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自己来擦药吧。”阿朗有些尴尬地说着。
沈离音其实没那么多规矩,不过既然他看着不太乐意,她也不会勉强,将药瓶重新放到他手上,而后指着一处,问道:“那你要去屏风后处理吗?”
阿朗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犹豫着点点头:“好。”
沈离音替他将处理伤口的东西备好放在里头后便走了出来,外间织玉正在将她的药滤好倒进碗里。
“公子,喝药吧。”
沈离音对这些汤汤水水的药已是习以为常,以前还会因药味难闻不得下咽,现在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将碗接过,几下吹散热气,趁着汤药温热苦味不重,一口气喝下。
这边她刚喝完药含着冰糖,屏风里的人就走了出来。阿朗将药瓶放到桌上,对她深深地鞠了个躬:“谢谢姑……公子。”
他虽不知她为何乔装改扮,但既然她身边的人都这么唤她,他也不愿意给她惹麻烦,学着如此称呼便好。
沈离音勾了勾唇:“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快回去吧,对了……”
她将药瓶拿起重新放进他手里:“这药还是拿着吧,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无意看到你手腕的伤,顺便将药赠给你用,想来那些人也不会多疑。”
阿朗眨了眨眼,忽然觉得眼眶有些酸疼,出于本能他下意识垂下了头:“谢,谢谢公子。”
“你这才多久都谢了两次了,”沈离音笑笑,“快走吧,别让他们找到理由打你。”
她下意识以为那些揍阿朗的人是刻意挑毛病欺负他的。
阿朗点点头,手里紧捏着药瓶转身往外走去,走到门边时,他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公子,你那块丢了的玉佩长什么样,我可以帮你找。”
沈离音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记起他口中的“玉佩”是何意,她微微弯起唇:“你是在门里偷听到我们的对话了吗?我没有丢什么玉佩,找玉佩不过是借口而已,我膳后消食散步路过你们休息的内舱,听到下边有打斗的声音,便找了个理由想下去看看。”
阿朗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你,你是特意来救我的?”
“也不是救吧,只是担心出事。”沈离音不以为意地笑笑,“也幸好最后没出什么大事,不然我和织玉两人可斗不过那些人。”
阿朗眼眸沉了沉:“你们不用帮我斗他们,我自己可以的,以后你们如果再见到他们就当做没见过。”
“你是在担心我们吗?”沈离音感觉听出了这么个意思,不由笑着问道。
阿朗一顿,目光一瞥,没有回答就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被带上,织玉忍不住轻笑:“他这是不好意思了?”
沈离音失笑摇头:“可能吧,小孩子嘛。”
“哎,就是没想到这里的伙计表面看着和善,背地里竟做如此下作之事。”
沈离音望着门口的方向,不由低语:“感觉阿朗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上了。”
从阿朗对那些人的态度看,明显是不忿的,他若真承受不住,大可以去找管事或是离开这艘商船,但他两者都没有选,怕是有别的内情。
“哎,这世上谁都有自己的难处啊。”
织玉一声轻叹,惹得沈离音抬眸看过去:“你也是小小年纪,倒是想得这么深刻。”
“咳,我这是有感而发而已。”
*
从那天之后,沈离音她们的膳食都变成了由阿朗送,沈离音一直记着阿朗口中的“婆婆”,因此每次点菜都会多点一份糕饼或是肉包,这些她刻意多出来的饭,她会找理由让阿朗拿去。
阿朗起初还会拒绝,但沈离音一说要倒他就立刻心疼地要拿走,还怪沈离音浪费食物。
沈离音见目的达成,也不与他争辩,反而十分虚心地接受。一次两次,阿朗也不傻,沈离音明明吃不下却还要点这么多,显然是为了他。阿朗心里感动,后又知道沈离音喜欢精巧有趣的物件,便自己动手做了一些玩意儿送给她。
两个人有来有回,逐渐熟络起来。
这天,江面风平浪静,万里无云,一只肥大的白鸽从远处飞来,白鸽飞得有些晃悠,几乎将整艘商船外沿绕了个遍,最后才停在了二层某一间窗子上。
“信鸽到了!”织玉眼尖,一下就瞧见了窗边的异样。
沈离音微蹙着眉靠在隐几上,听到声响,目光稍稍放亮:“是兄长来信吗?”
织玉将信纸抽.出,急匆匆跑回来到:“是的,是沈公子的信,公子,你快看看。”
连日的水路下来,沈离音虽稍稍适应了一些,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头晕恶心,这时她也没有想看信的意思,摆摆手道:“你读完告诉我吧。”
“也好。”
织玉点点头,将信纸展开。
沈离音抬眸看着她,那张信纸于阳光下能清晰透出正面的字,沈弋蘅的话看上去比上次那一封要多。
“兄长说什么了?”
织玉仔仔细细地读过,面色也愈发紧绷,片刻后她将信纸放下,有些犹豫地看向沈离音。
“到底说什么了?”沈离音见她迟迟不语,心里有些担心,她不知想到什么,急问道,“是不是哥哥出事了?”
“不,沈公子没出事。”织玉抿了下唇,这才下定决心开口,“只是……沈公子在信上说,太子殿下取消了与秦家的婚事,并且以太子妃被贼人所掳为由,亲自带人往扬州方向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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