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时和煦地笑着说:没干啥,我挺好的。
楚宇:他们说你搬走了,你搬哪儿去了?那你以后
祁云时还是不习惯向其他人炫富,没说搬去哪儿了,他只是说:我以后还会经常回来的。
毕竟街坊四邻对他都那么照顾,有什么大事小情他也一定会到场。
说话的时候,一辆中型卡车从胡同口驶了进来,正是楚宇他爸的货车。
一般厂家送货会帮超市把东西送到指定的位置存放,但也不是完全由配货师傅来做,需要超市方面也出人跟着一起搬。
搬东西这个活儿以前就是祁云时的主要工作。
他这次也不例外,毕竟已经一跃成为这里的老板,自己家的买卖看见有货卸下来,祁云时就跟着站了起来。
只是这一回还没等祁云时彻底站起来,他旁边白脸的少年已经率先起身。
顾瑜行一只手往祁云时的肩头上搭了下,虚虚地按住了男生起身的势头,没叫祁云时站起来。
他说:我来吧。
低眸迎着男生不解的目光,顾瑜行说:我是祁少爷的陪读,这种活当然要我来做。
祁云时:
楚宇:?
你还是算了吧你,这些东西可沉了,你哪能搬得动
祁云时这么说着的时候,顾瑜行已经躬身,轻而易举地拎起一整箱的啤酒。
看似枯瘦的手臂,肌肉此时都紧紧地绷着,轮廓看起来流畅有形,非常的性感。
顾瑜行一抬下巴:放哪?
楚宇:
祁云时:
祁云时赶紧给人指好了地方。
顾瑜行搬的那箱可是24瓶装的玻璃瓶大瓶啤酒,祁云时以前搬它的时候闪过腰,以后见到这种规格的都打怵,不敢莽干。
但看顾瑜行的架势他搬起来好像很轻松?
看见少年轻轻松松地搬着那箱啤酒走到指定的摆放地点,又轻轻松松地放下,祁云时不由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和这个世界的属性
难道这本书的作者其实很喜欢强壮受这一口儿?
顾瑜行不仅长得高、还比一般人(指祁云时)有力气
不过转念一想,顾瑜行只是长得白,看上去憔悴而已。
可这几年他不断在外打工,干的粗活累活可不比自己少,有力气也是正常的,祁云时也就不再思考了。
受不受的那都是书中设定。
作为在这本书中切切实实地生活了十八年的人,祁云时更愿意以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做标准,而不会因为书中剧情就对一个人下定义。
当然,就算顾瑜行有劲儿,祁云时也不可能全部都让他一个人来搬。
他很快也起身去搬下一箱啤酒,一旁的楚宇见了,便连忙弯下腰,跟祁云时一人抬一边。
祁云时以前搬东西闪过腰,楚宇就是在那时候开始名正言顺地跟少年共搬同一箱货物的。
事实上他最喜欢的环节就是跟祁云时一起抬啤酒
但是这一次,刚刚将啤酒搬起来,楚宇就觉得自己像被冻住了一般。
明明是盛夏时节,外面三十多度的高温,他却毫无征兆地感觉到一股寒意,直接从脚底板蹿上了头顶
顾瑜行刚刚放下手中的箱子,一回身就看到祁云时还是起来搬东西了。
而且还是跟另外一个人,一起搬。
原本无垢无净的狭长凤眼转瞬间多了一抹凌厉,顾瑜行表情没动,眼底却黑得渗人。
此刻他修长的身子还未彻底挺直,他也没有再动。
就那样在超市的阴影里躬身站了几秒钟。
阳光照不到的阴暗里已然没有了往常安静沉默的白面少年。
看眼神,那更像是个恶鬼修罗。
几秒钟后,顾瑜行抬步,重新折返回去。
他从祁云时和楚宇身边路过,一声不吭地又搬起了另一箱啤酒。
超市的面积本身就不大,过道更是狭窄,只能容纳一箱货物进出。
是以顾瑜行想要继续搬货,就只能等祁云时他们先把手里的那箱啤酒放下。
因为楚宇骤然愣住耽搁了些时间,顾瑜行搬起箱子的时间也比往常要持续得久一点。
这可把祁云时心疼坏了。
搬重物的活儿谁干了谁知道,能少搬一秒就能多省不少力气,更何况这么重的东西
祁云时一边抬着手里的箱子往货架上走,一边对顾瑜行喊话:你等我们搬完了再搬啊,这么抬着等着多沉啊,你这个笨笨笨!
