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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可电光石火间,奚平却也扭头往树丛中钻去了。
    他天生比普通人耳聪目明,再加上从小爱玩各种乐器,对声音非常敏感,能从几十个乐工琴师的合奏里听出谁错了个音。方才学他吹口哨的人一动,他就从那动静里听出对方体型很小,被发现以后跑得颇为慌张。
    但另一边,从那灯离地面的高度就大致能看出提灯人的个头,将离和守墓老人都绝对没有这么高挑,更不可能是那罗锅车夫。
    要知道这林中小路可不像石板路那么平整,奚平自己都崴了好几次脚,再加上大雾,就算有灯,脚步声能稳成这样吗?
    一边不知深浅,一边听起来至少可以用蛮力克制,奚平飞快地掂量了一下,果断选了软柿子捏。
    他往密林里一钻,本来是躲避提灯人,那学他吹口哨的却以为奚平在追自己,开始疯狂逃窜。人在紧张的情况下,腿往往比脑子快,有人追就会本能跑,有人跑也会本能地往上撵。奚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循声追了出去。
    他个高腿长,算是非常能跑的了,可追了一会儿,奚平却开始怀疑自己追的是只大马猴那东西好像只有半个人高,跑的却比狗都快!
    他心里不由得打起鼓,这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忽然,奚平脚下磕到了一条从地面凸起的古树根,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正好捕捉到了那逃窜的黑影。他顺势拿自己的佩剑一抡,扫到了一具身体,眼疾手快地一把薅住,两人一起扑倒在地上。
    然后奚平看清了自己抓到的东西,震惊了
    那居然是个孩子人孩子!
    他抓住的是一个梳着总角的小男孩,站起来可能还不到他的腰,一双葡萄似的眼溜圆,眼与眉相距甚远,是天生一副惊奇懵懂的表情。
    半夜三更,一个小孩子,怎会在野坟地里乱晃?
    就在这时,奚平听见不远处有马蹄刨地的动静,还没来得及张望,手里的小孩就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喊。
    奚平一把按住那小孩,捂住他的嘴,然后从密林缝隙里艰难地射出视线。正巧这时来了一阵风,将那雾气吹薄了些,奚平眯细眼睛,看见一辆眼熟的马车。
    车夫身影模糊,后背快要弯成圆环,是个驼子。
    老张?
    车夫在这,主人将离呢?她是在车里还是在附近?
    老车夫的影子似乎也被雾气打湿了,与林间交错的树影纠缠在一起,幢幢的,像只畸形的魑魅。
    奚平没来得及细看,就有灯光落进了他眼角,他立刻放低呼吸,往地面伏了伏方才他追着那诡异的孩子,在密林里转得五迷三道的,不小心又绕回到小路附近。那提灯人也朝这边来了。
    沉甸甸的脚步声逼近,提灯人渐渐露出了轮廓。
    来人跟奚平估计的差不多,足有八尺高,身上捂着件灰扑扑的大斗篷,不慌不忙地经过奚平藏身的矮木丛,往老张的方向走过去。
    他才刚一靠近,老张的马就惊了,前蹄几乎离开地面一尺高,嘶鸣不止。老车夫吁了一声,单手攥着缰绳,硬是将马钉在原处。这一拽起码有几百斤的力道,奚平却没有疑惑那老人哪来这么大手劲他根本没顾上往老张那看。
    他缩在树丛间,脖子上的血管剧烈地跳着,逼着全身的血往四肢冲他看清了那个提灯人的脸。
    那人没有皮!
    提灯人脸上和手上红白一片,蛛网一般青紫的血管爬在裸露的肉上,正好身在下风口的奚平还闻见了他身上呛人的血腥气,差点没当场吐了!
    眼看这妖怪朝将离的马车走过去,奚平后脊陡然绷紧。
    将离只是个柔弱的姑娘,她那老车夫更是只能当半个人使这怎么办?
    奚平咬牙单手捏剑,定了定神,盯住了那提灯人的后心。他虽然从小爱偷懒,武艺稀松,好歹是练过点花拳绣腿的世家子弟。
    再不行,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个头和力气在这呢!
    他沉住气,盘算起自己暴起一剑有几成把握捅死那妖怪。
    然而就在他准备扑出去的时候,却见将离的老车夫三步并两步地迎了上来,唤那提灯人道:先生,可算来了!
    奚平堪堪刹住自己,一口气差点哽住。
    什么情况,他俩一伙的?
    老车夫带着几分急切,一迭声地问道:时辰眼看快到了,天机阁还没有人来吗?
