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訾闻言松了一口气,不是在扎小人,搞什么奇奇怪怪的巫蛊之术就行。阿言看起来缝了大半天,也没缝出什么东西来,一看就是手艺活不太好的样子。
不过他也不指望阿言真做这个,只是之前顺着对方的话,给闲出病来的美人找点事情干,免得对方继续胡思乱想罢了。说起来,这些天两个人没怎么提过孩子,他本来以为阿言病情好转,已经忘了孩子的事情,看情况是自己想多了。也是,心理上的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得好的。
啊!大美人惊呼了一声。
宋訾忙关切道:怎么了?
没注意针,不小心扎到手了。
司马彦刻意把自己的手指凑到宋訾唇边,食指的指腹上果然沁出一颗嫣红血珠,如汗毛一般粗细的银针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这么细的针,哪里能缝衣服,阿言连针都用错了。宋訾有些无奈的想,他看着倔强举着手指的大美人,低下头来,将阿言手指上的血珠舔掉,把白白净净的手指还回去:好了,不流血了。
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你真想做这个,可以在白天光线好的时候做。宋訾说,夜里做针线活,容易费眼睛。
他拉了阿言起来,顺便还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床铺,生怕乱给自己加孕期buff的大美人会迷糊到撒了一床的针,真要是那样的话,睡觉可不得把自己给扎出毛病来。
好在检查结果十分令人欣慰,床铺上干干净净的,除了一床薄被,两个枕头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把针线收起来: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你现在肚子饿不饿?
司马彦道:我午膳用了一碗粥。
御膳房按照石芷开的药膳方子,花了七八个时辰精心熬制做了一大堆菜,给皇帝养胎补身子。
不管别的宫里如何,给皇帝的吃食,用的材料绝对是最新鲜的,而且一道菜就有几十个人准备。但是就像是司马彦说的,再好的东西,他现在都没什么胃口,也就是喝下了一碗粥。
宋訾一听就忍不住皱眉:只喝粥那哪里行?天天清粥小菜会营养不良的。
京都是北方,但是并不临海,今儿个天子用的,是用料极其丰富的海鲜粥,里面的虾,那都是费了老大劲,快马加鞭,从几百里外运过来的。一个箱子里大多都是水,挑的都是大个头,而且活蹦乱跳,两个大钳子挥舞起来的时候十分勇猛。
鱿鱼自然也是新鲜的,猪肉则是挑的乳猪身上最细嫩的一块里脊,统统洗净了切成漂亮均匀的细丝。等到浸泡了几个时辰的新米爆成入口即化的米花,用多道工序处理过的新鲜食材才会投放其中,保持着味道最佳的姿态到皇帝的桌子上。
就算是不吃别的食物,这一份粥,也足够提供为皇帝提供大半天充足的营养。但是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就没有必要说了,司马彦深以为然的配合情郎的话点头,好像自己真的是个只能吃上宋訾脑补的清粥小菜度日的小可怜儿,他有些苦恼的抱怨:都怪肚子里这个小东西,一点都不听话,小七你不在,它就闹我,本来你不在我身边,我吃东西都觉得不香,有它在,我就更多的东西都吃不下了。
宋訾:虽然十分心疼自家胃口不好的大美人,但是为什么要给自己安排一个怀孕的人设呢,这不就是在自找苦吃么。
算了,配合!他要全力配合阿言,顶多再等几个月,等到冬天到来,孩子生不出来,阿言肯定就清醒过来了。
宋訾先把从审刑司那里拿来的食物拿出来,然后把明明抱怨也显得很可爱的阿言搂进怀中,亲亲抱抱安抚一阵: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做我新学的山药饼。
夏天也吃不了太多油腻的食物,清清爽爽的山药饼就很合适了,这个不需要提前发面,捣碎了,捏的小小的,在锅子上煎个几分钟就好。
结果进厨房的时候,宋訾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就发现了奇怪的东西。厨房里放了一个小碗,碗里黑乎乎的,里面的东西很浓稠,看起来像是芝麻糊,但是闻起来又不像,仔细闻的话有一些中药味。
他低头闻了闻,隐隐约约从里面闻出了枸杞、桑葚的味道,不过因为碗里都是黑漆漆的,宋訾也看不出具体的成分。他立马端着东西从厨房出来:阿言,这个是什么?
