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屑纷飞,顾皎险些叫出声来,两腿发软,燕端一把将她扶起,一改行将就木的病容,神采奕奕地托住顾皎的后腰。
“弟媳,里面打起来了。”
顾皎惊魂未定,她看起来难道瞎吗?刀尖都快到她眉心了!
刀飞快地被人抽了出去,下一刻,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爆起,杂音在顾皎耳朵里不停地回荡。她难受地捂住耳朵看向燕端——燕端指着破了一个洞的门对她做口型。
“上吧弟媳,远之现在怕是打不过耶律贺沙。”燕端一脸担忧。
“殿下……我觉得我不可以。”顾皎身子往后仰。
狮子打架,兔子掺合什么?
“去吧,你可以的,远之的命现在就在你手上,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燕端给顾皎打气,“你不要怕,你现在是远之的身体,他挺抗揍的,反应也快,你俩夫妻同心肯定能制服耶律贺沙。”
“我真不行。”顾皎听着里面接连不断响起的巨响连连摇头。
“你要相信自己,真没什么可怕的!”
话音未落,一只矮凳冲破木门飞了出来,擦着顾皎的手臂飞过,重重地砸在墙壁上。木凳烟花般爆炸,四分五裂,残骸洒了一地。
顾皎捂住火辣辣的手臂,僵硬地转向千疮百孔的门,檀木门上的如意镂雕早就成了许多个形状不规则的破洞,一阵风吹来,挂在洞上的白纸摇摇欲坠。门板也勉强支撑,半扇门都悬着,在风中苟延残喘。
“弟媳啊......”
“哐当”一声,门板终于摔了下来,砸起一层灰。
“我都说了我不行啊!我去不是妨碍就是送死啊!”顾皎呐喊。
第40章 混乱 顾皎从门口小心……
顾皎从门口小心翼翼地向里面望去, 内里一片狼藉,一红一檀两道身影交织又分散,银白的火花连绵不绝地绽放。
檀色身影暴起, 断刃高劈,红色的身影立即横刀, 勉强接过从上至下的劈砍, 力道不敌, 被檀色的身影抵着后退了好几步,波斯绒毛地毯上多处了两道长长的印子。
顾皎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么羸弱, 在常年征战的耶律贺沙面前,她不堪一击,没想到秦骅居然能借着她的身体和耶律贺沙打得有来有回。
秦骅暗中发力,却破不开耶律贺沙的压制,他的手臂早已酸软,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若不是意志坚韧异于常人,他现在怕是已经弃刀投降。
“杳杳,你这是何苦?”耶律贺沙咧开嘴笑, 俊秀的面容上洋溢着骇人的疯狂,几乎扭曲, “乖乖的,我不会伤害你。”
秦骅几近咬碎银牙, 他手臂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殷红的细流顺着皓腕涓涓流下。
猝然,一道利鸣携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破空而来,狠狠地打在耶律贺沙的剑上, 重击撞得耶律贺沙连连退步,短剑险些脱手。
顾皎兔子似的窜进雅阁,一把圈住秦骅的腰把人往后拖,秦骅起先浑身汗毛竖起,反手就要捅顾皎,下一瞬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绷紧的身体稍稍放松。
“祖宗!”顾皎压低声音,恨不得哭出来,“你怎么和他打上了?打得过吗你?遇事不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啊!”
她以身体力行证明了什么是走为上策,飓风一般从房内刮到走廊,刚和燕端的眼神对上,立即扛着秦骅往下跑。
“他恶心到我了。”秦骅面若寒冰,眼睛死死地盯住来路,看样子要不是脱力,他非得把耶律贺沙揍个人仰马翻脑袋开花。
“远之,我就说你这狗脾气迟早要坏事,我说过多少次了,一切都要以和为贵啊。更别说耶律贺沙是我朝贵客,你这几拳下去我不知道要到多少人面前哭去。”燕端疾步跟在身后,亲卫潮水般聚拢,将三人严实地护在圈内。
秦骅一扭头,丝毫不想理他。
亲卫兵风风火火地穿过大堂,围观的人看不清里面三人的状况,只看到亲卫走后,地上残留的点点血迹,顿时大惊失色,心中惶恐。
“殿下受了伤?那辽国的皇子呢?”
“刺客这般厉害?太子殿下亲卫如云,还能伤了殿下?”
“方才我隐约见到里面扛着人,莫不是殿下?”
“你没看错?若是殿下……殿下身子向来不好,若是受伤,后果不堪设想!”
“这辽国皇子肆意妄为,惹上仇家,还要我们太子殿下前来援救,这是把我们的殿下当什么了,把我们大燕当什么了?”
李旭从义愤填膺的人群中溜出来,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他背着手埋头走到门口,被一个黑色的人影挡住了去路,他抬头一看,满脸堆笑:“哟,廖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被称为廖大人的武士身材高大,一袭银铠,腰悬宝剑,浑身寒气,俊朗的面容也结了一层冰霜。他垂眸俯视,眼中毫无感情:“殿下要见你。”
李旭立即一脸苦相,蔫头搭脑地跟在廖宫身后。
两人避人耳目绕到鹊风楼后,依依杨柳下不知何时停靠了一辆华贵的金色马车,车身隐蔽在茂密的垂绦下,青烟柳叶雾蒙蒙地笼罩在马车外,车厢上繁复贵气的烫金花纹在枝条中若隐若现。
“上车。”廖宫站在车辕边。
李旭忐忑地上了车,一放下帘子,一个猛扎跪趴在地上,泣不成声道:“求殿下饶命,小的也是情非得已啊,真不是怂恿夫人去找耶律贺沙,这都是上面的命令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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