    提灯人叹了口气:还不曾,你放心,林中已经布下迷心阵,一旦有修士闯入,迷心铃会响的,不到最后别灰心。
    这二位一问一答,奚平没太懂,但他们好像在等天机阁的人等天机阁干什么?
    将离惹上什么麻烦了?
    见老车夫与那提灯人很熟,也不怕他,奚平就有点犹疑,心说:莫非这位只是相貌欠佳,其实是个好人?
    老车夫连连唉声叹气,提灯人就又安慰他道:十八传了信来,三十二虽殉道,但金平那边一切顺利,咱们的人也都埋伏在青龙塔下了。昨夜那公子哥已经被带到了天机阁,你家五十姑娘借他手带给天机阁的东西必已送达。他们只要没有废物到家,就不会错过你沿路留下的信息。只是那些官老爷们向来怕死,现在恐怕还在林外面打转。
    什么十八三十二五十姑娘的,奚平听得云里雾里,但隐约觉得,那人口中昨夜被带到天机阁的公子哥好像就是他自己。
    姑娘借他手带给天机阁的东西什么东西?
    奚平探手往怀里摸了摸,心说:不会是这块玉吧?
    可他没交啊!
    奚平不知道自己在里头被安排了一个什么角色,但显然,他没按着人家的台本走。
    他一时间有点茫然,不知道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还是坏心办了好事。
    老张惨然道:多谢先生唉,其实我们早知道,再万无一失的计划也会出变故。昨夜三十二先走一步,我家姑娘她也已经已经做好准备了,要真抓不到天机阁的狗腿子做祭品,她会用自己的血肉迎神。
    奚平:
    不是,等会儿!
    这俩好人在讨论抓什么?干什么?
    三十二兄烈性,五十姑娘高义,实在让我等苟且偷生之辈无地自容。提灯人用拳头轻轻敲了敲胸口,沉声道,大火不走,蝉声无尽。
    老张强忍哽咽,也低低地回了一句黑话:宁死霜头不违心。
    时辰快到了,太岁将至,我不可再耽搁,得过去给诸位同袍填阵了。提灯人说着,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
    雾浓得好像结成了一块,也不知道他能看见什么可能是没有眼皮的眼睛视野格外敞亮吧。
    对了,提灯人往前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老张说道,我那奴儿又不知跑哪玩去了,刚才听见他吹着《还魂调》,隐约是往这边跑了,这会儿又不见影子。这小东西炼制时出了岔子,总是调教不好。你要瞧见了就帮我捉住,别让它乱跑误了大事。
    吹还魂调?
    奴儿
    炼制
    这几个一听就不像什么好话的词让奚平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地,他将目光往下移。
    只见被他捂住嘴的孩子用小手扒着他的胳膊,那双小手触感异常冰冷,上面布满了粗糙的木纹和木结!
    孩子直挺挺地从中间打了个对折,折完一次又折一次,木质的手指一根一根缩回掌心,从胳膊肘开始咯吱咯吱地往上卷,一直缩回到肩头转眼,这孩子脑袋以下变成了一截方方正正的木桩!
    奚平:
    这他娘的又是什么玩意啊!
    小怪物趁这机会猛地一挣,木桩光滑得很,奚平一个没按住,让他它从手心里滚了出去。
    它咧开了嘴那嘴可不得了,一张开能塞进颗活人脑袋,嘴里有一口钉床般密密麻麻的尖牙!
    月黑风高,宜尸变。这时,不远处提灯人的声音顺风飘过来,今夜金平城中群鬼夜行,能有多壮观,就全看那位侯府的公子哥了。
    被寄予厚望的侯府公子就趴在不远处的树窝里,跟一颗长在木桩上的脑袋大眼瞪小眼。
    脑袋深吸一口气,嘬唇作哨,准备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火绒盒就是打火机。
    第8章 夜半歌(八)
    金平城已经戒了严,唯有天机阁外灯火通明。
    此时,总署门口停了足有二三十辆带家徽的车。世家公子、朝廷新贵乃至于天潢贵胄膏粱与栋梁齐聚一堂,人心惶惶地挤在院里。
    庞戬站在暗处,冷眼看着这一院的青年才俊。
    凭这些人的家世,怕是有三四成能上玄隐山的征选帖,看这阵仗,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今年大选提前了。
    这会儿,贵人们都像贱人一样乱成一团,七嘴八舌,将天机阁的小院吵得活像雨后蛤蟆坑,也看不出贵了。谁也说不清董璋和王保常是怎么死的,但他们既然都摸过类似的庚帖,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都统,一个蓝衣快步走过来,宁亲王和世子也到了!
