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她那个处于市井之中的小院,旁边到处都是将士、其他官宦世家的护卫。
那人真的进得来?
再怎么权势滔天的太监,也不可能做到这点吧。
虽然这么想着,谢菱还是把纸鹤留在了桌角。
她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脸。
管他呢,能拿走就拿走,拿不走,她才要高兴的。
那个人,做了一些看起来很吓人的事,但实际上,却对她有救命之恩,而且还不停地给她送东西。
上次是杨桃,这次是裙子。
即便他再如何可恶,谢菱也无法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好处。
第二天早上,谢菱醒得很早。
先爬起床,走到桌角看了看。
那只纸鹤还在。
第一次,没被人拿走。
谢菱保持怀疑地拿起纸鹤拆开,里面的字迹都没变,的确是她昨晚写的那一封。
她抿抿唇,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随机直接将纸鹤撕碎,扔进香炉灰里,换好衣裳出门。
昨日已经被贺柒看到了这身衣裳,她就没有理由不穿着去,否则只会让其中猫腻更明显。
况且,谢菱想,那人费尽心机送衣裳来给她,她若是穿上,他定会来看一眼。
或许到时候,即便她不能捉住那人,也能发现那人身份的蛛丝马迹。
鹅黄的裙摆果然很衬谢菱的肤色,又亮又娇软,原本这颜色也有些显得太过明媚,但罩上乳白色的外衫后,就显得很清雅素淡。
谢菱先穿去谢华珏门口转了一圈。
在看到谢华珏脸上惊愕不已、继而气得要跳脚的表情之后,心满意足地转了回来。
谢华浓看到她,很惊喜。
不过她们都知道,昨夜贺柒带着礼物到访做客,便默认是贺柒送的,根本没有多问。
谢菱和二姐相携去了停风台。
停风台上已站了很多人,许多人都跑到平台边缘去看。
山风猎猎,周围的树一直在不停摇动,但怪异的是,到了停风台邻近处,竟然真的止住了。
谢菱伸手探了探,真的感受不到风。
神奇的地形地貌。
谢菱在心中是如此想,其余人却是惊奇不已。
神佛之说,在这一刻显得极为真实。所有人面对这样的异象,都不由得心生臣服。
而此时站在停风台正中高台之上的君王,似乎也因此变得更为高大,令人敬畏。
谢菱忽然明白了皇帝此举的意义。
周围的树干上,挂了许多红丝绸,迎风猎猎。
吉时还未到,来祈福的人三三两两围着说话。
贺柒在人群中找到了谢菱,便凑了过来。今日她也穿了一身白色为主的华贵衣裙,不再像昨晚那般调皮放肆。
她拉着谢菱说话,说着说着,几番想要上手揉谢菱的脸蛋,因为谢华浓在旁边,才没有得逞。贺柒还不断地说些“花菱妹妹穿这身好像桂花糕小妖精,好想咬一口”之类的奇怪话。
她学着谢华浓,叫谢菱为花菱。
忽然,贺柒的眼神不自觉地往谢菱背后抬了抬。
三皇子亦穿一身金白两色,将他本有些狂放的气质给收敛得儒雅。
他站在谢菱身后不远的地方,周围有大臣与他攀谈,他点头应声,姿态挺拔而从容,侧脸俊美而内敛,微微上扬的眼角让他分明是在说着正事,也显得深情专注。
从贺柒的角度看,稍远处三皇子低头说话的身形,与她面前懵懵站着的谢菱竟然正好相合,仿佛三皇子正对谢菱侧耳倾听一般。
贺柒看得有些怔怔,喃喃出声:“花菱,你和三殿下好般配。”
她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谢菱吓了一大跳。
一旁的谢华浓也皱起了眉。
贺柒反应过来,忙摆手说:“我没有旁的意思。你看,三皇子在那儿,你们身上的衣裳,看起来也很般配。”
谢菱扭过头,果然看见岑冥翳站在那儿。
他一身白衣广袖,腰身上金色的束带,而谢菱身上鹅黄色的裙裳,以玉白腰带圈住腰。他领口的兰花,谢菱的两边袖口也有,衣襟纹饰的走向形状,也类似。
谢菱收回目光,无言地朝贺柒道:“贺姐姐,不能乱说的,今日大多人穿的,都是这般衣饰,若是说起来,我与你的穿着岂不是更相似?我怎敢擅自论及皇子。”
贺柒吐了吐舌头。谢菱说得有理,限制了衣服颜色、吉祥纹饰后,所有人都看起来穿得差不多,就好比她身上的衣裙,与谢菱就相似了个七八分。
只是她看看三皇子,又看看谢菱,仍旧不死心地喃喃:“可是,就是看起来很相宜,难道是因为你们两人的相貌都极好。”
谢菱昨日私下见了三皇子,本就有些心虚,怎料贺柒误打误撞地连番提起三皇子。
正要说些别的转开话题,忽觉如芒在背,仿佛有谁正看着自己。
她连忙转头,在人群之中,见到一个身材高挑、头戴太监兜帽的人影一闪而过,谢菱精神一凛,下意识地朝那边走了几步。
贺柒拉住她,连绵不绝的钟声在耳边咚咚敲响,贺柒道:“去哪儿?吉时已到,开始祈福罢。”
高台之上,帝王手举圣铃,净手清口后念诵了一段祝词,然后对着面前的空地倒了三杯酒:“这第一杯酒,敬天地,愿今年也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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