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名宫人放置扶梯,将一桶桶酒水贯入青铜龙鉴。
宁长乐默默数了下,足有三百六十大桶的酒。
宫人开启龙头机关,夜明珠落地,只见源源不断的酒从龙嘴流出,在金砖地面形成水洼。
乾详帝得意道:流水酒不断,接酒不能停!哪个方向龙嘴里的酒水敢落地,哪个方向的大臣罚奉半年!
皇帝语罢,大臣们争先恐后拿酒杯、酒坛装酒,有官员不小心相撞摔倒,长翅帽滚落在地,被酒水浸透。
乾详帝看着大臣们的狼狈慌乱,哈哈大笑。
有一位老臣看不过去,大声呵斥: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纣王酒池肉林,从而国破家亡。皇上怎能如此戏谑!君不君,臣不臣,国不国啊!
朕想出如此好的点子,老不休专来找晦气。来人将老家伙拖进酒桶里,朕要让他好好清醒清醒。乾详帝大怒拍桌,肥大的肚子抖啊抖。
宁长乐眼睁睁看到花白胡子的老臣被扔进蓄满酒的酒桶内。
环顾四方,不少老臣痛心疾首,却不敢言语。还有些臣子见怪不怪,饮酒炙肉,好不快活。
萧厉附耳轻声说道:知道我为何不喜参加宴会了吗?
气息打在宁长乐的耳朵上,苏苏麻麻。宁长乐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早知如此荒唐,他也不想参加。
别管他们,只管吃肉。萧厉把烤好的羊肉串塞进宁长乐的手中。
宁长乐挑了挑眉,亲自调料烤了一串鱼肉,递过去:回敬。
萧厉蹙眉,他最不喜欢吃的肉就是鱼肉。
谢谢。萧厉接过鱼串,刚要放到一边,就听见宁长乐说道,快吃啊,鱼凉了,腥,就不好吃了。
拿鱼串的手轻轻颤抖,萧厉咬牙,一口撸干净,不带咀嚼,直接吞咽下肚。
好吃吗?宁长乐眼睛亮闪闪,满含期待地问道。
萧厉被晃得有一瞬间的失神,含道泪:好吃。
我就知道你喜欢。宁长乐弯弯眉眼,唤来宫人,再来五十串鱼肉串。
第12章 你才是猪。
正当萧厉准备含泪再吃五十串鱼肉时,太子萧显来敬酒:连山弟弟,上次没吃成你的喜酒,这次无论如何得同吾干了这杯。
萧厉轻笑:太子殿下,您知道我不怎么饮酒。
咦~今日大宴就是要载歌载舞,饮酒为欢。
萧显把酒盏推了推,弟弟能娶到如此貌美的王妃,还不是多亏了哥哥。
二皇子在不远处听得清楚。他掩袖饮酒,暗道一声蠢货。
果不其然,萧厉含笑端坐,没有丝毫要喝酒的意思。
萧显的脸色微沉,不悦地看向徐恩义。
丞相说,安王已暗示愿意与他合作,他特意纡尊降贵前来敬酒,以示交好,安王竟半点面子不给!徐恩义,你怎么做的事!
徐恩义眼中亦有些许惊讶,正欲起身过来。宁长乐淡淡瞥了他一眼,主动接过杯盏,浅笑说道:王爷大病初愈,不宜饮酒,就由我代饮此杯。
说罢,一饮而尽。
萧显脸色稍霁:弟妹代饮,得罚酒三爵。
他从宁长乐手中拿过杯盏,手指慢慢触过宁长乐的手背,指尖离开前,悄悄勾了下宁长乐的手心。
宁长乐察觉异常,惊愕之余,恶心地蹙眉。
萧显斟满酒杯,见宁长乐迟迟不接,言语轻佻地说道:好弟妹,不会不给本殿下面子吧?
萧厉沉声道:太子想与人饮酒,本王陪你不醉不休。来人,换个碗来。
哈哈哈哈哈本殿下可是千杯不醉,安王莫要托大。萧显得意满满,安王身体虚弱,酒醉生了毛病,可别怪本殿下。
殿下,还是由我喝三杯。宁长乐冷静地说道。
他不担心萧厉会输,而是担心这番闹下去,萧厉装病两年的事,岂不要暴露?哪有久病之人,还能豪气地拼酒?
以后都不许你饮酒。萧厉严厉说道。也不看看自己的虚损身子。
再者,萧显是得寸进尺之辈,他怎么可能遵守三爵之礼?非让宁长乐喝得烂醉如泥,丑态百出,方可能罢休。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宁长乐没好气地道:我替你倒满。
他把三十只大碗一字排开,全部斟满。
萧厉:太子请。
萧显咽了咽唾沫,硬声道:来。
群臣皆被吸引,神情各异,各怀心思。
乾详帝喝得醉醺醺,见此,大手一挥:好!朕赌太子能赢!太子赢了,朕就将监国之权交予太子!
