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秦家的爷孙俩都还没有回来,家里很安静。
弥月放下东西,就顺着后院的小门走出去,去找家里的那两只小伙伴。
还是小毛搭了窝的那棵大树,小毛在窝里睡觉,大毛也跟着它一起横在树枝上打盹。
弥月过来的时候大毛窜下树跟弥月腻歪了一会儿,听说明天就要离开,它又窜回了树上。大概还是呆久了,有些舍不得这一片风景吧。
湖面平静无波,在黄昏温柔的光线里呈现出玉石一般温润的绿色。
湖边树木葱茏,绿荫中偶尔会露出观景台的一角,木质的栏杆透着自然拙朴的味道。据说这样的观景设计,是最贴近自然环境的都是有钱人的花样。
像他们灵犀山就没有条件装饰成这个样子。
水潭边,湖边,这些经常走动的地方被林青山带着学生们找来石头砖块铺出一条小路,除此之外,就只有在水潭边几处容易滑倒的斜坡上,种下了一片果树。
树苗刚种下的时候还不到一人高,但一行行的排下去,也织成了一张密实的大网,真有人在坡道上不小心摔倒,也足够把人拦住了。
弥月觉得,这才叫真正的不破坏自然呢。
城里和乡下,到底还是不同的。
电话铃响,弥月看了看屏幕上亮起来的老猫两个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他总觉得荆荣那天提起灵犀山的凶杀案,有几分试探他的意思。虽然不知他试探的重点是什么,但他心里已经开始有些抵触跟他说话了。
但不接电话也是不行的,他不能回避的太明显。
弥月,荆荣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我听小习说,你准备回去?日期定了吗?
明天走。弥月现在觉得明天就走是个很好的主意,荆荣总不会再追着他跑回灵犀山吧。就算他还要查王小虎,那大不了弥月近期都不去清水镇好了。
这样总不会再碰面了吧。
荆荣似乎压着声气笑了一下,这一次,路上有伴儿吗?
弥月悻悻,我有大毛小毛。
这样跟他一条心的才叫同伴,弥月心想,像荆荣那样自己死皮赖脸贴过来的,根本不算好吗?!
弥月,荆荣的声音忽然就正经了一些,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我很期待那一天。
弥月一下站直了。
还会见面?!
什么意思?!
荆荣却好像没有要进一步解释的意思,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上次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弥月又是一阵心塞。
问深山里发生的凶杀案吗?弥月记得他那时心有些乱,就敷衍他说好像听说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是。
弥月把手机拿远一些,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对他说:这件事好像发生在几年三年前,对吗?
是。荆荣答道:三年前的七月。
弥月试图回忆起自己之前组织好的说法,但脑海里乱糟糟的,之前想好的措辞竟然一句也想不起来了。反而满脑子都是抱怨的话,在那里绕来绕去。
他怎么又来问这件事?!
弥月?
弥月回过神来,敷衍道:我正在想。我似乎听研究所的师兄弟们说过,说夏天的时候有一伙儿人带着武器进了山,有可能是盗墓的
荆荣淡淡的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仿佛他只是出于客套随便的应一声。
弥月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他们选中的地方,是山里一个叫马家沟的村子。这个村子里的人曾经在附近的山谷里捡到过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散落的珠子、朽坏了的绸布、还有一些瓶瓶罐罐所以他们认为山谷里有古墓。
荆荣又嗯了一声,那里确实有。
对,弥月的声音稍稍拔高了一些,那里就是我们称为公主墓的零九三号坑。墓主是犀山部落第七代首领李天宝的幼女云琴公主。她生前极受李天宝的宠爱,七岁夭亡,按照部落的传统,是不能够被葬到王族的陵园里,所以李天宝请术士选中了这一片山谷作为云琴的长眠之地。在很长一段时间,那个山谷都被当地人成为女君谷犀山部落的公主,也称女君。
荆荣没有出声。
他被弥月说起这一段历史的时候,语气里透露出来的那种微妙的东西给震动到了:专注、痛惜、被贼人惦记的愤怒。
这个人,是全心全意的热爱着他的工作。
零九三号坑就是在被盗之后,不得不开始挖掘。弥月的气息都因过于气愤而变得粗重起来,这帮禽兽完全是破坏性地挖,什么都不管不顾你大概不知道,他们是把地宫的左配殿炸开进入的,前殿和左配殿的壁画几乎全部都遭到了破坏
荆荣叹了口气。
弥月听到了他的叹气,他停下了自己的叙述,深吸了一口气,你要问我的看法?我的看法就是:死的好!白披了一身人皮的东西,死有余辜!
