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悖天理,倒行逆施。
这也令人回忆起灵修的恐怖。
他们终于明白万年前灵修为何被打成邪修之流,人憎狗厌。仇灵均还不止杀了他们,数万尸偶何人能不惊惧。
甚至有正道修士提议处死仇灵均,风波不止,群情激愤,把仇家、剑宗推到了风尖浪口上,闹得沸沸扬扬。
然而仇家、剑宗一直都在龟缩,并未表态。
处死仇灵均的口号越喊越亮。
堵在剑宗,云洲的修者不计其数。
我们是和魔修势不两立,可魔修也是人,幼儿稚童何其无辜,仇灵均,你于心何忍?!
冷血残忍,不配为人。这般心性怎么配当鸿雪仙尊的弟子。
短短三十年,他怎么可能进步如此之快,肯定是练了邪功,我不求处死他,但剑宗可否让吾等一观仇灵均修炼的何等功法。
什么功法?肯定是魔功。
那女魔头是合欢之流的魔修,仇灵均肯定是与之交合,修为才大涨的。
哼,名门之后,苟且谄媚偷生,正道之耻!
跟仇灵均冷血残戾脾性的齐名的还有他面若好女的容貌。
不然那女魔头不会宠幸他三十年。
剑宗。
缥缈殿。
花寻路忍无可忍,拔剑就要上:那群蠢货,魔修要杀了仇灵均,他们也跟着起哄。最简单的道理,彼之仇寇,我之英雄的道理都不懂吗!
屠城又怎么样!要是有人敢抓她,她也屠城,凡人被魔修覆灭的国家不知凡几,没见他们去找魔修报仇。杀了一城魔修,他们就哭的跟死了亲爹娘一样。要我说,仇灵均要是有本事,把魔域一起屠了,到时候看谁还敢逼逼赖赖!
云不弃:
他咳嗽两声,提醒道,仪态,仪态。
花寻路重伤未愈仍旧刚的不行,她冷眼:仪你爹!
被问候的云不弃,他无奈:我多无辜。
凌询看不下去了:寻路!好好一个姑娘家。
他一直并未表态,其实也是不喜仇灵均做出屠城的事这般,与魔修何异?
戾气太大了。
倒是一直不喜欢仇灵均的花寻路十分坚定的护着仇灵均。
她耐着性子:有什么好讨论的,杀一批,拉拢一批,过个几百年就没人记得这件事了。
好歹都是仙修。云不弃又被花寻路瞪了一眼,他哽了一下,还是继续道,我们可是正道魁首,不可胡乱杀戮。
黄耀,黄醉的二叔,被示警长老牵挂许久的人。
他终于回来了。
草鞋、酒葫芦,颓废的不行的丧逼帅大叔拿着根破木棍,醉熏熏的一步三晃:这不是我剑宗?怎么闹哄哄跟菜市场一样。我走错地方了?定睛一看,没错啊,是我剑宗。
呼气,气沉丹田,让让!让一让!
一道剑光穿过,横行霸道,把几十人撞的半身不遂后,大摇大摆而去。
叫骂声瞬间暴起。
哪个缺德鬼!
没见到有人?
黄耀!!!!
黄耀又灌了一口酒,破口大骂:堵在人家门口,嘴还这么臭,食屎啦你们!
肃然一静。
黄耀是有名的滚刀肉、混不吝。
一点脸都不要的那种。
有人扶额,脸色铁青,黄道友。
道你娘!
黄
你爹在此!
