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晨摸了摸脸,垂着头纠结道:“没衣服……”
明樱啧一声:“没衣服不知道不穿啊,谁稀得看你那二两肉似的。”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在床尾的衣柜里翻了自己穿的宽松的T恤和短裤出来,随手扔给他。
蒋晨脸颊微微泛红,接住衣服,往浴室里去了。
一50平米小小的屋子,进门往右靠墙就是床,床尾立了个木质的小衣柜,衣柜顶上摆着台电视,全落了灰。
再往里是个开放的厨房,煤气罐儿就立在地上,一张长形的桌子支着,煤气灶摆上面,桌上胡乱的堆着一些调料和碗筷,乱糟糟得很。
进门靠左是一长木椅,能当沙发能做床,上面散乱的放着女人的T恤,内衣什么的,旁边立着一小凳子做茶几。
再往里是浴室,这会儿正哗啦啦的流着水。浴室只隔了薄薄一层黑色的布帘儿,隐隐约约的露出男人的影子。
明樱哼一声,扫开椅子上的衣服,翘着二郎腿坐下,也不管自己身上衣服还湿着。
她随手拿起旁边茶几上的一支烟,点开打火机,凑近头点燃。
她吸一口,像老烟枪似的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儿。
在腾起的烟雾中,她偏着头,往那浴室里的人影瞧了一眼。
这丫八成是惹事儿了,不然不会来找她。
明樱抓了抓脑袋,烦躁得又吸了一口,短发就乱糟糟的支棱起来。
摊上这祖宗,也是她明樱人生中一大倒霉事。
明樱从小没爹没妈,十三四岁就开始出来混,到现在二十三有余,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都干过,跟人干架挨打的事情也跟家常便饭似的。
早些年,她脸上总是挂着彩,人一见她都躲得远远的,连路边随便一小狗也能嫌弃她。
后来她跟了个师父,虽然干的还是以前那些不入流的事儿,但人总算变得机灵了些,没怎么着过别人的道。又因为能耍狠,总有人给她几分薄面。
除了这次楼家的事情,她已经好几年没栽过了。
认识蒋晨,是一次巧合。
大概是一年前的事情,那天,她帮一公司催债,到了人楼下,就见蒋晨被人打成猪脸。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蒋晨爸妈学人赌博,借了高利贷,还不上便约着一起跳楼死了,就剩下蒋晨和他年迈的奶奶。
这蒋晨一年轻伢子,刚上高三,看着个子高高的,其实全是精瘦,顶不上什么力气。
明樱就闲闲的站在旁边抽烟,看着他被几个打手碾压在地上,旁边他奶奶凑上来拦,被一打手搡退。老年人骨头弱,栽下去可就起不来了。
得亏明樱眼疾手快,她及时扶住了他奶奶,然后她就看见蒋晨青着一双眼看过来,旁边的老年人也哇哇的又哭又闹。
明樱眨了眨眼,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恻隐之心。
后来,她给人做担保,让蒋晨慢慢还钱。还好那公司的老板跟她交情不错,一口就答应了她。
再之后,蒋晨就从学校退学,去驾校学车,技艺成熟之后,就在外面当货运司机。
从那之后,这小子就算赖上她了。
赖,好像也说不上。
毕竟,之前也没见他让自己帮忙,就除了那件担保的事儿。
倒是蒋晨的奶奶格外热情,时不时就让蒋晨带些自己包好的粽子,炖得香香的猪脚汤,卤好的各种鸡脚鸡尖猪排骨,全拿来祭明樱的五脏庙。
每次的花样还不一样。
开始明樱很不习惯,她这人独来独往惯了,不爱有人在她身边转。
碍事儿,看着挺烦人的。
刚起的每一次,明樱都让他拿走,凶巴巴的表示不会吃他的东西。
蒋晨果然就听话了,拎起保温盒就走。
每次都拒绝他,但他每次都还来。
有一次,早上六点,明樱办完事从外面回来,熬了一个通宵,精神衰得很,昨天从中午开始就没吃东西。她这人,肚子一饿就脾气大,看谁都想发火。
她冷不丁的看见蒋晨又坐她门口等着,火就冒起来了。
“你特么有病吧!都说让你不要再来了,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吧?”她抓了一把头发,烦躁的朝他吼。
蒋晨听着她骂人,慢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也不反驳,只是举起手上的保温盒递给她。
火药桶迎面被泼了好一阵冰水,顿时闷屁了。
明樱看着他低着头委屈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她在欺负人呢。
她打了口呵欠,揉了揉脸,伸胳膊把他从门口搡走,凶巴巴的吼:“给我滚蛋,别在这儿碍我眼!”
她很快开了门,进去之后用力的甩上。
明樱靠在门上闭了闭眼,她本来就有轻微的低血糖,这么长时间没进食,刚才又强撑着吼人,这会儿头晕眼花的,面前直冒金星。
她捂着肚子喘了一口气,暗道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下一瞬,她很快拉开门。
蒋晨还愣愣的站在外边儿,见她突然开门,惊了一下,大眼睛就那样看过来。
明樱忽视掉那双比她还大的眼睛,抱着双臂倚着门框,抬眼问他:“里面装的什么?”
蒋晨眨了眨眼睛,回她:“八宝粥。”
“给我。”明樱就伸出手,完全忘了自己前一秒还拒绝人家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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