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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太岁 ——(115)

——(115)

    余尝沉声道:余家湾是你的了。
    他嗓音低沉,这一句话几乎带了回音,奚平倏地一抬眼。
    余尝盯着他细微的表情,说道:我多年来在道心与黵面之间徘徊,道心受损严重,洗掉黵面后,我会去闭关养伤,至少百年内不会在出现在人世。余家湾养活了多少供奉、主宅铭文法阵图纸、内库深浅甚至我这个身份,都可以让给太岁,就像你们暗中把赵檎丹掉包一样。别说区区十万两白灵,以后取之不尽的灵草、成排的镀月金厂,随你调配。
    奚平的喉咙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十万两白灵,他叫区区。
    余尝的话像心魔叩门,一字一句都敲在他心坎上:余家湾紧邻陶县,两地正好可以互补,一个家底厚实,一个通达四方,都是你的,以太岁的手段,将来或许能同三岳灵山抗衡,我也想看你能走多远。
    灵草是仙丹的基础,镀月金是国家命脉,再加上个被破法笼罩的陶县他想掀翻了灵山,手段可以学,修为可以炼,唯独资源是他无论如何也弄不到的。
    只要糊一个纸人,只要让这个余尝进到
    就在这时,奚平耳朵里一阵刺痛,扎得他激灵一下回过神来,思绪一下断了他事先将赵檎丹神识上那保护性的铭文复制了几个,分别藏在自己双目双耳中,此时耳朵里的铭文忽然被触动,他才发现自己身上那层厚实的灵气壳不知什么时候漏了条缝!
    这余尝不用含沙射影,他只要开口说话,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施手段。
    奚平伸手凭空一拨,半空中像有一张看不见的琴尖鸣一声,将余尝暗藏灵气的声音弹了回去,同时他指尖灵气化成针,从耳朵里挑出一团灰蒙蒙的烟雾。那团烟雾见光就要跑,被奚平一把攥进手心,打散了。
    奚平身上流转的灵气陡然又厚了三分,余尝早有预料似的双手结印,让人眼花缭乱的符咒炸开,将天罗地网一般笼罩下来的琴音弹开。
    余尝大笑起来:禁得住威逼者不少,禁得住利诱者无几,好,道友,好定力!
    他说着一抬手,将那扭曲可怖的五官抹平了,整个人一下月朗风清起来,话音没落,人已在几丈之外,落在蛇王仙宫一处大殿的屋顶上。无视凛冽的灵气,余尝朝东北余家湾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既如此,余家湾我放心交给你了。
    嗡一声,太岁琴的琴音戛然而止,几成利刃的琴音在距离白衣男子一尺处消散,灵气将他的碎头发吹开,年轻的脸上露出一张苍老疲惫的眼睛。他手里捏着一卷泛黄的书卷,名曰《劄术》。
    余尝一松手,那卷书就飞到奚平面前。
    送你了。余尝说道,我同你说的去黵面的法子,你尽可以找人试试,灵的话,也算是我为兄弟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奚平瞥了那书一眼,怕他做手脚,没贸然接。
    余尝不理会,兀自说道:西楚权贵中流传的黵面术已有千年之久,积重难返,黵面能洗这事万万不能传出去,否则反而会给你招祸。我有一群小兄弟,都是早年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时被打上的黵面,这些人道心都是自己辛苦求索的,本该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远,打了黵面,却反而比那些偷道心的贼更容易走火入魔。我会让他们立下不可泄密的心魔誓,若是洗黵面之术成功,你帮帮他们不白帮,这些人都是筑基修为,是各地、各大家中顶梁柱似的供奉,都可以是你的助力。
    奚平一挑眉,他顶着猥琐的太岁脸,在夜色中像个大萤火虫。
    余尝叹了口气:阁下省点灵石,把灯熄一会儿吧,我快让你晃出青风内障(注2)了。
    奚平手里虚扣着太岁琴弦,冷笑道:这回给我画一张什么饼?
    没了,余尝摆摆手,爱信不信,不帮拉倒,反正劄技之术送你了,你爱怎样处置随你。这东西不难弄,就算我不给你,将来你也能从别的地方找到,你要拿它作孽,不能算在我头上。
    奚平手指略松,感觉这老白脸说话像遗言。
    我多年来苦苦撑着道心,已经油尽灯枯,就算黵面能洗也为时已晚,只能说不幸,没能早遇见你可惜有生之年不能看见恶俗烟消云散。
    等等,奚平忍不住叫住他,你当初是因何打的黵面?
