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像说了一半，但席凝没继续往下，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怎表达，眉眼间闪过扭捏的神色。
    但话卡在这里，反倒更显得微妙。
    扑哧～孔念溪笑了一声，瞟了眼四周：是哦，这里确实不太适合，没想到你还挺讲究，那我们换个地方吧，去宿舍怎么样？
    越说越觉得有点被带着往沟里绕，席凝眉心微蹙，直接拉回正题：你不是叫我过来帮你的吗？转过去，我帮你。
    孔念溪勾了勾唇，倒是正应了心意，自然很快乖乖转过去，把背部大大方方地留给她。
    默默吸了口气，席凝缓缓抬起手，勾起宽松的上衣下摆。
    因为运动会的关系，孔念溪里面穿了件宽松的T恤，现在没穿外套，倒也方便了席凝的动作。
    指尖从衣服下面滑进去，隔空探到差不多的位置，慢慢试探着向下，结果第一次却摸空了，触手是光滑细腻的皮肤。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孔念溪笑着扭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席凝早就抬起的指尖一颤，脸颊微烫，张了张唇：我怎么可能？
    孔念溪向下看了看，忍不住笑道：你以前没帮别的女生扣过？
    席凝就事论事回想了下，淡声说：有。
    孔念溪挑了挑眉：那还这么生疏？
    席凝被她看得有些局促，偏头看向旁边：你转过去，很快就好。
    这可是你说的哦。
    孔念溪头扭回去不再看她，席凝才稍微自然了些。
    双手摸到两边，微微用力收紧，耳边忽然听到啊的一声，短促细微的呻。吟。
    霎时停下动作，席凝讶异地问：怎么了吗？
    孔念溪：你太用力了，我有点疼。
    席凝的手僵持住，许久未动。
    半晌，直到孔念溪催促：怎么不动了？
    席凝咬了下唇，攥紧指尖，这次收了点力气，但是耳边的声音让她再次停了下来。
    你可以，不要出声吗？
    孔念溪质问：为什么？
    席凝：有点奇怪。
    孔念溪：哪里奇怪了？
    席凝：
    是故意的吗，这种程度，怎么看也没到会痛的地步？
    孔念溪没回头，轻笑出声：你不会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吧，所以才觉得的奇怪。
    竟然被反过来调侃了。
    说实话，虽然性格比较沉闷，作为根正苗红的好学生，平时花费的时间也大都在学习看书上，但好歹也是高中生，再加上涂小圆这个老司姬偶尔发疯会无差别说一堆奇奇怪怪的话，耳濡目染之下，就算很隐晦，该懂的不该懂的，席凝的头脑也都很快消化掉了。
    她的性格也许偏沉稳内敛，不是外放型，但认真起来，也绝不是不反击或甘愿吃瘪的类型。
    席凝抿了抿唇，狭长的凤眸眯起。
    高出小半个头的视角，让她垂下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孔念溪细长白皙的脖颈上，皮肤在偏冷色的光源下白到发光，有种纤细脆弱的美感，但口中说出的话却让她发堵。
    我只是对你这么怕疼的体质感到奇怪。
    决定不再听对方的胡言乱语，打算速战速决快点结束，席凝猛然用力一拉，终于扣上扣带，完成了这个本就简单的动作。
    孔念溪转过身来，直直盯了她几秒，玩味中含着几分讶异：你刚才说什么？
    我只是奇怪你席凝说了一半，觉得不对又顿住，目光不自然地从孔念溪脸上移开，落到她身后的门上，转口提醒道：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气氛微妙地顿了两秒，孔念溪笑了下，转身打开隔间的门，推门而出。
    席凝快步跟在她身后，转身的时候，隐约又模糊地听到空气中飘来一句：
    闷骚。
    一前一后沉默地来到外面的走廊，还没到下课时间，外面依旧漆黑安静，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
    走到楼梯口的转角，孔念溪没有朝着教室的房间，而是径自向楼下走去，席凝停下脚步，迟疑地问：你不回教室？
    孔念溪已经踏下几阶楼梯，回身道：不是说不想在那里，要换个地方吗？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容易引人误会的话。
    席凝静静站着，望向那张隐没在昏沉的光影下也丝毫不影响美貌的脸，心头漫上一股烦躁。
    她抬腿走近两步，拧眉开口：你
    嘘。
    孔念溪食指压在唇边，打断她的话：这里不太方便。
    说完向左右两边扫了眼，抬眸朝她笑了笑，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席凝立在原地，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深深吸了口气，眉心一皱，踩着台阶跟了上去。
    外面圆月当头，教学楼前的大片空地被银辉照亮，一路上寂静无人。
    这应该是席凝第一次在上课的时间到教室外晃荡，盯着前面孔念溪被拉长的影子，有些不适地加快了脚步。
    最后两人在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停了下来，四下无人，皎洁月光穿透稀疏的枝叶落在土地上，洒下斑驳碎银。