荆荣,
弥月冷笑,别扯什么罪不当诛。他们破坏的仅仅是一个坟墓吗?是几件金银珠宝吗?那是我们民族历史上的一段真实存在过的文明!
荆荣,
我知道,我知道。荆荣有些虚弱的替自己辩解,我理解你的愤怒。弥月,真的理解。但是现在我们在说的并不是破坏文物的问题不,不是不追究当然要追究但现在我在问询的,是凶杀案。
弥月沉默下来。
荆荣在电话里只能听到一声一声沉重的喘息。
我们先说凶杀案。荆荣说:当时这些人从女君谷爬出来,直接进了马家沟。他们在最靠外侧的一家小院里投宿。
弥月的声音慢慢的平静下来,是吗?
荆荣不知道他这样的态度又意味着什么,只能继续往下说:这一家有五口人,但家里的两位老人前几天去了前山的村子里看望坐月子的闺女。家里就剩下夫妻俩和一个八岁的小姑娘。
荆荣听不见对面有声音,疑惑的喊了一声弥月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弥月闷闷的应了一声,我听着呢,你说吧。
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荆荣并不打算向他透露太多的案情,他及时的把话题收住了一家三口都死了。有可能是发现了这几个盗墓贼的秘密,被灭口了。
弥月没有出声。
荆荣又说:但是当天晚上,杀人之后逃进山谷里的这几个盗墓贼也死了。
弥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我有印象,我记得大家都在说死有余辜。
荆荣,
这样的禽兽就该死!如果他们都活着,那被害死的人岂不是白死了?他们能瞑目吗?!弥月开始反问他,你到底是要替谁伸张正义?
荆荣被他问的有些哭笑不得了,弥月,我要调查整件事情的真相。这是我的职责。
弥月冷哼,声音中充满不屑之意。
荆荣又问,弥月,案发时,你在哪里?
那个时候,弥月说:我好像在安徽那边跟着当地的科考队做一个项目
荆荣打断了他的话,你当时参加的那个项目,是当年九月结束的。然后你回到灵犀山参加了零九三号坑女君墓的挖掘。
弥月的心稍稍吊了起来,是。
荆荣话锋一转,但据我们的调查,你七月份的时候曾经回过一次西安,来回一共七天,其中有两天的行程是空白的。
弥月的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这些人能把几年前的事情调查到这种程度。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区区两天,不足四十八个小时,这也能被他们知道?!
这可真是
弥月在心里骂着粗话,真特么的阴魂不散。
另一边,荆荣依然不疾不徐的步步紧逼,你在文\化\部招待所登记的住宿日期是三天。退房之后的第三天,你返回了安徽项目报到中间的两天,你去了哪里?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大家都知道老猫的真实意图了~~~~
第51章 一个方向 犀山部落里女性王族成员的墓是不能动的
弥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像是被骗了。但又并不全然是被欺骗的感觉,这里面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失落。
他想荆荣一开始跟上他,就不是为了什么王小虎。王小虎就是一个幌子,荆荣真实的目的,就是他。
从一开始就是他。
原来他从那么早开始,就在怀疑他了吗?!
弥月?
弥月冷笑了一下,荆荣,这些问题你应该当面来问我。或许你还能通过我的眼神、表情,推测出我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是假。
荆荣像是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淡淡应道:不论你说什么,愿不愿意说,对我的工作,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影响。我只是想听听你的说法。
没有影响还问?弥月就有些动怒了,耍人玩吗?
