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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距吾三尺矣 ——(29)

——(29)

    他们终于打听打了公子回府那日相爷不在,被夫人叫过去了一段时间,下人们在外面听着没什么响动。
    公子出来的时候衣裳整齐,脸上一个红印也没有,屋里也没有什么东西碎了,反倒是夫人柳眉倒竖,看着很生气的样子。
    此后文公子再也没出过自己院子。
    想来文公子是没挨什么打的,只是被关起来了,这是周策在杜行清床前的最后总结。
    那就好,絮聰没事就好,至此,杜行清才畅快的呼出口气,心口一直担忧的事终于放下了。
    杜行清方才心绪放宽,天边却暮霭沉沉,周策扭头看过去,好奇道:要下雨了,我出门的时候还是正热的日头。
    杜行清心里想着文絮聰,回答的漫不经心:入秋了,天气都这样。
    69.第 69 章
    年纪轻底子好, 加之用的药都名贵,两三日伤口便开始结痂愈合,杜行清在王府待了五天,刚刚能下地走路就要去书院。
    王妃让他去了, 王爷阴沉着脸, 到底也没开口拒绝。
    杜行清一瘸一拐的向书院奔去,他在路上想着, 如果絮璁没受他的连累, 至少书院是一定会去的, 以前没有非常重要的事, 文絮聰刮风下雨, 都没缺过一日上学的日子。
    有一次下大雨, 城门口的两颗大树都被吹倒了, 好多学生告了假, 杜行清那日下了马车, 就走进书院大门的这一会功夫, 袍子湿了大半,他走进大雨氤氲的南阁, 学生只有一小半, 三三两两,其中最为显眼的, 就是眉目冷淡,坐的笔直的文絮璁。
    如果, 如果他们的事没有让文相知道,那么,至多不过骂一顿打一顿就罢,那还能
    杜行清迈进南阁门槛的腿都在微微发抖,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手心都出了汗。
    他走进了他读书的学堂,昔日同窗都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变过,只是在窗边,那个他想看见的人没有在
    杜行清心里一空。
    你怎么来了,周策正在低头奋笔疾书赶功课,无意间抬头看见杜行清,穿过无数站在杜行清身边,啧啧两声:前些天我看你的时候那么惨,我要是你,就在床上躺个把月的,才
    周策的聒噪让杜行清烦的要命,他抬手打断了周策:文絮璁这几日来了吗?
    他的脸色看上去有点不好,周策瞅着他,也不去开他的玩笑,挠挠头:没来,一直都没来,上次不都打听过了吗!人家在府里没事。
    一直都没来,杜行清眸光忽的冷下来,周身像冰窖似的,转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快打钟了!
    但是周策叫不住他,杜行清三两步走出南阁,身影再从窗口里出现的时候,已经走出书院大门了。
    大惊小怪,莫名其妙!周策翻了个白眼小声骂了两句,接着抄他的功课去。
    现在这时候,大街上的阳光还是很烈,但是路口已经有树叶飘下来了,飘飘悠悠的,打着旋儿落到街面上。
    杜行清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巷里,身上的伤口又开始疼,全身上下,哪哪都疼,尤其是胸口处,更是闷闷的疼,疼的厉害。
    说不清的情绪将他笼罩其中,走哪都不舒服,去哪都不自在,杜行清渐渐的有些走不动了,但他不肯停下来,刚刚结痂的伤口又渗出了血,他一直往前走,且走的越来越快,愈走愈急。
    他想到文絮璁在山间最后两天的乖顺隐忍,他想到文絮璁在山间从来不提以后,现在想来,那不是舍不得离开的患得患失,那是在最后日子里的孤注一掷。
    文絮璁在山里看着似乎是放下了很多东西,他和杜行清相处的轻松又坦然,山里的小公子,温和又内敛,说不出的灵秀鲜活,杜行清一路想着山间的文絮璁,再一抬头,眼前是文府的牌匾。
    杜行清理了理衣袖,一手背在身后,朝文府守卫颔了颔首,端的是世家公子的风度文雅:在下平阳王府杜行清,你家公子的同窗好友,有事要同他探讨,劳烦你去报个信。
    万里无云,天气正好。
    文絮璁识得字后,就觉得自己名字不好,小小年纪的娃娃捧着刚刚学到字的书,坐在窗口边撑着下巴想,秋天的柳絮,风一吹就散了,七零八落的连家也找不到,多可怜呐,再说那璁字,白白占了个玉字旁,却不是玉,只是像玉的石头。
    虽然年纪小,文絮璁也觉得这不是好的意思,但小孩子,烦心事都不放在心上,他虽然疑惑,但看见走进屋里的丞相和夫人,又眉开眼笑的从凳子跳下来,欢天喜地的朝他们两个跑过去。
    母亲,爹爹!