群臣哗然。此前皇帝态度暧昧,对于太子和二皇子你来我往的争夺,睁一眼闭一只眼。
若监国之权交于太子,太子即位当真就八九不离十了。
有臣叩地进谏:皇上,监国之权责任重大,臣认为应当谨而慎之。
二皇子萧昀握酒杯的手紧了紧,随后恢复如常,笑道:父皇快意豪爽,儿臣佩服。儿臣愿随父皇跟注,赌皇兄赢。
不愧为我儿。乾详帝满意地点头。
太子萧显大喜过望:儿臣定不辱父皇期待。
一场赌酒之约,反倒如请战出征一般,说得父慈子孝,壮志凌云。
萧显与萧厉碰碗,近身低语道:连山弟弟,这酒且当我们的盟约之酒。
萧厉沉目不语。
两人一碗接一碗,很快空掉了三十碗。
宁长乐再次斟满。萧厉脸色如染了红胭脂一般艳丽,眼里醉意浓浓。宁长乐撇嘴,这也不行啊。
萧显身体晃晃悠悠,梗着脖子道:萧厉,你是拼了命也要赢本殿下?
萧厉重重放下空碗,冷冷扬声:太子,请!
好!你好样的!萧显咬牙切齿,萧厉明摆着要同他作对。可恨当年没有毒死他。
几十碗下肚,两人皆醉得厉害。
萧厉半倚在宁长乐身上支撑,脸红成绛紫色。
本殿下还能再喝喝
萧显摇摇摆摆,伸手拿酒碗时,扑腾一声砸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
尿骚味混合着酒气蔓延在殿内。
太子尿失禁了!
大臣们纷纷掩鼻,后退。
还不快把太子扶下去,丢人现眼!乾详帝震怒。
圣上,王爷不堪酒力,恕我们先行告退。
宁长乐扶住烂醉如泥的萧厉,趁机离开。
马车停放的宫门距离足有两里,太监想来帮扶,被萧厉一把推开。
萧厉醉得厉害,高大身体整个倚在他怀里。头靠在肩膀,像是一条大型犬,时不时磨蹭宁长乐的脸颊。
瞧着和竹竿似的瘦,比猪还重。宁长乐喃喃抱怨。
你才是猪。
萧厉突然出声,吓得宁长乐身体猛然一哆嗦。
萧厉的嘴唇划过宁长乐半边脸颊,轻点到嘴角。
宁长乐顿时僵直得犹如一块笔直的木头。
萧厉瞪大了眸,手猛地护住自己的嘴。原来他的脸颊那么柔软,好像还碰到了唇,似乎还残留着温凉清淡的气息。
心脏砰砰剧烈跳动,比听到战前的号角还要强烈。
你装醉!
宁长乐红了眼尾,湿润明亮的眸似有嗔意,搅得萧厉心神一荡,仿若真醉了般飘飘然。
萧厉撇开眼,强作镇定道:不装醉能早早离开吗?
宁长乐甩袖,不再搭理对方,兀自向前走。
萧厉三步跨两步,唇角勾着笑意,追了上去:耍什么性子呢。被人看见,我可是欺君之罪。
宁长乐不愿搭理。
萧厉腆着脸道:虚扶一下,虚扶一下。
宁长乐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臂。
萧厉反倒犹犹豫豫起来,好似宁长乐的手臂成了烧红的铁,烫得他一触即离。
快点。宁长乐不耐道。
萧厉又被瞪了一眼,感觉自己又有点酒劲上头。
我尿急,先去如厕。说罢,脚下生风,背后有狗撵似的,跑没了身影。
萧厉用水撩了整张脸,暗想,果然许久未曾喝酒,上头了。
他年少不知轻重,也曾喝酒如鲸吞,自诩潇洒。但当他在北疆打仗,饿过肚子,再也不会对酒产生好感。
三斤粮食一斤酒,更甚者,因饮酒风气盛行,许多上好的水田不种粳米,改种糯米用来酿酒,导致米价上涨,米贵如油。
宁长乐负手站在宫墙之间,神情淡薄,眉目如画。
萧厉看到这幅场景,拍了拍红晕如霞的脸,莫上头,莫上头。
萧厉的鬓发沾了水,衣襟袖口也一片濡湿,一双湿漉漉的眸,如同落水的狗,不知丢人,反倒讨好般望着主人傻乐。
宁长乐略显嫌弃地揉了揉眉心,递了条湿手帕给萧厉:我让太监沾湿了条帕子,你擦擦脸。
萧厉接过帕子摸了摸,还是温热的,心软成了云,小声道了句谢谢。
宁长乐嘲讽道:安王殿下还会说谢谢?