安胎的药膳。阿言表情有些苦恼,今儿个小东西闹腾,太太闹了,我怕是昨晚咱们两个人半宿没睡觉,它故意折腾我,就看了书,然后弄了这一碗药糊糊。
这药膳是精心调配的方子,专门做这行的石芷当初也不管口味,但后面顾虑到嫔妃们都是娇贵人,嘴刁口挑,费了大力气来改善药糊糊的口味,别看它卖相不怎么好,味道绝对和难以下咽这个词是挂不上勾的。
其实在宋訾看不到的地方,天子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小碗,剩下这些,他特地留了一小碗,就是专门准备给情郎看的,让后者好好看看,他为了腹中孩子可吃了不少苦。
是药三分毒,这药可不能瞎吃啊!昨天那还是补汤,没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又都差点让自己补过头,这胡乱自制的药膳,一看就不靠谱,宋訾怎么敢让阿言乱吃。
他立马把药膳给倒掉了:我马上给你做山药饼,山药吃了也对孩子好呢。
过了大概一刻钟,新鲜出炉的山药饼出炉,宋訾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盘子中间还立了一只雪白的小兔子。
这是什么?司马彦一眼就注意到了盘中间红眼睛的兔子。
山药泥捏的小兔子,眼睛是红豆做的,可爱吗?我觉得很像阿言。雪白雪白的,又软又甜。
宋訾突发奇想:要不下次,我给你弄只小兔子来。
猫猫狗狗比较活泼,攻击性强,兔子应该温顺一些,相对好养。而且后世不是有很多被萌宠治愈的例子嘛,有小兔子陪着阿言,他兴许就没那么寂寞了。
可爱。司马彦用筷子夹起小兔子,一口咬掉了山药兔子的头,剩下半个身子递到宋訾嘴边,小七也吃。
到底是情郎做的东西,天子很给面子的吃了小半盘,还是以小七一块,我一块这样的方式才吃掉的。
好了,我先去把盘子泡一泡。
宋訾刚要起身,司马彦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等一下。
怎么了?
天子抓住了情郎的手,掀开衣摆,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你吃撑了,我给你揉揉?
这才吃了多少东西,就撑着了,阿言简直是小猫胃,难怪他努力投喂了这么久,身上的肉也没见增多多少。宋訾轻轻动作,不,还是增加了一点的,肚子的肌肉都没了,软乎乎的,似乎是比初见的时候长胖了一点点。
不是,你别乱动,好好感受一下。司马彦提醒他,是孩子。
宋訾比了个了解的手势:他懂,他都懂,长胖是怀孕,苦夏没胃口是孩子导致,现在肠胃蠕动,胃部胀气,就是胎动嘛,肠道蠕动,还会产生肠鸣音呢。
他没有拆穿,而是选择配合阿言,露出格外浮夸的惊喜表情,还将自己的脑袋歪下来,贴到阿言软软的肚皮上,还别说,保持安静,仔细感受,肚皮随着阿言呼吸的起伏,他还真的感受到了,阿言的肚子一动一动的。
等等,没有肠道蠕动的声音啊!
这段时间的医书,宋訾不是白看的。虽然他还没行过医,理论上是个半个大夫了。肠道蠕动的症状和胎动的症状,似乎很像,但其实还是很好区分的,因为原理不一样,动的位置也不一样。
浮夸的笑容从宋訾的脸上消失了:阿言,你去床上,别动,就躺着。
宋訾握着阿言的手,轻轻的把脸枕在阿言的小腹上,他静静的等待,仿佛能听到心脏咚咚直跳的声音。
等啊等,倾听了大概将近一个小时,他感受到了三次左右的胎动,是被内部的小东西活动带起的腹壁颤动,没有咕噜噜的肠鸣声。
不仅如此,胎动和肠道蠕动的位置是不一致的,后者也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单纯的心理作用,能够让身体配合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也会出现真实的胎动吗?
宋訾嚯地从床上站起来,他把桌子上的灯拿到床头柜边上,确定光线足够的明亮,然后屈膝半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去解阿言的裤腰带:你让我看看,让我再看看!
难道他一直以来瞎了眼,他睡的不是男人,是个女扮男装的女人?!
第32章
小七?
宋訾的动作,实在是有些微妙,主要是眼神和表情都不太对,目光汇聚的地方就更不对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司马彦又喊了第二遍,往日里刻意放柔的声音都拔高几分:宋小七,你到底在看什么地方呢?
虽然不是没有看过,但是这种气氛就很古怪。宋訾表示自己不仅敢盯着看,他还敢直接上手验证。他怀着忐忑的心无比紧张的动手实践了一下。还好还好,不是假丁丁,也没有多一个不该器官,大半年了,他没有眼瞎,更没有睡错。
天子就算是再迟钝,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偏偏孕期格外敏感的身体被心上人撩拨得动了情,顿时心头一阵邪火蹿起,一把拍开情郎的手:好你个宋小七,你给我滚出去!
睡了这么多次,宋小七居然还在怀疑他是不是男人!听到他这么生气,宋小七竟然当真了松了手,匆匆退后几步,一句话不说,直接离开了床边。
他要是不听话,司马彦会恼怒。可是对方真自己听话走了,司马彦更恼,人在气头上,怎么想都不高兴。之前没让他碰偏偏乱碰,现在怎么这么听话,要他走就走,白白浪费了自己一腔情意。天子恼怒非常,又觉得格外委屈。
这家伙,但凡多哄一句,多说一句好话呢,他指不定就不气了。原来宋小七之前一直觉得他是在开玩笑,现在是发现他真的有孕,是个男子之身孕育生命的怪物,便连美色都不顾,迫不及待要逃离他么?!