不,荆荣在面对他的怒气时,竟然意外的耐心,弥月,你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吗?或许我表达的不够清楚无论你说了什么,我都会进一步查证。但在我去查之前,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弥月完全没有要说的愿望,我没什么可说。你要是怀疑,那就去查。查到了真凭实据,我无话可说。
荆荣轻轻叹了口气,弥月,两天的时间,是可以来回一趟灵犀山的。所以,你也是有嫌疑的。我这么说吧,当时灵犀山上所有的人,包括马家沟所有的人,都是有嫌疑的。
弥月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我去了这几位死者的家里,他们都是后山古桥村的居民。古桥村的人对这几个人印象很不好,说他们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在他们村,有不少人都跟他们有矛盾。我在他们村里停留了三天。
弥月还是头一次知道那几个盗墓贼是古桥村的人。原来那样的败类,也是有家有父母有子女的人。
可他们在做那些事的时候,怎么就忘记了自己是个人呢?
然后我去了马家沟,在村里停留了一天,然后去了灵犀山研究所。荆荣淡淡的说道:这几天,我的睡眠时间加起来也不足十个小时。我核对了每一个人的证词。
弥月垂眸,忽然觉得无话可说。
我掌握每一个人在案发时的行踪,包括清水镇上的一部分跟他们有过接触的人。荆荣说:弥月,我不否认,在听王小虎说你有驭兽的能力之后,我开始萌生了跟上你,仔细观察你的想法。但是请你相信,我现在对你的询问,仅仅只是询问。
弥月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好像松动了一些。
什么驭兽的能力弥月轻嗤,我听说那几个盗墓贼都是被野兽咬死的你们怀疑那些野兽是受人指使,对吗?
荆荣说:这是一个怀疑的方向。
弥月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方向?你要知道,深山里野兽多,真遇见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荆荣思索了一会儿,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方向,是因为盗墓贼当中有一个人,并没有当场死亡。他拼着一口气往山外爬,爬到天快亮的时候,遇见了一对出门走亲戚的小夫妻。就是这对小夫妻报了警。
这些事,弥月也是第一次听说。他还以为卷入其中的几个盗贼,都死在了当场。
这个人在警方的人到达之前就死了。但他死前留下了一句话。
弥月不知怎么,就有些紧张起来。
荆荣倒也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他说,那些野兽冲上来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吹口哨的声音。
弥月,
弥月有一种一跤跌进棉花团里的感觉。
就这?弥月嗤笑,大半夜的,深山里还有野兽在叫,他居然还能听到有人吹口哨?不是幻觉吗?这也能作为证据?
这只是一个方向。荆荣加重了语气,任何一种可能性,都需要查证之后才能排除。
弥月知道,他今天无论如何也绕不过这个话题了。不交代清楚自己那两天的行程,荆荣是不会放过他的。
那两天。弥月深吸一口气,我去了倒卖古玩的地下黑市。
荆荣,
荆荣所有的思路都被这一句话打乱了。
地下市场,很多地方都有,但它们都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无论买家还是卖家,身份都是受保护的。
无论弥月是否真的去了地下黑市,这条线索,都没有办法求证了。
荆荣心里有些窝火。但他清楚,地下市场是不能查的。至少现在不能查。
这里面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复杂了。
荆荣不会狂妄的以为在凶杀案还没有眉目的时候,一手掀开黑市的遮羞布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荆荣不死心的追问一句,是S省的地下黑市?
是。弥月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波动,但是,谁带我去的,我又参与什么交易,就不能告诉你了。
荆荣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这里面的规矩。
正因为知道,他才觉得棘手弥月只是给了他一个说法,还是一个没有办法确定真假的说法。
这让他怎么往下查?
这样吧,弥月像是忽然间想出了一个办法,你去查查我的账户吧。我返回安徽的前一天,我的账户里应该有一笔出款,另外还有两笔进款。一笔是我帮别人做鉴定的酬劳,另外一笔钱,是我买进卖出挣的倒手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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