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大可不必。我就是奉师门之命去处理一个邪修,顺便把备选弟子领回来,省得劳烦别人再跑一趟。支修顿了顿,大致将安乐乡里那邪修太岁的事讲了,此人横空出世,惊动了星辰海,非得除掉不可。
苏准听完震惊了:你说什么?太岁?世上真有太岁?你还见到了!
支修一愣:怎么,你知道?
我是听说过这名号,苏准迟疑道,可那也不是人啊。
不是人是什么?
是个是个图腾,臆想出来的邪神。苏准说,民间邪祟们资源稀缺,好抱团,这你知道。
支修点头。
他们走什么道的都有,抱团在一起就是互利互助,很少有所有人都服的领头人,所以往往会捏造个西王母、太岁星君之类的神,聚会时一起拜一拜那就是个仪式,拜了代表大家是一路人。我在天机阁的时候,抓到过一伙拜太岁的邪祟。
支修:大火不走,蝉声无尽。
对,就是这句!苏准道,太岁是个木雕的神龛啊!怎么,他们竟把神龛弄活了?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凝重。
苏准又问:你说他惊动了星辰海,是怎么回事?
星辰海是玄隐群山中一处深渊绝境,据说能窥见命数。
但命数何其玄妙,窥天之人一不小心就会陷在里面,死无葬身之地,所以玄隐山明令禁止弟子入内。除了司命大长老章珏以外,即便是升灵峰主,若无召,也只许十年下星辰海一次,一次绝不能超过半炷香,更不能窥视自己的命。
支修道:是星辰海召唤了照庭,给了龙脉一个模糊的指向。我带着照庭下去时,见金平附近有浊气动荡就是出了妖邪的意思。动荡并不剧烈,我们当时都觉得那应该是个筑基中后期,只是既然惊动了星辰海,此人必有邪门的地方,保险起见,我师尊才让我走一趟。
连星辰海都没看出那邪祟修为?
不然我肯定不会托大独自前往。我死活无所谓,金平几百万人口不是闹着玩的。支修说到这,又皱眉道,不过那个半步蝉蜕水份太大。我见过端睿师姐指点亲传弟子,把修为压到灵窍期,筑基弟子照样没有还手之力那邪修却能被小庞一个人间行走带着个凡人小孩偷袭得手。可他修为又确实是升灵后期给我感觉,有点像是丹药堆的修为。
丹药是沙子,能堆个鸡窝猪圈顶天了,可盖不了楼,苏准道,要是丹药能堆出升灵,玄隐得有多少峰主?
这我知道支修正要说什么,突然,静谧的澄净堂中响起细碎的铃声。
小院里,所有闲着的稻童无符自动,集体转身面朝窗户,仰头往天上看。
苏准回手推开澄净堂的窗。
流星似箭,刺破了宁静的夜空。
怎么好端端的,南天星陨了?苏准喃喃道,不祥之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快写不动了
货币购买力和兑换体系大概是这样的:
一个铜钱俩张饼(死面没肉),就点水够一顿饭,卖不完晚上有折扣。
一贯钱(一吊钱)有一千五百铜钱=一两白银
十二两白银=一两黄金。
第18章 龙咬尾(六)
第一颗流星落下的时候,阿响跑到了画舫渡口,正好跟一辆运冰车擦肩而过。
她一脑门热汗被凉意冲下去一多半,沉沉地,她吐出了一口郁气。
阿响虚岁十五,爹没得早。早年间家里有几亩薄田,只是实在没劳力。孤老头弱媳妇带着个娃,一年累死累活,也刨不出几颗粮,雇人又算不过账来,于是后来有人来收田建厂,爷爷就把地卖了。
开头几年日子不坏,在厂里做工,怎么也比种地来钱快,只是好景不长,前年厂里突然说五十岁以上的不要了,一家人立刻没了生计。
当年卖地得的钱也越来越不禁花,让阿响娘一场病就用了个精光。
钱没了,人也没留住,只剩祖孙俩相依为命。为了挣口饭吃,力夫、跑堂她跟着爷爷什么都干过。恰逢大选年,爷孙俩到金平来找饭碗,在南郊的厂区做零工。
阿响这一阵发了笔小财。
一开始,是有人在南城门外鸣冤,好像是说修腾云蛟铁轨的时候,家里田地被狗官贪了去,求告无门,进京讨说法。后来不知是没人管还是怎的,反正那些人为了壮声势,开始雇人跟他们一起鸣。
这活儿简单,只要领份状纸在路边等,看见有漂亮的车马经过,就把状纸举起来,跟着大家伙一起喊词就行,一天能拿五十钱在码头,最有力气、最能干的力夫,一天可也就能赚三十来个。
爷爷不让她去,老东西么,总有些神神道道的道理,他说没有冤情去喊假冤,是要折福的。阿响不听,心说:乡下还有雇孝子贤孙帮着哭丧的呢,那晦气活她也不是没干过,帮人喊个冤怎么了?又没伤天害理。爷爷还觉得双日子买金盘彩能中大奖呢,灯油钱都让他拿着买那些废纸去了,也没见中过一个子儿。
今年金平热得早,端阳未至,暑气已经浮上来了。阿响爷爷被暑气蒸病了,两天没吃进一口饭,肚子却鼓得像怀了孕的妇人。阿响跟着喊了三天冤,得了一百五十钱,想起爷爷说以前到城里帮工,主人家赏的饭里有栖凤阁的鸭头,他这辈子再没吃过比那更好的东西,就揣着钱,找到了栖凤阁。
谁知道她爷爷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东西,居然是人家不单卖的杂碎呢?
