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掌柜适时地插上一句:“这位姑娘,对不住了,这镯子有人要了,还请移步到别家去挑。”
范咏稼感激地朝严掌柜笑笑,站起来挡在兰蕊儿跟前,语气平和地问:“范咏金,抢别人东西,做事不地道,不该夹着尾巴做人吗?怎么,你脸皮这般厚,还能出来耀武扬威,原来这天下,竟是这般道理。无怪大伯念书念了七八年,考试都不敢去。啧啧,家学渊源啊!”
范咏金气得甩帕,怒道:“你……你才不要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女扮男装跑去学里缠鸿郎,无耻至极!”
“笑话,我去学里,那是响应朝廷新政。圣上和王爷圣明,鼓励我们女孩也要多学多思,才能明事理。当然,你不识字,肯定是看不懂官衙皇榜的,这便怪不得你了。”
第16章
范咏金若是个要脸的主,就不会缠着家人抢范咏稼婚事,所以她毫不客气地顶:“谁说我不识字了,我娘早就教我管账管家,廖家伯母都夸我能干。哪像你,你娘说你没良心,说你无用,说你……”
范咏稼深吸了一口气,忍无可忍打断她:“既你这般能耐,你刚不是说,一万只镯子都没用吗,不如你来数一数,一万是多少。”
范咏金语塞,扬着下巴强装镇定,斜睨着继续说:“一万便是一万,我爹说了,给我一万两银子陪嫁,就你那疯子爹,一两银子都没得把你!范咏稼,你若是识相,跪下来给我磕几个响头,没准我会发发善心,舍你几个铜子。”
对方不知耻,范咏稼自觉这么吵,没什么意思,冷声道:“桥归桥,路归路,这门亲,从前不曾走,如今也不必。范小姐还是早些回家,守着你的万贯家财吧。”
她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只当是梦桃上前护卫,微转了头,小声道:“我没事,别担心。”
范咏金呸了一声,十分不善地扫视了一圈围着范咏稼的几位,讥讽道:“破落户身边的,也就这么些玩意。范咏稼,你要自贱,也正经卖个好价钱,沦落到这般,奴不奴,仆不仆的,趁早改了名和姓,莫污了我范家的名声。”
范咏稼将头转回来,盯着脸色有些难看的范咏金道:“范咏金,做人善为先。我的朋友,都是一等一的好人,容不得你侮辱。且姐妹同宗,我再奉劝一句:那廖公子喜欢的,正是那满腹才情的女子,尤其是那诗写得优美动人的,他最是推崇。你若得空,少做些蠢事,不如多认几个字,多读几页书!”
范咏金见她还在讽刺自己没念过书,而她所说的廖公子,正在后方不远处的马车上,唯恐被他听了去,她又羞又怒,上前一步就要扇范咏稼。
范咏稼反应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贴到了跟在后头的人,被人揽了腰转到一侧,随即就听到范咏金的痛呼。
范咏稼看着她左肩那一个冒血的口子,掩了嘴里那一声惊呼,原来,揽住她腰,正跟着她的人,不是梦桃也不是蕊儿。
“王……表妹,不可。”
来不及细问他又是哪冒出来一把剑,范咏稼反应过来,双手抱住他拿剑的手,略用了些力往后拖,嘴里劝道:“她是有些无状,但罪不至死。表妹,她吵不过我的,你放心,我也不会白白让她打,且她已经吃了教训,饶她一回吧。”
她这头拼了命地劝,偏范咏金自她爹发达之后,再没吃过亏,捂着伤口,尖叫得像只凄惨的鸡。
“范咏稼,啊!!!我要杀了你,你这贱人,竟然带人害我,你们都得死。来人啊,来人啊,快捆了她们!”
楚王被范咏稼扒拉住了这只手,便改用那只手来拿这剑。
范咏稼反应快,松开他胳膊,改抱住他腰往后推,闷在他身前一个劲喊:“使不得啊,使不得!”
梦桃没觉得砍个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对,上前一步护在她身侧,兰蕊儿都抡着圆几准备加入战斗。
范咏金喊破了嗓子,外头也无一人进来,等自己被那人一脚踹翻倒地,总算怕了些。她趁堂妹拼命拖人之际,翻身起来,捂着脸哭哭啼啼要往外头去。她刚走到门口,不知哪跳出来一人,用剑抵住了她喉间。
范咏金又哭着往后退,抖着身子嚷道:“范咏稼,我不嫁了,不抢了,成不成?我是你妹妹啊,你是我姐姐,你怎么能叫人杀我呢!”
范咏稼拦一个楚王已经满身大汗,扭头见了这场景,又急忙出声求情:“表妹,放她走吧,总不过是拌几句嘴,犯不着闹出人命来。”
楚王踢完那一脚,泄了些怒,只觉着被她抱住,十分惬意,因此并不表态,还隐隐往前用了点力。
范咏稼刚放松些又赶紧抱住了,再次求道:“她就是性子不好,嘴上不饶人。她人倒也没干过其他龌龊事,还请表妹饶她一回。要不,要不,我打她几个嘴巴子,教训教训?”
楚王没表态,被剑尖刺破了皮,吓得魂飞魄散的范咏金已经尖叫着应好:“对对对,我嘴巴臭,你打我嘴巴,正正好。”
范咏稼刚要试探着松手,楚王又动,她只得继续抱着,再看到后头跃跃欲试的兰蕊儿,头疼道:“表妹,就让你那手下打吧,打她个十下八下。蕊儿,你也放下吧,吵两句而已,真不是什么大事。”
这些日子,她早想明白了,有没有镯子,这婚事也没有坚持的必要。廖归鸿早将她定了个“粗鄙”的罪,再挑明身份,也不过是徒生尴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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