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义会的兵还在在京城四周肆虐,因参加暴。乱的多是穷人, 富贵人家挺少人愿意在自己有吃有喝的时候这样革自己的命。所以当从前的穷孩子们突然面对如此之多的财富与资源的时候,自然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良心, 不往罪恶的深渊堕落。
仇辉看见一群田义会的兵在抢一户人家,士兵们扛出了几袋米, 有人肩上扛一条猪腿,还有人手里提着鸡。一位老婆婆紧随其后追了出来, 士兵们把老婆婆推在地上,踩了两脚,再扬长而去。
仇辉看见了, 转过头去,挥动马鞭继续朝前赶。
转过一个路口,仇辉又看见一群男人正围住了一位年轻女子。男人们哈哈大笑着,把女子逼进了墙角……
仇辉不确定那群人是不是都是田义会的兵,因为他们中有些人的左臂上并没有缠上红布带。
不过,不管是不是田义会的兵,仇辉都不准备去管。京城破了,像这样的事可以发生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哪怕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也是稀松平常的。
直到仇辉看见不远处的一个桥洞底下,一名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被两只烈犬缠上了。
小男孩看起来约么七八岁,可是他过于瘦小,所以他的实际年龄一定比看起来要大。可是不管男孩有多年长,与这两只烈犬相比,他也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烈犬很强壮,站起来至少超过男孩两个头。它们追着男孩咬,而这两只烈犬是有主人的,因为就在距离这一幕惨案不远的地方,仇辉分明看见了两名田义会的士兵正抄着手,望着眼前老鼠躲猫一般狼狈逃窜的小男孩哈哈大笑。
被烈狗追咬的恐惧,仇辉感同身受。他受不了那种感觉,那种能清晰感受到骨肉分离,却无处可逃的感觉过于令人窒息。
仇辉终于忍不住抽出了身后的箭……
“噗嗤——!”刀剑入肉的声音传来,两只恶犬应声倒地。
恶犬被射死,两名田义会的士兵怒不可遏。他们扭转了头,待看清楚远处仇辉的脸时,两个人禁不住一齐跪下,瑟瑟发抖地祈求仇辉饶恕。
仇辉没有搭理那两名品行低下的士兵,只是下马,独自来到小男孩的跟前。
他蹲下身,看见小男孩的腿已经被恶犬咬破了,鲜血汩汩,流了一地。
仇辉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替小男孩冲洗伤口,又掏出怀里的干净绷带,替小男孩包扎伤口。
“你家里人呢?”仇辉随口问那男孩。
“都死了。”小男孩说。
仇辉皱眉,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了,这男孩子落魄成这般模样,不是家里人都死绝了,就是乞丐。自己张口就问他家里人,可不是没话找话?
仇辉自嘲地一笑,对小男孩说,“别去招惹他们,远远看见就躲开。”
“我没有招惹他们,我只是在这桥洞底下捡了几只他们不要的红薯,他们便放狗来咬我!还说今天夜里就要把我们这种小孩全部抓起来喂狗!”小男孩提高了声音替自己争辩。
仇辉听了,手下一顿。
他抬头看了那男孩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替他包扎。
原来不论有没有战争,或进行什么样的战争,除了富人会死,会受伤,穷人的孩子也一样会死,会受伤。
“他们不会的,这样说只是为了吓唬你。”仇辉垂着眼,淡淡地说。
“不会?我怎么觉得他们是做得出来这种事情的!”男孩沉浸在刚才被狗咬的激愤中,咬牙切齿道,“毕竟他们已经放狗出来咬我了。”
仇辉默默地帮小孩包扎伤口,并没有再就田义会会不会抓小孩喂狗的问题与孩子争执。
“好了!都给你包扎好了。” 仇辉长吁一口气,拍拍手直起身来。
“谢谢你!”小男孩站起来,对仇辉鞠躬道谢。
远处传来有人呼唤的声音,仇辉看见前方破败的茅屋后头,探出来几个同样脏兮兮乱蓬蓬的小脑袋——是另外的几名小乞丐。
仇辉了然,知道他们就是小男孩现在的“家人”。
仇辉从怀里摸出两只饼,和一袋碎银子,统统送给了那名小男孩,并提醒他,需要每三天换一次绷带。
小男孩对仇辉道完谢后,便朝那茅屋跑去。
仇辉盯着小男孩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奔进了茅屋,再也看不见,他才把自己的视线挪开。
仇辉转身,重新骑上马,两腿一夹,“绌——!”
马儿发出一声嘶鸣,朝京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
且说戴桢带着朱弦和杨嬿如母女入住了一家寺庙。
因为战乱,已经找不到正儿八经的客栈住宿了,于是戴桢便瞧上了这一处还算整洁的庙子。
寺庙里的和尚早不见了,被田义会的士兵和当地的混子们所占据。
戴桢走进这所寺庙的时候,寺庙里的田义会兄弟们看见了戴桢身上的黑衣,都立马站起身给戴桢行礼,还把他们自己躺干净了的位置让给戴桢。
戴桢给妮儿和杨嬿如在佛龛前找了一处最舒适的地块,坐下休息。这里生起了一堆火,烤得四周干烘烘,暖洋洋的。
有田义会的士兵给戴桢送来了水和烧饼,戴桢给自己留下一壶水后,把其他所有的东西都递给了妮儿。
因为朱弦是“叛徒”,所以她没有资格与杨嬿如和妮儿坐在一处。戴桢把朱弦安排在了佛龛的背后,并用绳索把朱弦给密密实实地捆起来,扔在地上,就像真的俘虏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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