就不该跟这贱人多话。
第32章 南瘴城(3) 师兄,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仇灵均回来后就在小则峰没出去过。
有神识在, 他虽然瞎了,但也不影响日常生活, 摩挲着又习惯了几遍的小楼里的摆设,牢牢的把这里刻印在自己的脑海。
这次他回来后安静的吓人,一人玩手指就能呆许久,他还是怕黑,但不敢过分黏着谢玉。
书房。
谢玉又扶着刻刀雕琢剑盘,上面时有灵光显现。
显然, 快完工了。
仇灵均感觉到谢玉在看他。
他笑了一下,有些讨好的意味:师兄。声音减低,外面外面是不是吵得厉害,都要杀了他?当然, 他不是在意这个, 我是不是给师兄添麻烦了。不要嫌弃他。
少年生得很好, 黑绸、雪肤、红唇, 奇异的艳丽和破碎感糅合交织,美的惊心动魄。
没有。谢玉注视着仇灵均,漆黑的瞳孔闪着微光, 他顿了顿, 这不是你的错。
仇灵均手指不觉抽了下, 他真的好喜欢师兄啊。
两人看起来相处的很和谐。
甚至有些温情脉脉。
一个人闯了进来,他先看了下谢玉:谢道友。
接着,转向仇灵均,仇灵均,跟我回去一趟。
是仇家人。
回家?会仇家?
仇灵均厌恶仇家:做什么?
来人是仇家三长老。
他面无表情:你回去就知道了。
仇灵均拧眉, 还是起身, 对谢玉道:师兄, 我回去一趟。
这事闹的很大,家族里肯定要召他回去。
仇三长老有些惊异于仇灵均对谢玉的态度,仇灵均在仇家之时就已经相当顽劣难驯,在同辈里面目中无人,对长辈也无尊敬之意。除去族长,几乎没人喜欢仇灵均,分配的资源多,也不过是因为他是难得的灵修,潜力很大。事实证明,他的确潜力根骨出奇。
但太残暴了。
仇三长老又瞥了一眼仇灵均:走吧。
风辞月随后进来的。
他望着目送二人离去的谢玉:无霜。
谢玉回神:师尊。
担心师弟?风辞月很会掩藏自己的情绪,他不喜欢仇灵均,但不忍谢玉难过他养大的孩子,我可以
不是。
谢玉打断了风辞月,垂眸,不劳烦师尊费心了。
风辞月:什么时候说两句话都多了。
他有些茫然,更多的还是落寞,好。
师徒几十年。
相对无言。
*
*
云洲仇氏。
祠堂里或作或站的很多人,仇灵均被牵引着走了进去,嗅到了沉厚的檀香,耳旁声音嘈杂,都是他的同族。
那就是仇灵均?
不是道灵眼吗?怎么好像瞎掉了。
他本来不就是个瞎子。
跟外界传的那般好看怪不得呢。
烦死了,他一人惹事,凭什么我们都要受到牵连,别人一听说我姓仇,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又不是仇灵均!
他是不是在看我们?
呵,他还有眼睛吗?怕不是被废掉了吧。
别说了,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一个贱妾的孩子,要不是主家怜悯,他这辈子都进不了主家,还想跟我们平起平坐?
仇氏传承已久,大小支脉无数。
今天到的基本是嫡系,妾生子的地位和家奴等同。
这些人生来就高人一等。
被议论的仇灵均无动于衷,他只是有些烦。
叫他回来做什么?如果是安慰他那大可不必但看那些同辈幸灾乐祸的态度的应该不是。这些人是不是没有脑子?
他们以为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被叫回来,行善吗?
锁灵丝涌出,瞬息而至,控制了几人的肢体。
仇灵均望过去,秾丽的脸上挂着冷笑:找死么?
还以为是几十年前,一群废物也配议论他。
没人想到仇灵均敢在祠堂突然动手发难。
仇灵均!
惊呼暴怒,你敢。
仇灵均其实差不多忘记他们是谁了。
他看不见,分不清,也不在乎,冷嗤了一声:怎么?要跟我动手。
讽刺之情不言而喻。
有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最惨的还是被控住的人,身体渐渐失去知觉,锁灵丝简直无孔不入,连呼喊都变得艰难,还有人尖声哭嚎:快拦着他。他是真的想杀了我们!救命!二爷爷、三伯伯。仇灵均这个疯子,他就是想杀了所有人
祠堂里骤然乱了起来。
仇家这代掌权人,仇家族长,他刚客客气气的请人进来,见到这幕,冷喝一声:灵均!
