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清医务室场景,他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蒋星与聂雪凡对视一眼。
安静!
邵禹行背对着他们,摆了个后退的手势,声音压抑:别过来。
聂雪凡却不会听,他比邵禹行高一个头,走过去就仗着身高优势往里看了眼,转头一把抱住蒋星,星星,星星好可怕。
张敦文也顾不上瞪他们了,这会儿正靠着墙壁大口呼吸,惊魂未定。
邵禹行蹲下身,狠狠捶向地面。
吊人!
蒋星推不开聂雪凡,便挂着这么个累赘艰难走到门边,凝神看去。
安静死了。
她仰躺在地上,双目圆瞪,痛苦地张着嘴。咽喉气管都被割开,动脉血还在往外涌,对方很有经验,为了防止喷血的声音惊动外面的人,割喉的半秒内就用毛巾捂住了伤口。
这不可能!邵禹行狂怒低吼,目眦欲裂。
张敦文被他吼得回了神,扑到安静身边查看生命体征,但一切都太迟了。
一个顶级杀手,不会给人抢救的机会。
蒋星背过头吸了口气,睫毛微微颤抖。
青年停下装模作样的表演,沉默下来,过了会儿,轻轻抬手盖住蒋星双眼。
聂雪凡眼中笑意散去,只余冰冷的愤怒。
不怕。他抬手想去拥抱蒋星,不怕不怕。
然而蒋星已经推开他,大步往屋里走去。
邵禹行愤怒地审视着屋内每一个角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吊人是鬼吗!
只有鬼才能悄无声息地杀人。
他难以接受,短短一分钟前他还见到了握着通讯器的安静,下一分钟对方就躺在地上,渐渐失去温度。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角落盖着的白布上。
景女士的尸体。
蒋星显然与邵禹行想到了相同的疑点。他绕过对方,手指拽紧白布边角,吸了口气。
一只手从身后握住他,我来。
聂雪凡的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沉稳。
蒋星没有理他,两人的手一起拉开白布。
尸体发青,一切正常。
蒋星也第一次看清了景女士的模样。
她是个很美的中年女人,即便有了皱纹也不显老,与普通人完全不同。
窗外打下一道惊雷。
蒋星想起了聂雪凡对他说的话。
她超火的粉丝都气疯了,聚在线下抱怨公司雪藏她
他认出来了。景女士全名景珊,是一位销声匿迹多年的歌手,年轻时作品众多,火遍国内。
但是从来没开过演唱会,也不上综艺。
蒋星手背发冷,他挣开聂雪凡的束缚,目光冰冷。
聂雪凡一怔,慌乱从心头涌出,顺着心跳被送往全身每一处血管,浑身战栗。
星星
滚开。
蒋星冷声道,大步走向邵禹行。其实他指尖都在不可自持地颤抖。
聂雪凡,很可能是个肮脏可恶的杀人犯。
而他刚和这个年轻人接吻。
蒋星捂住嘴,无声地呕了一下。
聂雪凡所说不能作为证据,但蒋星还知道一个绝对能让邵禹行控制对方的物证。
无论对方是不是真凶,蒋星都不想再和他有任何接触。
【等等!这是星星演的吧?】
【一看就是新来的姐妹(狗头)】
【你永远可以相信星崽的演技!】
聂雪凡呆呆地站在原地,似有无形的黑雾从脚下一点点向上蔓延吞噬。
邵禹行推开他,把白布整块掀开。
没有人藏在这里,床上只有一具尸体。
蒋星开口:邵警官。
你说。
聂雪凡望着蒋星,眼中一片空白,毫无情绪。
蒋星抿了抿唇,聂雪凡,身上有刀。
*
经济舱内已经很久没有乘务员提供服务。夜深了,大部分乘客都睡着了。
靠近机尾的座位上,一位孕妇裹紧外套,合掌搓着,对手心呼出一口热气。
她的丈夫坐在旁边,担忧道:阿月,很冷吗?