    余尝本来要走了,闻言顿了顿,有些吃力地追忆片刻:几百年了,挺长的故事。
    奚平没吭声,悬在半空,将幻化成一团白雾的太岁琴抱在膝上,拨了几个音,似乎有催促他往下说的意思。
    那会儿余家湾还叫宝琼湾,由几家贵人分而治之不过那都与我没什么关系。我出身寒微,父母都是安分守己的小老百姓,因我母亲年轻时不幸有几分姿容,我六岁时,家里糟了灭顶之灾。
    奚平一听这开头就有点失望:怎么,有纨绔强抢民女?
    那是话本,余尝笑了一下,谁家纨绔会正眼往村妇身上看?不是纨绔,那人是个马夫。
    奚平愣了愣。
    那白衣男子便平铺直叙道:那马夫在东家受了闲气吃酒,醉醺醺地碰上我娘给我爹送饭,嘴里不干不净,正好叫我爹听见,便动了手。他是个跛足,一直说不上亲,还要日日给人呼来喝去,回去怎么都想不开,便打听了我家住处,半夜带了火油来放火。那年天旱,又赶上风向不好,大火烧了半个村,那马夫自己也死了。
    余尝说到这,一笑道:有道心的大能们从不故意妨害苍生,贪得无厌的都是半仙。半仙们也鲜少与凡人为难,除非有利可图就像除了小孩子,没人故意追着蚂蚁踩。达官贵人们都在往仙山奔,哪有工夫折腾牛马?杀生者,皆邻村屠狗之辈我家么,就是那个被屠的狗。
    我垂死之时,余管事带着两个半仙供奉恰好路过,命那两位前辈帮着灭火救人,方才留我一条命。我被烧得全身没一块好皮,肺腑全毁了,他见我这样都不肯死,便命人给了我半颗仙丹。可是仙丹纵能保命,日后我也是个一身疤的废人了。我知道那是我唯一的活路,垂死之际,拼命拉住他。他给我打上灵相黵面,让我认了他做干爹,改姓余,给了我一小袋灵石,渡我入了玄门。
    奚平哑然片刻,不由得放尊重了些:你刚才说你那年多大?你何时开的灵窍?
    六岁,开灵窍是在大半年后。余尝道,想投入余管事门下的太多了,没开窍的凡人只给半年,因我年幼,比别人多了几个月,已经是额外照顾。我们生死都在主人一念之间,想要任何资源都得自己挣,没有人敢懈怠。
    奚平:
    人比人得死他得死,那传说中入内门八年纹丝不动的丙皇孙该下十八层火狱。
    余道友天纵奇才,实在是我生平仅见,奚平忍不住说道,要不是灵相黵面,你早升灵不,我看你能蝉蜕。
    要是没那灵相黵面,我投胎都投几十次了。余尝洒脱地一笑,黵面是恶俗,但我至今依然感激余管事,若非穷途末路,私心上,我并不想背叛主家即使他们这些年在余家湾所作所为
    他话说到这,摇了摇头,便住了口。那不愿在背后出恶言的样子无端让奚平想起了他师父,却见对方白影一闪,冲他一拱手,人已经不见了。
    奚平一时有些怅然若失,太岁琴流泻出一段琴音,他伸手接住了那本泛黄的古卷。
    然而,就在他碰到那书的刹那,异变陡生。
    第111章 化外刀(十八)
    奚平罩在身上的灵气被那书疯狂地吸了过去。
    他是筑基圆满,又刚刚饱食灵石,自以为真元充沛得不得了,能从北海游到南海不换气,谁知被这破书眨眼间吸掉了一多半。
    多少年了,他渡尽劫波,竟然还没挣脱一翻开书人就被掏空的宿命!
    奚平将太岁琴抓出了裂帛似的尖鸣,铮一下扫了出去,却又被什么弹了回来,那剑锋般的琴音直削向他自己。
    一口吸干了半个太岁的古卷上凭空浮起了把一模一样的太岁琴!
    奚平被琴音削断了一缕头发,狼狈地闪开,瞳孔微微一缩:他防着余尝,压根没让太岁琴露面,那琴要么藏在他指骨里,要么琴身上笼着一层雾,就这样居然都能被这书原原本本地复制出来,连琴铭都无比清晰!
    余尝那贱人在他耳边轻笑道:好琴。
    紧接着,书上架起的复制琴自动响了起来,将奚平方才追打余尝时逞的能一五一十地还了回来。
    奚平弹的杀招不是纯自创,他仿的当年支修存在他身上的那一剑偷工减料的糊弄版,他还挺有自知之明地给这招起了个名,叫气死师父。
    但再偷工减料,那也是承袭自剑神的剑招,气不气得死师父不知道,削死他自己问题不大!
    奚平除了杂七杂八的歪门邪道,统共就会这一招,都给那贼书偷走了。他还得保护环境,不能打坏了蛇王仙宫这点好不容易攒的家底,一时间顾此失彼,好不狼狈。
    更要命的是,身上灵气这么一稀薄,奚平他不亮了!