    好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孔念溪站在月光下，悠悠回过头，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
    看到席凝皱着眉打探四周，一副拘谨不适从的模样，她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放心吧，运动会期间不会查很严，况且，马上就要下课了。
    说完被席凝一脸严肃地看了眼，孔念溪眨了下眼睛，无措地抬手遮在唇边：啊，忘了你以前从不逃课的，不会为我破例了吧？
    孔念溪演完，见席凝依旧面无表情，尴尬地撇了撇嘴，走近，抬手轻戳了下她胸前挂着的学生卡：干嘛这么严肃啊，和我独处不开心吗？我是看你上次有点生气才
    孔念溪。席凝打断，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眉眼在冷色的月光下显得更清冷了几分，她上前一步，停在对方身前：我和你不一样，不会因为只是觉得好玩，就浪费大把的感情。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从席凝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咬字清晰，偏冷御的音色带着点撩人的磁性，孔念溪心底涌上一股异样的酥麻，但下一刻，就被席凝接下来的话击碎了。
    好玩？唇角划过一抹冷笑，孔念溪抬起下巴，脑海浮现那日在医务室被打断的谈话，扬起眉梢：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本就不是太会讲话的人，又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回想一下，席凝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但综合所有的举止反应，从孔念溪身上得到的信息更多是偏向于这个结果，当然也有存疑的部分，但她不能确定，这种暧昧不清的氛围每一秒都让她不安，所以必须要问清楚。
    一时间，气氛陷入僵持的沉默。
    许久，孔念溪轻嗤一声，对啊，我确实是觉得逗你很好玩，又有趣。
    席凝皱眉，唇瓣紧抿。
    孔念溪紧盯着她的表情，眼底的些许嗔怒转瞬即逝，唇角一勾：难道你不是如此吗？我并没有从你身上感觉到厌恶。
    你席凝被她这样无所谓的语气气到，眉目间凝结成冰，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因为她的的确确对孔念溪生不出厌恶。
    看来我说的没错，既然我喜欢，你又不讨厌，那还担心什么？孔念溪伸手搭在席凝僵硬的肩膀上，搂住她的脖子，上翘的眼尾含着笑意，在月色下像个勾魂摄魄的妖精。
    视野里闯入的双眸把席凝从思绪里拉回来，她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脸，没有下意识的后退和躲闪，薄唇微抿。
    半晌，她忽而神色微变，扬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浅笑，倾身逼近。
    勾在脖子上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抖，孔念溪惊讶地看着席凝缓缓凑近的脸，那双眸色清浅的眼睛明明像结了层冰，交织的气息却又诡异的灼热，烫得她心跳慌乱，身体不由向后一仰，然而后脑勺猝不及防地被一只修长的手按住，躲避不得。
    目光相对，唇瓣的距离在咫尺之间。
    就像那本漫画里，出现这种画面时，下一秒必然就是接吻的节奏。
    席凝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直到她看见孔念溪脸颊泛起桃花一样的粉色，蓦然闭上了双眼。
    【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出我的心意呢？】
    【我每次心跳的那么快，你真的感受不到吗？】
    【因为害羞才会脸红，因为喜欢才会豪不设防的在你面前闭上双眼。】
    【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一些尘封多年已经快要被遗忘的记忆莫名浮现出来，席凝呼吸一滞，倏地松开了手。
    她不过是想用同样的方法去验证自己的想法，但知道了答案，浮现的记忆却让她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负罪感。
    轻喘着气，看到孔念溪睁开的双眼时，席凝撇开视线，小声说了句抱歉，扭头便要仓皇走开。
    刚跨出一步，手腕被紧紧拉住。
    席凝。
    孔念溪扣住她的手，两步挡在面前，语气嘲弄：你撩完就跑啊？觉得我很随便？
    席凝怔住，张口解释：不是，是我的原因。
    我不管你什么原因。
    耳边传来少女娇懒又高傲的嗓音，席凝心神不宁地垂着眼眸，等待对方下文，但是下一秒，一只手勾着她的后颈向下一压，手足无措间，唇瓣就触碰到一片极度的柔软。
    茫然地转了转眼珠，脑海的警铃轰然拉响，比怀中的柔软更清晰的是含住她唇瓣撒娇般舔舐的舌头。
    衣料相贴，颈后摩挲的指尖让热流直冲大脑，席凝脑中一片混乱，被舌尖扫过牙关时，燥热染红了眼尾。
    你真的不懂吗？这些恰恰是我对你有好感的证明，你是第一个，让我浪费这么多感情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每一次更新都在瑟瑟发抖....
