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正对着的桌上,摆着一尊玲珑檀木宝塔。
月宁恍然,再看雪禾,她正卷着被窝做梦,嘴角微微翘着,想来是梦见自己诡计得逞,高兴地合不拢嘴了。
今夜之事,十有八/九是雪禾跟孔妈妈勾结所为。
孔妈妈图财,年底库房重整,总得找个替罪羊来平账;雪禾图人,毁了月宁名声,顺理成章替代她做裴淮的通房。
前世雪禾便一直肖想裴淮,明里暗里给她使过绊子,如愿进了青松堂,可到底没得裴淮中意,落得个惹人厌恶的下场。
这一回,从裴淮进她房间便全然不同了。
想来是雪禾看出什么,这才急慌慌设计害她。
月宁咬着唇,方才若真被孔妈妈捉了五花大绑扔到长公主面前,她便是有十张嘴也难以申辩。偷窃这样的罪名盖在头上,往后在侯府哪里能抬得起头来。
“你怎么回来了?”雪禾吃惊,吃完觉出不妥,咳了声改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见你迟迟不归,便自己去库房取了东西。”
她披着外衣坐起,不动声色打量月宁,见她浑身上下没半点伤痕,便知孔妈妈失手了。
“肚子还疼吗?”月宁没回话,从茶壶里倒了杯热茶,捧到雪禾面前,“要不要喝口暖暖身子?”
雪禾讪讪睨她一眼,下意识摸着小腹笑道:“谢谢。”
就在她伸手去接杯盏的时候,月宁手一滑,整杯水悉数洒在雪禾床上,她尖叫着跳起来,柳眉倒竖,二话不说就往下扯被子。
如此冷寒的天气,又下了雪,若被褥湿哒哒的,定是会冻死人的。
“你疯了?!”雪禾抱着被子围在炭炉前,拧眉斥她。
月宁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下次若还敢诓我害我,便不是一盏茶水就能解决的了。”
“你..你说的什么话,我不明白。”
月宁没再搭理,她端着铜盆去院中洗了个脸,回屋后雪禾还僵着脸站在地上,月宁绕过她,噗的吹灭屋中唯一的烛火,随即上床,卷着被子朝内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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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猫的周围很快聚满鲜血,因为冷寒凝成冰渣。
裴淮从树上直起身来,眉心拱起,狭长的眼眸渐渐涌上阴戾之气。
他应该杀了她的,在看见她的第一刻。
那脖颈细的轻易就能掐断。
可就那么死了,又怎能对得起自己想要疯狂报复,折磨她的心意。
她不能死,至少在他作践完他们兄妹之前,谁都不能死。
裴淮抬起手指,指肚上还有野猫惨淡的腥气。
真是怪了,侯府死了多少只猫,连青松堂养的两只名贵品种都没能逃脱。
前世自己真蠢,满脑子风花雪月,竟没把这当回事。
侯府有多少内贼,也该慢慢清理了。
他把指肚放在粗粝的石墙上,磨了下,眼神发狠,摩擦的力度加大加快,指肚擦破外皮,渗出鲜血。
疼痛感沿着手指蔓延到大脑。
清晰而又剧烈。
他举到眼前,端量了半晌,忽然嗤了声,沁出奇怪的笑。
月宁是被人掐醒的。
快要窒息的时候那人逗猫儿一样松开手。
裴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圆领锦袍下的身体冰的没有一丝热乎气,整个人像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他的手沿着脖颈贴到月宁脸颊,修长的手指如蛇一般带着黏腻的冷意滑过她温热的面庞,游移到下颌处,他唇角微凛。
“二公子,雪禾在。”月宁瞬间想去他对自己做过的事,小脸登时惨白一片。
裴淮瞥了眼:“那又如何?”
月宁咽了咽嗓子,往衾被中沉了些许。
她怀疑,裴淮同她一样,是重生回来的。
那眼神,阴鸷的像是要千刀万剐了她似的。
可,又好像不是。
她分不清,又急于去分清,是以脑中混乱焦灼。
“你只见过我一面,为何选我做通房。”
裴淮凝着她的眼睛,幽深的瞳孔闪出不易察觉的讥讽。
“还能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同你上床。”
话音刚落,他埋头伏进温软。
第四章 宽衣
月宁视线始终望着对面床上向内睡着的雪禾,半点都不敢出声。
她脑子里想的是昔日旧时。
侯府年夜宴后,众人邀着同去兰雪堂赏雪,夜里的兰雪堂,重重灯火悬在屋檐,高枝,将那一路的积雪映得璀璨生动。
那夜很冷,天上又飘着雪片,月宁搓着被冻红的手,方要贴到脸上。
手掌被裴淮捉去,他看她的时候,脸颊也浮起羞涩,月宁低头往回抽手,却被他塞了个手炉。
“你拿着,等赏完雪,再悄悄还我。”
随即,他高兴的背转过身,双手负在身后,连脚步都变得异常轻快。
月宁像揣着巨大的秘密,没人知道那夜的手炉,曾温暖了她为数不多的余生。
意识从回忆中剥离。
裴淮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存心看她咬唇忍着哭泣的狼狈模样。
月宁低着头,赤着脚走下床,把衣裳捡起来抱在怀里。
僵麻的身子疼的直不起腰,她背对着裴淮穿好衣服,又拂去腮边的泪珠,这才转过头来。
“你为什么...”她声音颤的带下眼泪,吸了吸鼻子继续问:“非得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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