嗯。被称为阿月的女子笑了笑,声音轻快,没事,一会儿等乘务员过来,你找她要条毯子。
可
阿月故意做出个大力士的动作:我身体很强壮的好不好。
说完,她就捂住嘴打了个喷嚏,手掌下意识扶住肚子。
男人更担心了,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她,解开安全带,我去找空姐。
别!阿月赶紧拦住他,不是说一直有气流吗,而且这么大的雨,很容易颠簸的,太危险了。
客舱狭窄,随便摔一跤都容易撞到什么边边角角,运气不好说不定直接命都没了。
男人笑道:没事,我扶着靠背过去,很快回来。
不等阿月反应,他起身左右看了看,最后选择走向机身前方的舱门。
阿月勉强撑起身子看过去,见对方确实走得很稳,放下心来。
她给肚子盖上外套,小声说:宝宝,坚强点哦。
第一排坐着两位身穿白衬衫的便衣安全员,见他过来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
其中一位开口道:气流颠簸这么危险,你过来做什么?
突然有人搭话,男人吓了一跳,我老婆太冷了,她怀着孕,冻不得的。
安全员对视一眼,开口那位站起身,舱门锁住了,我带你过去。
男人一愣,突然想起了网上关于飞机安全员的猜想,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他感激地笑了笑,谢谢,谢谢。
安全组刚在走廊另一边的座位排查完,此时听见动静,看了一眼,怎么回事?
剩下的安全员解释了一下情况,说:应该很快就回来。
安全组长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疑虑,干脆带着三四个安全员一起回到隔断间。
一切正常。乘务员正把包装好的毯子递给男人,陪他过来的安全员对组长一点头,无声说:没事。
组长放下心,拿到了?赶紧回去吧。
男人感激地笑了笑,往回走去。
组长锁好隔断门,呼了口气,还乪炃剩一半。
此时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抬看去,竟然是聂雪凡被邵禹行铐了起来,正推着往下走。
组长惊道:邵警官?这是?
携带危险凶器,先关着。
聂雪凡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一言不发,对此毫无异议。
蒋星、鲁比和张敦文跟在他们身后。
组长咽了咽口水,眼睁睁看着蒋星面无表情地跟着邵禹行一起进入安全组的工作间。
邵禹行:二层的人有没有报告异常?
组长回道:没有,二层就十三个乘客,四个安全员全程盯梢,绝对没问题。
二层结构比一层简单很多,吊人浑水摸鱼的可能性趋近于无。
邵禹行又把聂雪凡的双脚也铐住,让他坐到最里面去。
安全室约十平米,呈长方形,内侧有几张单人床,外侧是书桌。
聂雪凡在其中一张单人床上坐下,低着头。
蒋星把餐刀的事告诉了邵禹行,只说是在医务室与聂雪凡接吻时发现的。
不过让他松了口气的是,邵禹行比对了餐刀和安静的伤口,确认不是同一把凶器。
安静的死与聂雪凡无关。
吊人用的刀非常锐利,不知道是如何带上飞机的。
邵禹行神情莫测。安全组履历一清二白,祖上十八代都知根知底。如果有内鬼,恐怕是乘务组的人。
聂雪凡拒不回答他的任何问题,邵禹行如何威逼利诱都没法让他开口,只能先控制起来。
所有人,把身份卡拿出来。
听到邵禹行的命令,安全组和空警都拿出身份卡。
张敦文闻言也去掏白大褂的兜,突然,他脸色发白。
邵禹行心下一沉:卡呢?
不、不可能。张敦文声音颤抖,我明明明明放在口袋里了。
他把衣服脱下来,胡乱地翻找。两个安全员也上去帮忙。
没有,哪里都没有。
*
男人拿着毛毯,隔断门在身后关上,他低头翻动着,确保毯子干净。
前面几排的乘客都在呼呼大睡,鼾声如雷,他走到第一排时向安全员友善地点点头,多谢你们。
安全员:毯子怎么了?
