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这头,冲那头喊,“你怎么了?”
尧青昂首,投来一个淡淡的眼神。
怪瘆人的。
刘景浩想过马路,却被车流吓退。
他撤到安全线后,下个绿灯亮起时,男人站在那里。没走。
“你咋回事?”男人跑近身来,一辆出租停在路边,他走上去冲司机摇手,“不走。”
尧青捋了捋刘海,待车开远时才说:“没什么。”
寥寥三字,风刀霜剑,剑剑剜人心。
男人叉着腰问,“好端端吃着饭,你发哪门子脾气?”
“没发脾气。”
尧青举起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一脸满不在乎。
“回去。”
刘景浩擅做主张地捏住他小臂,将人往马路对面带。
“别碰我。”
男人略一挣扎,甩开他的手,回到路灯下站着。
刘景浩瞪着他,空气中飘散着火.药味。眼前人前所未有的孤傲,像落单的孔雀。
车水马龙。
尧青握着手机,哼笑一声,眉眼矜贵,“我自己打车回去。”
刘景浩说,“那我送你。”
“不用。”
一辆出租适时停靠在路边,尧青拉开车门,毫无眷恋地坐了进去。
“尧青......”男人终究不甘,一手拦着车门,一手抵在后座靠背前,不许他走,“你到底怎么了?”
尧青仰头一笑,又是笑,笑笑笑,笑得人烦死了。
“今天挺开心的。”
车里人眯起猫眸,撇开他的手,“哐”一声拉上了车门。
“尧......”
男人正欲再言,但对方并未给他这个机会。出租瞬时发动,低轰一声,绝尘而去。
尧青愣是半个月没再同他说话。
像是故意拉着一根弦,绷在彼此中间,谁先松手谁就先下头。
刘景浩起先还纳闷,后来手头事多了,他也无暇顾及某人。
近日威士忌肠胃不大好,连着好几天不吃饭。
男人换了六七款狗粮,变着法儿地给它做吃的,可人家愣是一口不碰,短短一周瘦了一大圈。
工作上也不大顺。
第三季度考核在即,原定的考核官临时选调去了洲际部,刘景浩临危受命,负责陪考。
牺牲了年假不说,还得替人善后,荆川北京、北京荆川地来回飞,一趟下来八九个小时,飞得人又累又乏。
工作强度一提上来,自然就忘了情情爱爱。
当然也不是没想过,刘景浩试着在交班空隙里给某人发点什么,但当他掏出手机,一想到那天某人冷冰冰扬长而去的样子,犹觉心寒。
拉倒吧,别人根本就不稀罕你问候,自己又在这里乱舞什么?
或者人家本就是陪自己走个过场罢了,为了以后同事相见不那么尴尬,所以对自己每次邀约都应礼允下。
他对自己......应该只有礼貌吧?
只有礼貌......对,一定是只有礼貌,不然不会每次都对着自己一个劲地笑。
笑固然没错,但笑过了头,就成了客气。
这是还把自己当外人处呢。
每每想到此处,刘景浩便没了主动求和的心思。
只盼能更忙一点,最好......
最好别让他再想到那个人了。
那头的尧青也没闲着,前一周刚忙完培训新空乘,后一周就收到内网的邮件。
千盼万盼的第三季度考核,终于要来了。
对于任何一名正处职业上升期的空乘来说,每季度的晋职考核堪称武林比武大会。
更不要说像长阳这样国资背书的民航巨头,三万员工的指量,注定每一次季考必将高手云集。
尧青一直试图从国内航线转往洲际航班,当然,这对他各方面能力的要求也会更高。
撇开外语硬件,洲际线从外形、应急备项、机检实操、客舱礼仪等诸多环节严加筛选。
能飞洲际的,一定都是万里挑一的菁才。
一年前尧青因入职年限不够被拒之门外,到了今年,他决计不愿再错过。
往年季考定在上海的基地中心,今年破例,转到了北京。
虽老早就在今年陪考名单里见到了某人的名字,心里纳了底,可真见到了某人,尧青这心里还是莫名地发堵。
到底在堵什么?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遥想与刘景浩接触的这些日子,又是火锅,又是极光展,又是陶艺课,又是十碗面。
结果落到了什么?
落到了个同事的下场。
就还是同事,从前是同事,现在也是同事。
以后,恐怕也只能做个同事吧。
天公不善作美,尧青才下飞机,就被漫天大雨阻绝在航站楼里。
高露洁跟着男人站在檐下,她有男友接,自然不愁。
愁的是没人接的尧青。
“师父,要不捎你一段吧?”
高露洁上车前不放心,又试着问了问,哪怕她知道,眼前人孤僻惯了,从不无端接受别人的好意。
果不其然,尧青拒绝得爽快,“不用了,我有人接。”
他心里堵着气,无论何时,都要头颅高昂,精致又体面。
话音刚落,一行人嘻嘻哈哈地拖着飞行包从安检口走出来。
尧青撇过头,见到人群里说笑的刘景浩,抿了抿嘴,把头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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