阿响一闭眼,就仿佛又听见了栖凤阁里魔音似的笑声。
小兄弟,快别跑啦,你热不热呀?见她不由自主地跟着冰车,路边一个卖冷饮的摊主就见缝插针地揽客,来一碗冰雪丸子消暑,惬意过神仙!
阿响脚步一顿,扭头看见那冷饮摊上卖的冰雪丸子:粘豆面滚的小丸子晶莹剔透,配上各色瓜果与薄荷叶,在闷热的夜色中冒着凉气。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摊主见她意动,就撺掇道:来一碗尝尝嘛,又消暑,又不伤肠胃,滋润得很哪!
阿响本来摇头,听说不伤肠胃,又犹豫了:多少钱一碗?
片刻后,她抱着满满一罐冰雪丸子,又快乐了起来好心的摊主听说她是要买回去给老人吃,连夸她孝顺,给她盛在瓷罐里,让她带回去吃完了再还。
漂亮的冰雪丸子不比那破鸭头香吗?
她心想:等她有钱了,就把栖凤阁包下来,叫上一百只整鸭,鸭肉都扔出去喂狗。
阿响怕把碎冰渣捂化了,抱着瓷罐一路狂奔。
她跑过东城的闹市区,灵巧地躲过穿行其中的马车,长腿一迈,连蹦带跳地跨过修路挖出来的坑,又朝路边卖花的姑娘吹了声口哨。姑娘回过神来啐了她一口,没啐着,阿响已经跑出了南城门。
南城外依旧臭,卖杂合面饼的小贩准备收摊,折价到一文钱三个。
叔,不买啦!阿响兴奋地叫道,今天吃好的!
她可太能跑了,小野马似的,一口气没歇,一路跑回了厂区。冰凉的瓷罐外面凝了一层水珠,阿响把湿漉漉的手在身上抹干净,忽然发现厂区气氛不同寻常,围了许多人个个带着刀,是官兵。
这是出什么事了?
只听一阵喧哗,几个人被官兵连打带骂地押了出来,都是阿响认识的人。她睁大了眼睛,才要上前,旁边有人一把拉住了她,是平时爱跟爷爷一起买金盘彩的咸鱼伯。
咸鱼伯有一双比常人大上好几圈的眼睛,瞪得几乎脱了眶,将阿响拽到一边,小声道:别过去!
阿响:到底怎么了?因为什么抓人?
说那些在南城门外鸣冤的是反贼,污蔑朝廷,正挨着厂区查呢 哎,你是不是也跟着去过?
阿响一个半大孩子,那点厉害都在嘴上,听完吓得心砰砰乱跳,手比冰罐还凉。
而就在这时,她看见两个兵从厂区里拖出一个人。
是她爷爷!
老人正病着,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官兵架着,两条腿软哒哒地拖在地上,像条垂死的老狗。
咸鱼伯也看见了,不住地念叨道:啊哟,可坏了!可坏了哎,你要干什么去?
正要冲过去的阿响被咸鱼伯一手拽了回来:我爷!我爷没去,我爷冤枉!
官爷抓人还管你冤不冤枉,闭嘴老实点吧!咸鱼伯揪住女孩,一会儿再把你搭进去!
眼瞅着另一队官兵往他们这边来了,咸鱼伯大惊失色,不由分说地将自己和阿响一起塞进了草垛里。
城防官兵的长靴践踏过南郊厂区泥泞的地面。
流星如雨落下。
大人,一个差役跑到京兆尹面前,擦了把热汗,禀报道,南城门外聚众闹事、造谣腾云蛟吃人的刁民已逮住了六十余人,均已关押候审,您
侯谁呢?你们审啊!京兆尹暴躁地掀开眼皮,谁指使他们污蔑朝廷的!不说就给我往死里打!圣人今天当庭摔了御笔,跟咱们要背后主使呢!今天交不出主使的脑袋,明儿就得交咱们的脑袋,还不快去!
