就脱口而出,这是在侯府,若在外头,少不得说你跋扈霸道。”
她话里有话,杜氏没听明白,梅嫣然却听得清楚,见母亲还想说话,忙用力按了按她肩膀。
“月宁,嫣然说你见过她的镯子,可有此事?”
月宁看向梅嫣然。
她亦看向自己,秋香色对襟襦裙衬的小脸柔和静谧,比先前的娇憨多了一丝妩媚。
月宁福身道:“回殿下话,上元节那夜的确见过表小姐的镯子。”
“你看,就是她吧。”
杜氏急的一拍桌子,“那你赶紧拿出来啊。”
“我没拿表小姐的镯子。”月宁不卑不亢。
“不是你还能有谁,难怪府里有人说你手脚不干净,单只是我们说你还有可能是冤枉,从前就有人说你行窃,难...”
“母亲!”梅嫣然走到月宁身前,冲杜氏使了个眼色,责道:“母亲休要如此咄咄逼人。”
她又要拉月宁的手,月宁往后退了步,避开触碰。
梅嫣然腮颊鼓鼓,似难过道:“我知道镯子不是你拿的,可那镯子对我很重要,是生辰时祖母所赠,月宁,你若是见着,能否与我说一声。”
言辞恳切,怎么看都像在替月宁开脱。
同样的事发生第二次,月宁知道被人陷害的滋味。
从前有孔妈妈,有雪禾,现下又来了个表小姐。
“殿下,当夜表小姐将镯子给我,借此求得与二公子单独相处的机会,奴婢没要镯子,只答应离他们远些。
奴婢当时既然没要镯子,事后更不会偷拿。”
杜氏冷笑:“谁知你是不是装着清明,背地里做见不得人的事呢。”
“月宁,你喜欢我的发簪吗,我把它赠与你,”说着,梅嫣然就从发间拔下发簪,诚恳地放在月宁手里,“你别生我母亲的气,好不好?”
“我不要你的发簪,我也没拿过你任何东西。”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瞧不上!”
一声冷笑,裴淮从外疾步回来。
他出去三日,没成想一回府就看了场戏。
表舅母与表妹欺负他身边的小通房。
梅嫣然吓得哆嗦了下,簪子顺势收回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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