锁灵丝崩断。
仇灵均闷哼一声,后退了半步,喉咙上涌上些甘甜,他无所谓的用袖子擦了下:什么事。
你都要杀人了,还问什么事?
族长气的脸色铁青,跟进来的几人道歉:小孩不懂事在打闹,让几位见笑了。
打闹?我看不是吧。
我还以为他只是对魔修冷血,对自家人都是这样?还真是呵。
百闻不得一见。
迟早变成魔头。
他就是要杀了我们!仇灵浪惊魂未定,他都用锁灵丝了
族长一怒:闭嘴!
祠堂安静下来了。
哪怕是还在哭的仇家晚辈。
族长真的是要气死了。
仇灵均这事闹得这么大,他们仇家怎么可能不管。总不能让那些人一直围着仇家,他好不容易赔下脸拉拢了几人,让仇灵均在祠堂里跪下认个错,表个态,这事就过去了。
谁知道才一会没见人,仇灵均又跟人打起来了。
族长这时也是暴怒,他看向仇灵均,冷声道:灵均,你可知错!
错?
仇灵均笑了几声。
族长顿时起了些不好的预感,他传音给仇灵均:我身边都是各派各宗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我们是要给你联合作保,把你从南瘴城的事摘出来!你不要胡闹。
也不要不知好歹,他声音更大,你可知错!
妙允只是来走个过程,她觉得仇灵均杀了也就杀了,反正是魔修。
今天一看,实在有些不妙。
仇灵均的恶意,好像不只是对魔修。
连妙允这样的支持仇灵均的人都已经心生芥蒂,反对仇灵均的人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劣性不改,魔性滔天。
屠城再怎么说也过了,更何况还不止屠城。
想让仇灵均死的人真的只是因为他屠城?
不,是他太可怕了。
魔修可以被控他们不也可以?根据误入南瘴城的几人所说,他们在南瘴城待了好几天都没发现异常,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跟一城尸体相处了那么久。
太鬼邪了。
仇灵均还很年轻。
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仇灵均仰着头,蒙眼的黑绸被风吹了起来,他勾唇:我有什么错。
族长:
他一手压下,混账!
灵威似山。
仇灵均下陷三寸,骨头都要被压断,腰弯了下去,但他没跪,他还很平静:我没错,我不认。
倏然一静,无数道目光投向仇灵均。
今天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为什么不认?
族长更是气愤,蠢货!白痴!
他怒极反笑,不跪是吧,我看你能扛多久。
仇灵均看不见。
他只能听得到别人的声音,空茫、漆黑,游荡的全是恶意。
走个过场?要他跪、认错?凭什么。
谁知道他受的委屈,或许是知道只是不在乎。
仇灵均一步、一步走向祠堂门口。
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浑然不觉:你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们只知道我恶毒,心狠手辣。
族长:
多年未见,他才发现这孩子好像是不一样了。
你们不关心,你们只知道我活了下来,他们死了。
仇灵均又笑了两声,很轻,谁要来杀我,来就是了。杀不了我我保证,死的一定是他们。
他不是个好人啊。
恶劣、乖张,睚眦必报。
他也不是生来就这样。
眼见仇灵均要走出祠堂,族长眉心一跳,他不能再继续施压了,仇灵均会活活被镇死的,他只得道:站住!你今天要是走了出去,就再也别回来了!
仇灵滞了一下:随便。
他走了出去,黑靴踩在地面上,招手,一张弓浮现,其上纹路崎岖繁复、似有妖鬼被囚扭曲,无箭拉弦,一道白光急射而出。
炽热一闪,千里外的一处小院融化在炙热中。
那是仇灵均在仇家的住所,也是他的所有,伴随着一声爆鸣,烟消云散。
仇灵均没再回头。
黑衣少年衣袍烈烈,束发金环被风吹得铃铃作响:即日起,我与仇家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仇灵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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