    叫老赵去接客,别找我,庞戬说道,我跟这帮贵人不熟,又记不住人脸,回头认错人多尴尬。
    过了一会儿,又有蓝衣过来报:都统,翰林院柴大人、大理寺梁大人、新城长公主驸马、礼部尚书之子、英国公之子
    庞戬:
    报菜名呢?
    那蓝衣低声道:被卷进来的人太多了,咱们总署人手不够。
    可说呢,庞戬一转身,翻书似的,脸上的讥诮和玩世不恭收得一点没剩,他端出一脸正经八百的凝重,说道,何止人手不够,我看连坐的地方都不够,得叫人上栖凤阁借点椅子去。
    那蓝衣道:要不咱把青龙塔的师兄弟们都暂时调到总署来吧。
    庞戬看着那蓝衣的眼睛,问道: 青龙塔镇的是龙脉,你那意思,这些菜才俊比龙脉重要?
    那蓝衣一滞。
    刚安顿完宁亲王的赵誉也走了过来,飞快地说道:人自然比不上龙脉重,可是都统,龙脉一直都在,眼下当事急从权啊昨天丹桂坊出事,都统不也将角宿塔值守都调了走?
    庞戬慢吞吞地说道: 昨夜事发突然,恶咒控制的纸钱乱飘,若不立刻处置干净,后果难以预料。今天这些潜在受害人不都已经在这了吗?城中也戒了严,无论如何控制得住场面,你放心吧。
    赵誉脱口道:场面固然能控制住,可是这些人不一定能保住啊。
    显然,院里的才俊中也有赵家人。
    赵誉这话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己急了,忙将语气缓和下来:都统,在场不知多少大选热门人选,此事背后的邪祟必是为了坏我玄隐大选,戕害这些门派幼苗。
    庞戬扫了一眼这些落秧的倒霉幼苗,心说:还有这等好事?
    天机阁的人间行走绝大部分都是贵族出身,经大选入的玄门,但庞戬不是。
    大选门槛太高了,他没有那个投胎神功他是天机阁里为数不多的野路子出身。
    其实严格来说,大宛只有玄隐山一处正统仙山,除了玄隐以外的修士都算邪修,除非他们足够幸运,能在刚开灵窍后不久,得到玄隐内门里有分量的人保荐,成为记名弟子,将身份洗白。
    庞副都统,就是这么一个来自民间的记名弟子。
    他压根也不关心这些公子王孙死不死,不关心则不乱。在他看来,就这帮除了会投胎之外一无是处的废物们,根本不值当别人大费周章地害。他都替凶手心疼那些几十年保存完好的尸体。董璋和王保常,更像是藏在暗处的凶手在测试城中青龙塔的反应速度与行事风格,鉴花柬上的猫腻提前暴露也未免太刻意。
    对方想借着这些废物试探什么?
    我知道你担心,庞戬一边琢磨,一边随口推脱敷衍赵誉,但昨天角宿塔是我值守,丹桂坊又在角宿塔檐下,我们能快去快回,动一塔的布置尚且说得过去。要调动全城青龙塔,我可做不得主,要请示仙门或者总督师弟,要么你跑趟腿?
    赵誉:
    总督停工留职,闭关八年了,还请示仙门往返一趟玄隐山,回来都不一定赶得上这些人头七。
    庞文昌说的这是人话么!
    庞戬又道:再者,我也不信凶手能一次抢这么多人的阴亲,真有那样的功力,他早就
    然而,就在他这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毫无征兆的,吵吵闹闹的院中突然鸦雀无声。
    所有人莫名其妙地一起闭了嘴。
    几息后,仍没有人出声打破沉默,气氛陡然变了。
    院里几个护卫的人间行走各自按住了自己的兵器,只见那些方才还坐立不安的老爷少爷们像是全体被施了定身法,在院中定格成了一群形态各异的蜡像。
    庞戬脸色蓦地一沉,他刚说完凶手不可能一次抢这么多人的阴亲就被打了脸。
    可这院中几十人,一次通过抢阴亲操纵这么多具干尸,那是什么概念?
    凶手怕不得是升灵的大能?
    玄门将仙品分为几等,入门是开窍,又叫开灵窍,天机阁的人间行走们都是这一等。灵窍开了,有了气感,才算正式走上仙途,绝大多数通过大选迈入玄门的弟子也止步于此。
    开过灵窍,只是半仙。道心立,仙台筑成,才算真仙,这叫做筑基。筑了基的仙尊可以长生不老、腾云驾雾,王公贵族身上常见的护身仙器都是筑基仙尊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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