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辉点点头,说他累了,撑不住了,现在就想下去歇着,没办法在这里伺候三殿下,实在不好意思。
朱耀廷点头,招呼仇辉赶紧下去歇着。
“这次剿匪,多亏了仇兄弟的妙计,接下来几天,仇兄弟就多休息休息,等大部队都休整好了,我们就班师回朝!”朱耀廷满脸和蔼地对仇辉说。
仇辉颔首,对朱耀廷和冯霄唱了个诺便退了下去。
……
是夜,月黑风高。
彭城都指挥使司的地牢里,牢役们列队严正地把守着牢房重地。就在地牢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里,借着牢房外微弱的火光,赵广林正靠在巴掌大的铁窗底下找自己身上的虱子。
捉虱正酣的时候,赵广林听见身后传来咔嚓门锁响。
赵广林转身,看见一名身形修长的清瘦男子打开监牢门走了进来。原本守在牢门外的守军,不知什么时候竟统统不见了踪影。
“赵广林。”男子唤了一声赵广林的名字,便从怀里摸出来一本簿子,“啪”一声摔到赵广林的面前。
“看看吧。”男子淡淡地说。
赵广林不解,弯腰抓起这本簿子放到鼻尖底下一看——脸唰一下全白了。
“打开看看呀?”男子语带讥讽。
可是赵广林的手打不开这本簿子,带着镣铐的手抖得厉害,镣铐晃动发出簌簌簌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赵广林从喉咙里挤出这样一句话。
男子很年轻,眉宇间却饱藏超乎他年龄的阴鸷和冷酷,他冷笑着对赵广林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你是一个江湖大骗子就够了。”
男子弯下腰,看进赵广林的眼睛:“不能不佩服赵大当家睁眼说大话的本领,这一套接着一套,都被押堂上了居然还可以满嘴胡言乱语? ”
他伸手指着那本簿子:“看看这簿子里写的什么吧,这里都是你的家当吧?很荣幸,赵大当家这都搬家了还给小可留下如此大一笔财富。不让你死个明白,还真对不起你送的这份大礼。
休说什么田义会了,人田义会也是有门槛的,不收没人要的腌臜。拿点江湖上道听途说的八卦就敢来糊弄朝官,你可真是嫌你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你们赵家寨的管家很敬业,保护你的压寨夫人保护得很好,我都瞧过了,没一处磕着碰着,所以我赏了他俩一人一把无痛快意刀。老爷子年纪大了,那么辛苦地钻洞爬坑替你保管家当、保存势力,准备让你东山再起。百座山千亩地,还包括几十歌姬的卖身契,这些都是你拿赵五郎的名头诳来的吧?”
话音刚落,地上的赵广林立马瘫了,他抬起头绝望地望着仇辉,语不成句:“你……你……”
男子点点头,声音里的愉悦清晰可辨:“是的,这些都是你赵家寨被破那天,小可不辞辛劳一整晚守在你家地道口的战果。
我守在鹞子沟那眼臭水潭跟前,眼都不敢眨,那个臭,那个苦啊!不过,我们赵大当家果然不会让人失望,就知道你这种江湖骗子无利不起早,为了钱,居然连命都可以不要,干下这种剪径截商、杀人越货的勾当!
男子站直起身,声音冷彻,目光似刀:“休要再提你也姓赵了,你不配,关西赵家没你这种人!”
……
匪军悉数被灭,两名匪首被俘,但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雷老虎抓不到,则意味着田义会的关键人物还没有被找到,更别说田义的真正老大百里刀了!
原本,朱耀廷是计划通过赵广林这条线,挖出萝卜带出泥,把田义会一网打尽的,可线索到赵广林这里就嘎然而止。
赵广林口口声声说他也找不到雷老虎,从来都是等雷老虎主动联系自己。无论朱耀廷使什么法子威逼利诱、坑蒙拐骗,十八般武艺使尽了,得到的依然只有那句话:雷老虎与旁人,都是单线联系。”
朱耀廷没法了,想抓一窝大蛇,最后得了一条中蛇,虽然没有完成既定目标,但是得了赵五郎,也能让人稍稍安慰一点。
朱耀廷不打算再在赵广林身上浪费力气了,他准备休整好大军,就择日回京。可是在临到走的时候,却出意外了。
杜青松找到朱耀廷,面带忧虑地告诉他:牢里的赵广林翻案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那个赵广林突然就说他不是赵麾,他是被冤枉的。他与田义会也不熟,他就是单纯想抢点女人和货的山贼,江湖上的传闻都当不得真,上次他说的那些供词都是编的。”杜青松说。
朱耀廷侧目。
“什么?上次的供词都是编的?”
“是的,赵广林就这么说的。”杜青松深深拱手。
“他说他不是赵五郎,是被别人冤枉了?”朱耀廷难以置信,自己辛苦了这么久,到头来居然只得一赝品?
“是的。”
“可也没人拿刀逼着他说自己是赵五郎啊!”
“呃……这个……”
“江湖上的传闻都当不得真?”
“是。”
“合着冤枉他的人这么快就确定了?是整个江湖的人都在胡说八道?”
“呃……这个……”
“你他娘的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信啊?”看着杜青松一问三不知,再问傻痴痴的样子,朱耀廷怒了,狠狠一拳捶上杜青松的肩:
“你自己就没有一点判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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