男人低头拆开:感觉有点味道。
味道?安全员奇道,我看看,别拿到刚消毒的了,对孕妇不好。
一听这话,男人紧张起来,坐到他旁边的座位,递过毯子:谢谢。
安全员接过毯子,还真是,我去帮你换一条。
他刷开舱门,往里走去。
男人挠挠头,只好在座位上等待。有些忧心妻子难不难受。
*
邵禹行带着人去找身份卡了,而张敦文因为丢卡有了嫌疑,又是机组人员,邵禹行干脆把他带在身边。
徒留蒋星和聂雪凡在屋子里沉默下来。
聂雪凡踢掉了鞋子,整个人蜷缩在床上,没有和他交流的意思。
蒋星顿了顿,在另一张床上坐下。
有智能屏蔽,蒋星不怕被聂雪凡发现。他揉着眉心对观众说:我需要理一下思路。
观众们已经是一脸懵的状态了,他们的视角和蒋星是一致的,最多视野宽上一点,但也没办法看到另一间屋子。
【飞机上至少至少有两个凶手】
【是的,景珊百分百死于人祸,但她的死不需要凶手在场】
蒋星靠到墙上,对。我们先分为凶手A和B。
A,未知,有权限关闭供氧。可能是挂鬼面惊吓景珊的人。
B,吊人,有利器,擅于伪装、杀人。
【我没看过小说,前面还能接受,说实话安静医生的死吓到我了】
【+1 虽然有马赛克,但是我能想象那个场面】
【不可能啊,星星他们就在外面,五米,就五米!】
蒋星闭上眼回忆当时的位置,缓缓说:我和聂雪凡跟着邵禹行出去,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看洗手间。
【!医务室没人看着】
【我还是觉得景珊的尸体有问题】
【邵禹行检查了啊,不是活人装的】
B有一分钟一分钟,从某个地方出来,暗杀安静,然后逃离现场
蒋星闭上眼,顺着思路道,可以做到。
【怎么说!】
对他而言,最简单的起点是,一开始就躲在医务室。作案后趁我们背对着他,逃下一层。蒋星睁开眼,目光锐利,但他不是他是躲在门外的!
这样就说通了。他一开始就在门外,张敦文刷卡开门后,吊人偷走身份卡,然后又躲回某处很可能是楼梯背后的黑色挡板。
等到我们全部出来,立刻潜入医务室杀死了安静。
因为我们的站位,他没法进入二楼经济舱,而商务舱门又在视野内,B只可能下楼逃回一层。
【!有身份卡,舱门挡不住他】
蒋星:一层的头等舱或者经济舱。都是绝佳的隐藏地点。
【别太难过原文安静也遇害了,没想到剧情变了还是逃不掉】
蒋星叹道:我只是没想到。
安静不是主要角色之一,不参与变量计算。蒋星的存在无法改变她的结局。
但他总是想着,如果能给她一条生路就好了。
【星不要有压力,这都是小说设定好的】
【以前也是星玩游戏总是想救必死的好角色QAQ 我暴骂剧情策划一百遍】
【所以我一辈子喜欢星崽!】
可问题在于他到底想做什么。蒋星蹙眉,对于这种滥杀无辜的犯人,他心中的厌恶几乎要满溢出来。
就算是小说角色也令人愤恨。
一个声音在蒋星耳侧轻声道:吊人想拉整架飞机陪葬。
蒋星悚然一惊,弹幕里也差点吓飞。
【靠靠靠 聂雪凡不是被铐住了吗?他怎么过来的?】
【呜呜 我柜子动了,不看了,星星晚安】
聂雪凡感受到他身体僵硬,低声道:对不起。
蒋星抿唇道:我们并不认识,你没什么对不对得起。
蒋星很快回过神,冷着脸踢开他。
聂雪凡行动不便,倒在床上,四肢都被束缚着,有些无奈可怜的样子。
景珊不是我杀的。我可以解释的。
蒋星皱眉道:不用跟我解释。
聂雪凡软下语气撒娇,星星,星星景珊,是我的养母。
【养母?!】
【等等,聂雪凡说的那个小孩是他自己?】
【可他唱歌也太难听了】
蒋星怔住了,聂雪凡趁此机会艰难地翻身坐起,像大狗一样拱着蒋星肩膀,缓缓说:她是我的养母也是一个疯子。
聂雪凡把头埋到蒋星怀里,掩盖住令他自己都厌恶的疯狂眼神。
她收养我,不是为了教我唱歌。只是为了打人。
蒋星眼睫颤抖,看向聂雪凡。
聂雪凡感受到他的注视,却把头埋得更低,声音越来越小:她很疯,控制不住情绪,会用荆条、皮带、高跟鞋和她有的一切东西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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