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妄等了一晚上,什么都没等到,也没了耐心。
管她是什么目的,最后都可以是没有目的。
他的手缓缓下落,正要碰到她的脖子的时候,目光移到了自己掌心的绷带上。
他微微蹙了蹙眉。
像是睡得不安稳,床上的人动了动,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故妄微微垂眸,看到地上躺着一块点心,是在醉花楼时,她一直都宝贝着的那一盘。
睡着觉都抱在床上?
故妄移回视线,不知想到什么,取了一颗佛珠,从这团软绵绵的鬼气的穿过。
随即,鬼气像是雾一般消散。
睡得正香的卿伶砰的一下摔到了地上。
被砸醒时卿伶有些懵,趴在地上还没缓过神,就见自己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在幽绿的鬼火下,一身红衣显得格外地瘆人。
饶是她镇定惯了,也没受过这种刺激。
卿伶一声惊叫卡在喉咙里,还没叫出来就看到了故妄似笑非笑的脸,只好咽了下去。
实不相瞒,故妄一身红衣,披散着头发,也很诡异。
只是,她忍住没吓着故妄。
故妄看她吓得瞪大眼睛,一副想叫又叫不出来的模样,轻笑了一声蹲下去,“好心”询问:“怎么了?”
卿伶不知道面前这个是害自己摔醒的罪魁祸首,她有些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临时小床不见了影子。
她有点纳闷:“不知道。”
她坐起来,看着故妄,慢吞吞道:“你醒了啊。”
许是睡意还没醒,说话都温声细语的,带着点软棉。
故妄忽的想起了方才她睡前那声轻轻的“熄灯晚安”。
他垂着眼:“嗯。”
“今日多谢姑娘了。”
卿伶不由得多看他一眼,比起在醉花楼时,这句谢谢虽然也没多少谢意,至少也没多少阴阳怪气了。
“客气了。”卿伶爬起来,然后看到了地上一块被自己压碎的点心。
她脸有点发红,她有在床头放些零食的习惯。
但这洞里空无一物,更别说床了,所以就用鬼气做了个小匣子,放了几块点心,应该是刚才摔倒的时候掉下来的。
她把点心捡起来,用鬼气团团扔出去,回头发现鬼火一动不动,跟平时欢快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是怎么了?”
故妄起身,轻飘飘地掀起眼皮,拖着调子:“不知道呢。”
话音才落,鬼火又癫狂地动了起来。
卿伶有些莫名,她摸了摸其中一个安抚了一下,回过头就看着故妄在盯着自己。
脸是好看的,或许是这环境影响,她总觉得,故妄看起来怪邪门的。
她无言片刻,按理说这里最邪门的应该是她。
卿伶与他对视:“看我做什么?”
故妄略一沉吟,伸出自己的手来:“可能得再麻烦一下。”
还挺客气。
原本包扎得好好的手,此时竟然又流了血,绷带都被血染红了。
卿伶:“?”
她包扎前都没流这么多血?
卿伶狐疑地看了几秒,把鬼火松开,搬了一张凳子过来:“你先坐。”
说是凳子,大概就是石头粗略打磨的,故妄依言坐了下来。
卿伶取来包扎的东西,小心解开了故妄手掌的绷带。
故妄垂着眼,另一只手指尖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看着她格外谨慎的动作,没忍住,低笑一声。
卿伶抬头。
故妄嘴角笑意未散,眉头也没皱一下:“有点疼。”
卿伶:“……”
那你还笑?
她迟疑了一下:“那我轻点?”
故妄从容:“好。”
他的伤口不知怎么又开始流血,流了很多,卿伶秀眉皱了起来,专注给他止血去了。
说来也怪,她还没怎么动手,那血又突然止住。
卿伶确认再三,又重新给他包扎好,这会儿深更半夜,又安静,看没多大问题,她就坐着倦怠了,忍着困意打着哈欠给他弄完了两只手。
呼了口气,卿伶耸着眼皮:“好了。”
故妄点了点头:“多谢。”
卿伶没有心思去分辨他是真假,她强忍着困意问:“你要再睡会儿吗?”
故妄目光从手掌上移开,看着她满脸的困意,笑说:“不睡。”
卿伶眼睛一亮。
她可以回棺材了。
故妄假装没看到她的喜色,虽说暂时没事,但这里似乎也不该再浪费时间,他站起身来:“今日多有打扰,故某先行告辞。”
卿伶:“外面夜黑风高的…”
故妄挑了下眉,是要他留下?
下一刻,他面前就多了一团鬼火,卿伶弯着一双眼睛浅笑挥手:“我让它送送你,路上小心。”
故妄看着一直避着自己的鬼火,再看看卿伶,忽的一声笑出来,慵懒道:“好。”
把故妄送走。
卿伶总算可以躺回自己的石棺里,石棺里似乎还就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应该是故妄身上的,怪好闻的。
其实他也还好,没那么难相处。
任务暂且告一段落,卿伶安心在檀香里睡着了。
另一头的故妄,走在荒芜的禁涯鬼界,一点也不着急,无边黑暗里一抹红色身影,如同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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