顾瑜行则捧着那一整箱啤酒箱子一动不动。
身影重新恢复笔直和修长,少年立在那里,好像根本感受不到自己手中重物的质量一样。
他站在门口,背着光,祁云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就连楚宇也懵了,他回头望了望那样的顾瑜行,又看了看祁云时,最终还是跟着加快脚步,一起将手中的货物叠罗在上一箱啤酒之上。
顾瑜行一声不吭,手脚倒是越来越麻利,搬东西的效率很高。
因为有了他的加入,整理货物的速度明显比平常要快了很多。
顾瑜行本来就少有什么表情,他绷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清冷的气质更是瞬间拉到了满级。
像一支高高在上的纯白色雪莲花。
外表纤细脆弱,高雅圣洁。偏偏干活的速度还非常快,力气大得惊人,连习惯做这种力气活的楚宇都比不上他的效率。
楚宇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气质又这么能干的同龄人,他忍不住问祁云时:祁哥,这是你朋友啊?
嗯嗯。祁云时没多想,回答:是我同学。
阿时哥哥。
就在这时,顾瑜行开口。
祁云时:
祁云时望向顾瑜行,用眼神儿告诉他不要瞎叫。
平时他俩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顾瑜行怎么叫他都成,但现在有外人在,尤其还是与他们年龄相仿的人祁云时觉得自己面子搁不下。
太肉麻了。
但他明显逃避的态度却让顾瑜行眼底的暗波更深。
顾瑜行缓缓说:搬完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弄的。
祁云时往门口看了看,的确已经全部搬完了他们搬货的速度甚至都快赶上大卡车卸货的速度了!
楚宇的父亲也才刚刚把所有的货卸完而已!
祁云时说:辛苦了。楚宇你也辛苦,走,过去歇会儿。
大卡车还要去下一站送货,不过楚宇并没有跟车走,他表示他来这边是办事来的,今天不跟车,于是留了下来。
作为超市新晋的主人,祁云时很有当家人的范儿,他一边招呼两个人回到门口坐着,一边给他们拿水喝。
楚宇喜欢喝冰水,这点祁云时是知道的。
他兀自去冰柜里给楚宇拿冰镇矿泉水,并不知道门口的两名少年已经开始剑拔弩张。
顾瑜行发现这个叫楚宇的小孩儿似乎很喜欢打量自己。
不是欣赏的打量。
那更应该说是观察,或者说是动物界里对同类产生忌惮时的目光。
缓缓转过身子,眸子淡定地落在黑皮肤的少年身上,顾瑜行眼神无悲无喜,却凭空多了种自上而下的俯视。
舌尖轻轻滑过牙齿,顾瑜行觉得有些烦躁。
这烦躁好似凭空而来,但追究根源,还是从他看见祁云时跟别人一起抬箱子时,才产生的。
祁云时跟这少年的配合很默契。
很显然他们已经相熟不是一天两天。
但也不过是他们一起搬个东西而已。
为什么自己会感到烦躁?
大概不知道为什么烦躁,才是真正让他感到烦躁的原因。
当然,感到烦躁的也不只是顾瑜行一个人。
他对面的楚宇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祁云时身边凭白多了个长得很好看的白面少年不只是长得好看,这少年还很有力气。
楚宇一直觉得能帮他心仪的少年干活是他最大的价值,但现在,这价值也被一个人取缔了被一个明显长得比他帅,似乎也同样很喜欢祁云时的人
所以面对顾瑜行明显俯视的碾压目光,楚宇还是硬着头皮站在原处,硬生生地抗住。
而就在这时,又有四个小混混一样的人来到了超市的门口。
祁云时在吗??
打头的人是个寸头,只是年龄看上去比他们大些,大概得有二十多岁了。
长得倒是比楚宇要白一些,但身上的痞气很重,脖子上还纹了个中二的纹身。
祁云时呢?甭躲了,给我出来。那小混混说。
楚宇看到他们的时候,仇恨立即就转移到了这伙儿人身上,祁云时不在,你们有什么事吗?
呦,送货的小子来了。那群小混混说:祁云时在不在我们还用你说么?上次是不是告诉过你,别管闲事?