宋小七他敢?!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玉面观音瞬间变成了玉面罗刹,但是天子的怒气值尚未能够继续满值释放,就被后者有些奇怪的动作打断了大招。
只见宋訾蹭蹭走到地毯面前,一屁股坐下,然后双手双脚伸直,像是裹春卷那样一滚,骨碌碌从靠近床榻的部位,滚到了长地毯的另外一边。
我滚出去了
他换了个方向,从门槛处以同样姿势滚了回来,我滚进来了!
宋訾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回到阿言身边,直接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沾上灰尘的手,握住大美人白白净净的爪子:阿言,你别气了,气坏身体就不好了。
不行,我情绪还有点激动,你再等等,就待在原地,别动,不要乱动!我出去跑两圈,马上回来!
其实他还想嗷嗷叫,但是大半夜的,万一鬼哭狼嚎的声音太大,惊动了外面圈子里巡逻的士兵就不好了。
宋訾也没跑远,围着小院跑了几圈,期间还时不时看被他震慑住的大美人一眼,一会儿从窗户里探出一张脸:阿言你在吗
一会儿扒着门缝左边:阿言
一会儿扒着门缝右边:阿言
窗户、门缝、门框上方、屏风后面,简直就是神出鬼没,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宋訾喊阿言的声音。
皇帝陛下的一腔怒火,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一声声的全方位立体环绕音的阿言给浇熄了,取而代之的是哭笑不得。从年轻情人的反应来看,对方并不是嫌弃自己,只是被这个惊喜给震撼住了,亟不可待的需要抒发情绪。
第四次露脸之后,宋訾离开的时间有一点久,大概过去了有小半刻钟,刚刚还嫌弃吵闹的天子开始觉得空荡的屋子里过于安静,正要喊情郎名字的时候,宋小七终于从外头回来了。
这张年轻英俊的脸因为剧烈的奔跑,脸颊微微有些发红,不是过分的红,冷静沐浴之后,它正好是熟得正好的水蜜桃的颜色,浓密的鬓发也湿漉漉的,束发的簪子应当是被收进了宋訾的袖子里,乌云压雪一般堆在肩上,还带着井水微凉清冽的气息。
等宋訾凑近了,司马彦还能够闻到情人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还有内里和皂角味道相得益彰的草木气息。
之前因为羞恼被压下去的念头蠢蠢欲动的蹿了头:怎么这么早就沐浴更衣。穿成这样,分明是在诚心勾引他。
他像是一条无骨蛇一般攀附上去,缠住了这棵挺拔青葱的小白杨,但妩媚妖娆的蛇胡乱的动作被小白杨多出来的两只手给及时捉住了,后者坚定的阻止了司马彦?
方才激动得无法自控的人不过是洗了个冷水澡,归来的时候仿佛就变成了庙堂中无欲则刚的佛子,坚定的拒绝了妩媚多情的蛇妖:昨儿个已经闹过了,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频繁做这么激烈的运动。
蛇妖露出尖尖两颗蛇牙,泄愤一般在佛子的细嫩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他斥责道:我看你就是为了肚子里这个孩子,搞大了我的肚子就不想负责。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它重要?
来了来了,经典死亡提问,孩子重要我重要。宋訾在睡了个男人之后,就没想过自己会面临这样的世纪难题。他没有半点犹豫的回答:当然是你重要。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还颇有些委屈:睡你之前,我也不知道你会生啊。
虽然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什么哥儿夫郎文学,可活了二十多年,这个世界就是正常结构,原著是正儿八经言情文,又不是生子文!和自己一模一样生理结构的男人也会揣孩子,这谁能想得到。
孕夫的情绪总是这般喜怒无常,看阿言动了怒气,桃花眼的眼尾都气得染了上微微的潮红,宋訾把人抱起来,调整了动作,换了个能让孕夫更舒服更不会受伤的姿势:今天真的不可以。
宋訾低下头,以唇封缄,安抚性质的吻化解了某位欲求不满的蛇妖的怒气,让对方从一块冷硬的寒冰彻底再度融化成了一滩春江水。
高高在上的皇帝被哄了大半天,终于被美色迷昏了头脑,看美人长得好看的份上,暂且饶过他这一回。
阿言,我得走了,锅里做了红豆饼、花卷、馒头、山药饼还有青菜瘦肉粥,我还炸了小油条和麻圆,你喜欢哪个吃哪个,不过油条不要多吃,你照顾好自己宋訾顿了顿,到底是添了一句,也照顾好咱们的孩子。四个半月了,胎儿比之前稳固,可也不能过分大大咧咧的。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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