    影子和皱纹,都像纸里包不住的火,万丈光芒一黯,立刻齐刷刷地冒了出来。
    被含沙蜮浸染的影子扭曲变形,反噬本尊,将奚平缠了起来,五花大绑。
    余尝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暗影中钻出来,手指尖一把灵气打出去,目力所及范围内,所有转生木灰飞烟灭。
    奚平神识还没来得及往转生木上撤,便被一个芥子罩住了。
    我看到那姑娘是用转生木牌和你联络的,保险起见,先下手为强了。余尝贴在他耳边说道,告诉我,转生木有什么特殊?
    奚平脑子里嗡一声,真话险些脱口而出,好在他神识之坚实远胜同等级修士,及时打住了念头,当下冷笑道:哈,我就说你这种心术不正的,本命法器怎么会是根直挺挺的棒槌!
    气急败坏下,他露出了一点本来口音。
    嚯,好地道的金平腔,好一股温柔乡味。余尝笑道,含沙射影是雕虫小技,琢心纹刺不过掩人耳目,知道我这一手去伪存真的,现在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这消息你要是拿出去卖,十万白灵大概也筹到了。
    奚平被他这等大言不惭惊呆了:阁下要是肯走不要脸道,想必已经神功大成了。
    余尝不同他逞口舌之利,缠缚在奚平身上的影子一寸一寸往上爬,奚平用过的符咒、画过的法阵、经脉中走过的每一缕灵气都被摸索出来,条分缕析地横陈人前。
    藏得好深啊,余尝喟叹一声,为了掩盖师承来历,分明是半步升灵的修为,用的符咒却都是半仙级的,细节如此无懈可击。
    奚平:
    岂有此理,这红眼兔子不光暗算他,还讽刺他!
    余尝的话顺着影子,一字一句地钻进奚平神识:消除黵面之术是个祸端,复制活人神识更是大忌,你就不怕此事传出去,你会不得善终吗?不如交给我,我来替你下这个地狱。
    这等大恩大德,奚平狠狠一挣,手中符咒刚成型又被打散,他磨着牙怒道,莫不是要我以身相许?
    余尝奇异地顿了顿,语气竟不由自主地正经了几分:我知道你戴了灵相面具,你要真是女人,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
    奚平:你有病吧?你
    说话间,影子已经爬到了他脸上,找到了灵相面具的接口。
    余尝指尖覆上灵气,一把将那灵相面具揭了下来。
    佝偻干瘪一脸猥琐相的太岁骂了一句,后半句声音变了调,四肢倏地展开,人没看清,香味已经扑鼻而来。
    余尝愣住了,灵相面具下竟真是个身量修长的女人!
    他立刻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与太岁拉开距离,方才碰过太岁脸的手拘谨地一缩,目光被那女子面孔吸引过去。
    那女的不知是眼瘸还是手残,给自己弄了一脸瞎涂乱抹的浓妆,红一块绿一块的,抹成这德行居然还能有个人样,可见长得着实不赖。余尝艰难地分辨出那乱粉遮盖的五官轮廓,只觉眼熟,下一刻,他激灵一下:这人怎么好像是赵檎丹?
    可那位大小姐不正灰头土脸地躲在余家湾?
    不、不对,这难道也是
    然而已经晚了,就在余尝被那张浓妆脸分神的片刻,他捏在手里的灵相面具陡然四分五裂面具后面竟有一枚缚灵咒,升灵品阶!
    他方才成功诱骗太岁拿走了那本去伪存真,不到片刻光景,风水轮流转。
    缚灵咒加身,余尝周身真元顿时凝滞,一丝也调不动了,没了灵气供应,去伪存真书直接落到了太岁手里,那人伸手一拍,书便没了踪迹,余尝就感觉自己的本命法器没了,同他失去了联系。
    与此同时,缠着太岁的影子也脱了力,太岁一脱身,双手凌空一抓,便听嗡一声琴音低鸣,在几步远处削向了余尝的头。
    电光石火间,走投无路的余尝从怀中摸出个火绒盒,他把自己点了!
    这人仿佛不是血肉之躯,是一团火油泡透了的棉花,火绒盒里点烟都不见得一次点着的小火苗一沾他身,便轰一下蹿起了一人多高的大火。
    余尝被缚灵咒困住调不动灵气,却能靠毒把灵气烧出来,那以他血肉为燃料的火瞬间形成了一个盾牌,挟着剑意的琴音当头撞上,竟弹飞了出去。
    余尝的身体发肤迅速被烈火烫焦,转眼面目全非,濒死时,火苗颜色逼近金色,这狠人咆哮一声,竟一下挣脱了比他修为高的缚灵咒。一道火球带着灵气撞开退路,对面太岁似乎极怕火,忙不迭地退避三舍。
    余尝不恋战,自由之后,他一边将焚身烈焰从身上剥开,一边御剑掉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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