萧厉委屈得很:长乐对我有偏见。我为人彬彬有礼,宽厚善良。
宁长乐:你们王府人是不是对宽厚善良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两人半搀半扶地出了宫门,二皇子萧昀等在马车旁。
第13章 夫人,在和妹夫说什么呢
宁长乐诧异道:二皇子殿下在等我们吗?
抄了近路。萧昀莞尔一笑,连山莫装了,吾有话同你讲。
萧厉惺忪睡眼再一睁开,变得犀利警觉:殿下请车上谈。
宁长乐虽十分想知道二人要谈什么,却记得萧厉对自己的试探,乖巧懂事地说道:我在车外候着。
不用。萧厉抓着宁长乐的手,将他扶上车,车外风大寒凉,你进去避着。
萧昀颇为熟悉地从柜中翻出龙团凤饼、暖水釜。他从茶饼中揪出茶叶末放入茶碗,以沸水冲之,茶筅搅动,茶末上浮,形成青山绿水。有一手极好的点茶功夫。
前朝以烹茶为茶道正统,以火烹沸水煮之,放入多种香料做成羹状,像吾刚刚的点茶法,则被视为末流。而发展到现在,烹茶之法渐微,点茶法反而成为茶道正统。
萧昀抬起茶碗,递到萧厉面前,连山觉得呢?
萧厉接过茶碗啄饮,笑道:点茶之法,比起烹茶,做法更为简单,口感也更加契合大多数人的口味,方便了更多人饮茶。我认为,这是极好的。
好,不愧为吾的知己。萧昀连连点头,吩咐外头候着的侍奉太监,拿来一件卷轴。
此画为吾所做,赠予连山,希望连山能懂吾的深意。
萧厉接过:自然。
萧昀走后,萧厉打开卷轴,宁长乐靠过来看。辽阔的天,空荡的地,中间唯有一只麻雀,另有一行提句:天地不动,罗雀不可失。
点茶的言论,宁长乐倒是明白。萧昀在暗示自己虽不是太子正统,但太子式微,自己终将取而代之。
这幅画却不大明白。
萧厉道:周礼中理想官制为天地春夏秋冬,正好对应六部吏户礼兵刑工 。而六部中的天地即吏部和户部,这两部尚书皆以荣国公马首是瞻。
荣国公一向不参与党派之争,即画中所说的天地不动。而荣国公姓罗,罗又有捕网的含义,罗雀不可失的意思是想让我去拉拢荣国公,不要错失了这只好鸟。
二皇子的心思真是百转千回。宁长乐赞叹道。
观今日太子言谈举止,再看二皇子计谋城府,怪不得太子隐隐有失势的趋势。
二皇子上次来访,就有想拉我入伙的意思,我推脱掉了。如今看来,是推脱不掉了。萧厉微微叹气。
宁长乐学着二皇子的话,说道:连山莫装了。
我刚才还疑惑,今日为何你冒着装病被发现的危险,硬要当众打脸太子。不也是在向二皇子表态吗?徐聘婷不出几日就要嫁给罗文瑾了,二皇子交给你的差事难办哦。
当初他看中罗文瑾,有个原因便是荣国公向来不齿徐恩义口蜜腹剑那一套。谁承想到头来,还不是想要和丞相联姻,向太子一派示好。
王妃猜测得分毫不差,令为夫惶恐。
萧厉眼神闪了闪,长臂一伸,将人抵在马车角落里无处可逃,我该你拿你怎么办才好?要不就把你杀了吧,或者成为我的人。
宁长乐敛眉低目,对于萧厉近乎调戏的行为,很是厌恶。他一把将萧厉推开,冷笑道:王爷怕是喝多了。
后脑勺撞在车板上,萧厉疼得瞬间清明,扶额暗叹,刚刚定是脑子抽了,怎会如此孟浪,果不能多喝酒。
他佯装假寐,时不时悄悄睁眼偷看宁长乐。
宁长乐只做不知,冷淡非常。
马车到王府,宁长乐跳下马车,甩袖进府,根本不等萧厉。
萧厉委屈:什么破脾气。
回了银安殿,喝过解酒茶,萧厉通红的脸慢慢恢复如常。他一喝酒就上脸,特别能糊弄人。
许伯,摆膳食。
早食没吃就去皇宫,如今都过晌午,肚子空空,想必宁长乐饿坏了,又叮嘱一句,别忘了夫人。
不一会的功夫,餐食一一上桌。萧厉坐于桌前,倚着下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口。
等了半响,萧厉开口道:许伯,让人催一下王妃。
许伯不答话,反而大笑起来。
笑什么呢?萧厉疑惑。
许伯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禀报小王爷,您之前吩咐过,您和王妃各自用膳,无需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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