    他身边侍奉的乳母拉住他,轻声斥责:见着老爷夫人需得行礼,公子,这是无理的行径。
    小孩子懵懂的仰头,但他没见过其他人家,不知道人家的孩子见到父母用不用磕头作揖,所以他收回张开求抱的手,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双手作揖,用稚嫩的声调:孩儿见过父亲母亲。
    夫人却绕过他,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水,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倒是文程玉把他扶起来,也是严厉带着冰冷的:今日的功课如何?
    小文絮璁乖乖仰头答,眼睛偷偷瞄着高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的美貌妇人,母亲好像有点不喜欢我,小孩在心里想。
    高贵冷艳的丞相夫人从不缺少文絮璁的衣食,也不责骂,她自认做好了一个母亲的一切,她对文絮璁的照顾永远都是轻描淡写的口头吩咐,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
    小文絮璁为了讨好他记忆中的母亲做了许多事,还没灶台高的他给母亲煮粥,白嫩的手臂烫了几个水泡,他给母亲写诗,他给母亲上街买纸糊的小蝴蝶逗她玩。
    可是粥被倒在猪槽里,写诗的宣纸被弃之如敝的扔在废纸娄里,小蝴蝶被扔在地上,翅膀碎了一半。
    对文絮璁的亲近不屑一顾,会用涂着丹蔻的手指将他推开,然后慢条斯理的转身离开,转身时那睨着他的眼角都带着嫌恶。
    后面文絮璁长大了,到了懂事的年纪,听了一些府上的闲言碎语,后知后觉的明白了母亲不是不喜欢他,是讨厌,也就不在去做徒劳的无用功,譬如一个人不喜欢你,你就是装的再讨喜,讨厌的还是讨厌,不会喜欢。
    文絮璁就这样平淡的长到了十六岁,一直和他爹敌对的平阳王独子却像个围着鲜花的蜜蜂一样在他身边打转。
    后来,他爹被王府人马射了一箭,小侯爷在城墙上睚眦欲裂的悲愤模样吓到了他,他看见小侯爷朝平阳王怒吼,接着失魂落魄的跑下了城墙的楼梯。
    文絮璁说不清他心里面的感觉,只是想着小侯爷都能对他爹如此,那他是不是也能
    他忍不住去王府找小侯爷,两个人躲在山间去了,那段日子,是文絮聰十几年来过的最舒心,最随性的日子,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带着满腔爱意陪在你身边并且迁就你所有的坏脾气。
    但他不能和小侯爷一直在山里待下去,他能,小侯爷却不能,虽然他只有小侯爷,可小侯爷不至有他,还有他的父母,手足,朋友,他不能让小侯爷只和他待在一起。
    所以他们就回来了。
    回来的那天,桌子上点着一盏烛灯,丞相夫人独坐高堂,她维持着一贯的体面:你爹生死未卜,你还知道回来。
    夫人问他这二十八日干什么去了。
    文絮璁看着地面,简短的如实以告。
    听完他的话,夫人保养得体的脸上多了两条皱纹,眉间深深的皱起,夫人没有责骂他,只是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烛火跳动了一下,夫人的声音像是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你改了,以后不许和杜家的那个小子见面,我给你看好了一门亲事,隔几日就结亲。
    文絮璁摇头说他不答应。
    这是文絮璁第一次拒绝夫人的话,三番两次的顶撞让夫人觉得文絮聰逃出了自己的掌控,夫人的脸变得有些扭曲:你要是不听我的,那我还留着你做什么,不如药死了干净!