    第44章
    一旦喜欢、认定的事，就会马上去做，对于孔念溪来说一向如此。
    她不喜欢优柔寡断的人或事，不管对自己还是别人，除了席凝已经不是第一次成为她的特例。
    这个看似意味不明的吻或许有些突然，却也不算一时冲动。
    席凝的主动靠近，让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胸腔里抑制不住的欢喜，那张一贯紧绷的冷淡的唇，此时却显得无比诱人，让她第一次有种想要接吻的欲望。
    尽管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带有目的的试探，但同时也让她从对方的眉眼间捕捉到了同样在意的信号。
    只是没想到试探之后，却是不负责任的逃避，这让孔念溪有点生气。明明是对方先凑近的，现在却想一走了之？简直像个乱撩又不负责的渣女。不管惩罚也好，借此展露自己的心意也罢，她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她勾住她的脖子，精准地找到柔软的唇，主动吻了上去。
    亲吻的动作很轻，贴近唇角，描摹唇瓣，撩拨地吮吸。看似大胆火热，可到底是第一次接吻，全是虚张声势的青涩和小心翼翼。
    但这种程度对付席凝足够了。
    她眼睛睁着，瞳孔却涣散失焦，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种近距离亲密接触的含义，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任由怀中的少女搂着她，亲吻她。
    回过神时，只觉得下唇传来轻微的刺痛，接着是牙关下意识咬得太紧而产生的不适。孔念溪没撬开她的牙齿，最后朝柔软的唇瓣上嗔怪似的轻咬了一口，在席凝做出反应之前，松开了手。
    而席凝好不容易拉回的理智，又被对方的话再次震开：
    就算她此刻头脑迟钝，也能听出这话里暧昧的含义，但她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孔念溪这么突然、且直接地表态。
    她身体僵直，内敛的双眼不知所措地慌闪了几下，听到远远传来的下课铃声，也许是触及到底，随即慢慢放松了肩背。
    我已经给你答案了，你呢？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孔念溪静静站在席凝面前，虽然是先主动倾诉好感的一方，却是漫不经心的口吻，脸上笑盈盈的神情丝毫不显被动，娇嫩的唇瓣上口红晕开了一些，衬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出几分妖冶的野性。
    席凝动了动唇，她嘴角还沾染着孔念溪的口红。
    恢复思考能力的大脑嗡嗡地运作，其实自从上次席牧的事暴露，孔念溪醉酒那次之后，她们的关系就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甚至或许比那更早。一些模棱两可的暧昧在心照不宣地蔓延，像温水煮青蛙，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席凝不喜欢这样，慌乱之下她企图向对方要一个答案，但冷静下来，明显这并不是一个恰当的选择，因为她还完全没有做好准备，不说谈恋爱这个词对她来说想都没想过，孔念溪本人在一个月前还被她列为不可接近的麻烦人物。
    对不起，我
    席凝话说了一半，一只冰凉的手压在她唇上。
    孔念溪伸手堵住那双前几秒还在跟她接吻的嘴唇，对她后面要说的话大概在意料之中，所以并不想听，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席凝不这么回答，反而令人意外。
    不只是更有耐心，孔念溪觉得她比席凝自己都要更了解对方了。
    四舍五入一下，我还是第一次跟人表白。孔念溪用拇指轻轻擦掉她唇角残留的口红，可能不会有勇气说第二次了，所以不用这么快回应我。
    这个妥协又卑微的语气，孔念溪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说完后咬了下唇，幽幽地盯了席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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