差役撒腿就跑,惊飞了一只老鸦。
那不祥之鸟嘎嘎地不知是哭是笑,往菱阳河西飞去了。
庄王府的黑猫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飞过的鸟,兴奋地扭着屁股,像是要扑,中途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后颈。
看着它点,别让它去叼野物,怪脏的。庄王将猫塞进白令怀里,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在南城门外雇人喊冤,这孙大人哪唉,备车吧,我进宫给太子求情去对了,今天咫尺上有信吗?
白令回道:尚未。
说好了每天报平安,刚去几天就乐不思蜀了。庄王让人帮他换好朝服,没良心的混账。
没良心的混账奚平踩着落锁的点,堪堪赶回了丘字院。
进了屋,他把昏迷不醒的半偶扔在一边,又不死心地在犄角旮旯里翻找一遍,想看看有没有幸存的灵石。
结果别说灵石,那破半偶连灵砂都没给他剩一粒。
奚平徒劳无功,越发恨起了半偶。
可就在他撸起袖子要去找半偶算账时,却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半偶凭空长高了一掌多长,小袄小裤子局促起来。
半偶因为长得太快,身上不知是骨头还是镀月金,咯吱咯吱直响,双脚不停地抽搐着。
奚平小心地伸手探了一下,隔着衣服,他能感觉到半偶的身体里像有一台高速运转的蒸汽机,突突地震着,好像随时要炸。
好,这回别说收拾了,他连摸都不敢摸了。
这要是真炸了,奚平心里泛起嘀咕,我那一匣子灵石不是白糟蹋了?
他想了想,呲牙咧嘴地扎破了手指,吝啬地挤出一滴血来抹在驯龙锁上。血珠很快被驯龙锁吸了进去,奚平再一次有了那种奇异的、身上多了条尾巴的感觉,这才颇不放心地去洗漱睡觉。
他得留只眼看着,万一半夜尾巴有什么不妥,他也能及时知道。
驯龙锁吸了主人的血,冰冷的箔片似乎温暖了起来,不松不紧地圈在半偶脖子上。
奚平熄了灯,黑暗中,半偶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眼珠吃力地转动了一下,望向了卧房的方向。
他只是身体不能动,其实一直是醒着的。
半偶自打有模糊的记忆以来,就一直是那半人不鬼的怪物样子。他的原主人从没喂他吃过灵石,每月只拿三钱青矿磨成粉,用水冲了给他喝,勉强让他凑合活着。于是他不长个子,也不长灵智,浑浑噩噩的,满脑子都是饿。
只有这样,他的灵感才格外敏锐,才能轻而易举地为主人寻到灵气充裕的地方,当一条好灵犬。
一次主人喝醉了酒,没有及时将荷包里的二两碧章收好。饿出了熊心豹子胆的半偶实在没忍住,把那二两碧章囫囵吞了。
主人醒来后勃然大怒,当场砸断了他的经脉,豁开他骨头上的法阵,剖开他胸腹,将那两块碧章石取了出来。冰冷的刀刃划开皮肉,内脏被一双粗鲁的手来回翻找。
为了让他长记性,主人让他敞着仅剩的骨和肉,在酷暑中暴晒了三天而他分明是个这样都不死的怪物,为何又与血肉之躯一样疼呢?
幸亏半偶灵智不全,连疯都不会疯。
从那以后,他果然长了记性,看见碧章青就肝胆俱裂,连带着江南春色也一并畏惧起来。
可人也好,动物也好,变成了饿鬼,都是悍不畏死的。原主强行给他戒了碧章,没教会他恐惧蓝玉。
面对着一整盒没上锁的蓝玉,半偶终于忍不住重蹈覆辙。
奚平拎着他去澄净堂,半偶凭着自己比猫狗强不了多少的灵智,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这次大概是要完了。
好在他也不懂什么叫后悔。
他活着就是想吃,吃饱了,碎尸万段都行。
可他怎么没被碎尸万段呢?
蓝玉中充沛的灵气冲刷着半偶停滞了多年的躯体,他身上每一处粗制滥造的法阵都被滋养过一遍。半偶的身体与灵智像迎接春雨的笋,飞快地生长。随着身体破茧似的长大,许多心里糊涂的事也忽然清明了,及至他有力气睁开眼的时候,半偶弄清楚了来龙去脉有人舍了百两的蓝玉,留下了他这条一文不值的腌臜性命。
剧变的骨肉一寸一寸地撕裂,不等长好就再撕裂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半偶浑身颤抖着,将畸形的舌头又活活咬下了一截,满嘴都是血。
恋耽美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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