正当楚宇要跟他们起冲突的时候,祁云时已经拿了两瓶矿泉水从店里面走出。
少年目光清湛,脸上却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和淡定,祁云时说:我在呢。唉,让我看看是谁来找我了?哦,是范响儿啊,怎么你又来啦,你的手好点了没?
你还知道问我的手?我今天来就是来找你算账的!叫范响的打头青年脾气很差,一脸的凶相:老子就是养好手回来跟你算账的!
你手坏了关我什么事儿啊?祁云时表情上满是无辜:你自己走夜路摔的,还能赖着我了?
少他妈废话。范响身后的一个小弟骂了出来:我哥那哪是摔的?那不是被你打的吗?你现在想赖账了?
祁云时:我什么时候打他了?时间地点?证人有么?证据有么?
伶牙俐齿的少年一脸无辜:再说你们这些人不都是有很丰富的作战经验的么,我还能把你哥给打了?别逗了。
范响:
都给我闭嘴!范响爆喝一声,试图让两边的斗嘴都能够安静下来。
前段时间他的手的确是骨折了,因为祁云时。
但也不是被少年打的,相反方式还更加狼狈那天晚上他跟踪祁云时回家的过程中,脚滑摔进了公园里的池塘边儿上,正好把手给摔折了,足足养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范响也想明白了,那天他从祁云时照顾他奶奶的医院一路尾随少年回家,当时祁云时走的路不对。
他原本并不需要路过那个公园。
这小子是发现了自己跟踪他,才故意那么走的。
那两周公园正好修路,池塘也正好在被清理
那天范响喝多了,正好在医院门口碰上祁云时,才会脑袋一热跟上他的。
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但这事儿不能就这么过了,尤其前几天当他想心平气和地把祁云时找过去谈谈心的时候,竟然又被这少年给拒绝了!
祁云时,我今天来找你不是说我手的事儿的,来来来你出来看看,我的车被你刮坏了!还记得不?上周你碰我车了。你不是要证据吗?马路上的监控我们也拿着了,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范响说着,就指了指那辆被他们停在超市门口的车。
他这边动静闹得大,已经引起不少邻居的注意。大家围在那辆车前指指点点,祁云时走出去看了一眼,车门上面果然有一道长长的刮痕。
今天范响要是不来,他都快忘了一周前的事儿了。
自从被认回豪门、又逐步开始想起书中剧情以后,祁云时经历的变化实在太多,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已经快让他忘了以前的日子了。
但其实,跟这帮小混混们纠缠,一直截止到上个星期为止,对于他来说还都是家常便饭。
祁云时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招惹这群无赖了,总归是从几个月前开始,以范响带头的这几个人就经常过来骚扰他。
来超市骚扰,去他家附近,还有他上学的必经之路和拾废品的地方。
祁云时是烦死这群无赖了。
他也问过他们想要做什么,对方的回答十分让人无语他们说想吸纳祁云时,让他跟他们一起玩儿,其实就是一起混。
但祁哥怎么可能跟他们一起混?
他只会觉得他们傻逼。
就连超市的李姐都看出不对,有两次还是她帮忙赶走这群小混混的,她告诉祁云时不要跟他们学坏,要好好读书。
祁云时当然只是这个道理,只是这几个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他想甩却总也甩不掉。
对方人多,祁云时不会跟他们硬碰硬。
当然偶尔抽冷子硬一硬也是可以的。
比如说上回他把范响引到了公园的湿泥地上。
谁叫对方喝的里倒歪斜的还要跑来跟踪自己呢。
范响是摔倒了,摔折了手。
可那也不是祁云时让他走那条路、推他摔倒的。
不过那时候祁云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知道范响他们不会罢休。
所以这就是他们想出的新花样儿?要来讹自己的钱?
如果是以前,他大概真的会很慌很生气。
毕竟欺负他没关系,打他口袋里那几个钢镚儿就绝对不行!
该省的、不该省的钱都已经被他拿去当作他奶奶的医疗费了,不可能赔给范响他们钱。
当然,祁云时也知道对方的车不是他刮的,他们是单纯在诬陷。
上个星期范响手好的差不多被家里放出来以后就又开始犯贱,要来抓他。他们是想强行把他拉上车,但祁云时当时通过大声呼救、引起马路上行人注意的方式,给躲开了。
那会儿车门的确是已经被范响等人打开,祁云时也奋力扒了车门,不过他的手只是一双手,怎么可能给这车划出那么深的一道痕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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