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等你开门。”覃秀芳笑着改了口。
回到自己的小屋后,她又想起老板娘的态度,感觉自从知道她被离婚之后,老板娘对她一下子亲近了许多,莫非老板娘也有一段这样的过去?这个念头一出就被覃秀芳给打消了,怎么会,老板娘年轻的时候一看就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又懂得打扮,哪个男人瞎了眼,舍得抛弃她啊?
覃秀芳赶紧打消了脑子里这种荒谬的猜测,开始收拾起家里。
次日又是一个大雾天气,江市旁边有一条大河,水汽重,到了冬天,经常大雾。
覃秀芳照旧卖完了豆花,然后把客人们定的早餐送到门口,这时候老板娘才慢悠悠地出来。她看了一眼覃秀芳身上因为洗了太多次,已经泛白的蓝色棉袄:“你就穿这个?”
覃秀芳抬头打量她。
大冬天的,老板娘身上竟然还是一身宝蓝色的旗袍,上面绣了一只拖着长长尾羽的孔雀,漂亮又优雅。只是这算不算要风度不要温度?
覃秀芳搓了搓手说:“老板娘,这么穿你不冷吗?”
老板娘拿了件披肩搭在肩上,莞尔一笑:“你大冬天站在风里卖豆花冷不冷?”
覃秀芳语塞,愣了几秒,直接笑了出来:“有道理。”
个人追求不同,她为了挣钱可以忍受天寒地冻,老板娘为了美丽也一样可以不受寒冷影响。这二者并无高下优劣之分。
老板娘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嘴角弯了起来:“走吧。”
两人相携出门,都没说话,但并不觉得尴尬。走了约莫二三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座黑乎乎的瓦房,门口两边矗立着圆木大柱子,柱子上方挂着一方牌匾,上书两个龙飞凤舞的“姚记”二字。
看起来挺有气势的,老板娘在前领路,带着覃秀芳踏进了裁缝铺子里。
进门入目的一排各种颜色和花样的布匹,一匹匹挨着,堆得整整齐齐的,在旁边一侧是时下流行的各种成衣。这时候的穿衣风格还偏向开放,因而种类繁多,有各种从沪市传来的舶来品,比如带着欧洲风格的繁复洋装,传统的女士旗袍,上白下黑的学生装,男士中山装、西装,也有老一辈传统妇女喜欢的袄裙、袄裤。
两人进去,马上有学徒上前问道:“两位想看点什么?”
老板娘耷着眉,指了指覃秀芳:“看看有没有适合我这位妹妹穿的。”
学徒也进门两年了,审美在线,眼神较一般人毒辣多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覃秀芳的身材和气质,笑着建议:“这位小姐身形纤细,气质恬静,比较适合传统的袄裙或是旗袍。你们是想定做还是买成衣?”
定做还得跑一趟,覃秀芳有点不耐烦:“成衣吧!”
学徒估量了一下覃秀芳的身高,从架子上取下了一套西装一套袄裙,递给覃秀芳:“你试试看,不合身的地方我们可以当场改,很快就好。”
其实覃秀芳更想试试袄裤,她干脆地指了指:“那套灰色的袄裤也给我来一套。”
穿裤子干活总是比穿裙子方便。
学徒侧头看老板娘。
老板娘笑了:“你瞅我做什么?客人说的话没听见,拿啊。”
学徒赶紧把袄裤递给覃秀芳。
覃秀芳拿着衣服进了旁边的试衣间。
她刚拉上门,周小兰就局促不安地跟在掌柜后面进来了。第一次进裁缝铺,周小兰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感觉眼睛都不够用,这些衣服好漂亮,还有那些布,比她长这么大见过的总和都还多。
时间还早,铺子里只有三四个客人,掌柜的也就没阻止周小兰,免得回头人多的时候,她不熟悉铺子的布局,闹出笑话。
周小兰看得眼花缭乱,心里升起浓浓的羡慕嫉妒:“这就是我嫂子家的铺子啊,难怪她柜子里那么多新衣服。”
掌柜的干了几十年,接触的人不知凡几,一眼就看出周小兰浮躁的本性。他也没多说什么:“过来认识一下,这是刘师傅,以后你就跟在她身边学习。”
“是,刘师傅。”周小兰怯生生地跟眼前这个面容严厉,剪着齐耳短发的干练女人打了声招呼。
刘师傅点点头:“过来吧,先帮我打下手,基本的缝缝补补会吧?”
周小兰硬着头皮点头。
刘师傅指了指箩筐:“这条裤子长了两公分,你裁掉两公分。”
“哦。”周小兰拿起剪刀,对准裤子比划了一下,觉得不对,又赶紧拿起尺子对准比了一下,然后拿起剪刀就动手。
等刘师傅缝完手里的针抬头就看到她手里条层次不齐的裤腿,当即大惊失色:“你怎么搞的?剪个裤脚都不会吗?”
“怎么回事?”老掌柜进门后一看就明白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初大小姐回来明明说她小姑子会针线活的,怎么剪个裤脚就弄得报废一条好好的裤子啊。
刘师傅拉着脸:“掌柜的,我这里很忙,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我不需要学徒。”
一看周小兰拿剪刀的样子就是个生手,掌柜的也不好说什么,师傅们的事情很多,哪有空从最简单的一点一点手把手的教学徒啊,只能靠学徒自己看自己学。
老掌柜只得将周小兰带了出去,怎么安置她成了问题。老掌柜扫了一眼铺子给周小兰安排了一个活儿:“你打桶水去把门窗还有外面的柱子都擦一擦,看看小戴是怎么招呼客人的,跟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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