    文絮璁脸上看不出异常,临出门时,他朝夫人磕了一个头,算是报答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隔了几日,夫人差人送来了一个小药瓶。
    将药瓶握在手上,文絮璁第一次在文府露出这种释然的表情,他把药瓶里面的毒药吃的干干净净,放下手时,他叹了口气。
    他不怕死,也不后悔,像他这样活到这般大,已经是虚度光阴,再活下去也是没滋没味,毫无生趣,只是想到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又止不住的心疼。
    对不住,但是他活的与行尸走肉没有分别,他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嗯,你们,你们,你们好一点。
    70.第 70 章
    这几天文絮璁尤其的喜欢晒太阳, 看见太阳照进屋子里来了,盏茶自觉的给窗口的软榻上铺好被子,让文絮璁靠在那晒太阳。
    靠在软榻上,文絮璁呼出口气, 移到软榻的这个过程消耗了他不少体力, 他脑袋偏了偏,脸上的皮肤在阳光下苍白的透明, 一点血色也没有, 眉宇间带着病弱。
    公子,
    屋子里沉默的让人透不过气, 盏茶刚一开口, 就红了眼:你这是何苦?
    你不懂, 文絮璁的目光越过高墙, 看见了南飞的孤雁, 宁静悠远:他这是救了我。
    盏茶瞪着眼睛, 又呜呜的哭起来, 他确实不明白,如果没有杜家的那个小侯爷, 公子就不会和夫人决裂, 也不会喝下毒酒,现在公子油尽灯枯, 那个小侯爷又在哪?是怎么救的他?
    可是,他也没来找你。盏茶替他不忿, 又怕吓着他家公子,两只手在袖子里紧握成拳头:他不配你这样对他!公子,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看重他啊?
    我没有看重他,我是喜欢他。文絮璁纠正盏茶。
    他说的这样寻常, 就像是我喜欢看书这样的一件小事一般,盏茶却愣住了,两颗泪珠子挂在脸上,呆呆的忘了擦,他家公子说,他喜欢杜行清!
    盏茶不知道是震惊多一些还是怒其不争多一些:他有什么好的,他爹和咱们丞相一直明着暗着互斗,就是,就是不是世家小姐,寻常人家的男子也比他好,公子你干嘛这么喜欢他!
    这话太孩子气,文絮璁被他逗的心里面都轻松了些,也不奇怪,盏茶今年十三没到,还是个孩子,文絮璁闭着眼,忍不住跟着盏茶的话往深处想,是啊,干嘛这么喜欢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他?
    思绪飘远,就回到了以前。
    他小的时候,第一天去书院,刚刚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有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撑着他的书桌在他桌子上坐下,清棱棱的目光好奇的上下打量着他:你是哪家的小公子?报上名来,以后我带着你玩。
    从来没有人说要带着文絮璁玩,在文府里,下人们伺候他恭恭敬敬不敢逾越,在书院里,学生们觉得这个人性子冷漠不敢靠近,无意识的就把他排挤在外。
    只有杜行清,在见着他的第一天就大大方方的朝他伸出手。
    当时的文絮璁抬眼看了他一会,又冷漠的垂下目光,双手扯着桌子腿,用力往后一拉。
    小侯爷被他摔到了地上,屁股蹲在地面上,小侯爷懵的不明所以,他这是,被人摔下桌子了。
    但他没生气,只是惊奇的挑起一边眉毛:还挺有脾气,那你和不和我出去玩?我在城东的那颗柳树上发现了一窝鸟蛋,下学我带着你去掏啊!
    文絮璁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看不懂人眼色又厚脸皮的人,他低头整理课本,语气冰冷没有起伏:不去。
    从那之后,岳霖书院南阁的学子都知道了小侯爷缠上了文相家的小公子,次次示好,次次碰壁。
    但小侯爷也屡次在小公子的底线上反复试探,抢人家的书,非逼着人家吃他从街口买的点心,还抢人家的功课抄,学生们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哪天玉面罗刹与他撕破了脸,拿刀追砍他几条街。
    但是文絮璁没有,他只是沉默的看着杜行清,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无声的纵容着小侯爷,他看着拿着他的功课洋洋得意离开的杜行清,突然想到了一个词。
    恃宠而骄。
    后面都长大了,杜行清眉眼长开,骨条抽长,变成了俊逸的少年模样,少年么,懂事了总归和小孩子是不一样的,不再撒泼打滚,不再为了一只空掉的鸟窝苦恼,也不在执着于小时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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