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后海一带,常有诸如此类的流浪歌手。后来为求市容市貌,城管挨个清查这些亡命之徒们,从此京城少有这一类人出现。
但在某些犄角旮旯里,偶尔还是能遇着。
刘景浩不爱听民谣,觉得太苦,他大学时循环最多的是《嘻唰唰》。
尧青见到刘景浩也在,毫不见外地指着那歌手说,“你听,唱得多好。”
男人走过去,一脸不服,“这有什么难的,我唱的比他好听。”
尧青别了他一眼,笑里闪过一丝不与傻瓜论短长的轻屑。
男人解开衬衫两颗扣子,坦步上前,与那歌手嘀咕了几句。
不肖半刻,歌手收下男人递来的两百大洋,将手中的吉他递到男人手上。
“听好了,”刘景浩高举着话筒,扫了眼四周,满脸自信,“让你见识见识后海李宗盛的歌声。”
幸而公园里人并不多,偶有的几个,也都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没多少人会真正听自己唱歌。
如此也好,男人想,这本就是唱给他听的。
只要他听得见,任得旁人造作,都与他无关。
幽婉的吉他声飘起,略带异域风情的前奏,昭示着这将是一次别样的演唱。
尧青双手负后,目光平和地望着眼前人。
他与自己隔着左不过十多米,却彷如一樽神邸,圣光万千。
柔光里,男人徐徐开嗓,周身似青烟缭漫,云雾腾飞。
有人渐醺了。
“半冷半暖秋天/熨贴在你身边/.......”
尧青突然很想笑。
“静静看着流光飞舞/那风中一片片红叶.......”
男人瞥来一眼,“不许笑--------惹心中一片绵绵......”
“半醉半醒之间/再认笑眼千千......”
“就让我像云中飘雪/用冰清轻轻吻人脸/啊~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
......
周围路人越来越多,尧青站在陆续壮大的队伍中,微有晕眩。
歌声模糊了所有,尧青眼前就只剩下一人,他手抱吉他,信手拨弦,就这样赤脚踩在柳浪闻莺里,一声声重复着吟唱。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生千重变/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生千重变/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漫天萤火倾洒而下,男人站在光河尽头,娓娓低诉。
与此同时,下身不受控制地扭动了起来。
“像柳丝像春风/伴着你过春天/就让你埋首烟波里/放出心中一切狂热......
“抱一身春雨绵绵......”
春雨......绵绵。
......
音乐声中,一曲终毕。
云雾霎时散开,灯光全无,男人恢复到烟火人间的状态。
周身适时响起一片热情的掌声。
尧青怔在原地,仍神游万里着。
“谢谢,谢谢。”
刘景浩对着身边游客鞠了鞠躬,不忘把话筒与吉他交还给原主人。
“怎么样,还行吧?”男人扬着一脸灿笑,回到尧青身边,姿态像极了在幼稚园拿到小星星等待家长夸奖的奶娃。
尧青打住思绪,上下看了男人几眼,口吻寡淡,“还行吧。”
“那我得再去唱一首,今晚必须要让你满意。”
男人闻罢,扭头就要往来处走。
尧青将人拉住,嗔了他一眼,终于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哪里是要唱给自己听,明显是他自己没唱尽兴,还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可偏偏.......偏偏自己又是吃这一套的。
尧青含羞带臊地勾了勾某人的皮带,刘景浩哈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前面。
回到车上的尧青有些恍惚,适才的浪漫太过汹涌,以至于让他觉得有些不大真切。
男人抱着两瓶矿泉水绕上驾驶座,入座时甩给旁边人一瓶。
尧青象征性喝了两口,盯着车窗上一动不动的雨刷器,说:“我没这么好追的。”
“啊?”男人显然还沉浸在自己宛如天籁的歌声里,没听懂尧青的意思。
“我说,”尧青拧上矿泉水瓶,有板有眼地解释道:“你之前不是说要追我吗?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一顿西餐,一首破歌就能打发的。你是认真的吗?”
“好嘛。”男人嘿嘿一笑,摁下空调,一路从公园小路走出来,还挺热。
他在方向盘上趴了半天,直到十点过一刻,方淡淡回:“想好了,是认真的。”
尧青把手伸到通风口,虚眼感受着冷风吹出,幽幽柔柔道:“来日方长.......”
刘景浩想了想,没错,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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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知道老刘唱的是什么歌吗?另外,诸君国庆快乐。
第20章 同房
刘景浩开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家离某人酒店并不远。
最关键的是,要送尧青回酒店,势必要经过自己家。
这就犯了难。
论私心嘛,他巴不得能跟某人多黏一会儿,最好是能把该办的事一起办了。
可看尧青那样子,若进展太快,他会不会又觉得自己在玩弄他的感情?
挺难为人的。
遥想自己费尽心机地从洲际调回国内航线,又费尽心机地不惜抵扣年假也要和某人飞同班同次,结果细数起来,连人家小嘴都没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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