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喜被缠得没办法,掀灭烟,硬着头皮跟着去。
陶冉又撑起她那把朴实的竹伞,走得飞快。
一路走过去,陶冉指着那双明显款式脚围都是属于男士的鞋,“这还没住人?”
“老伯,这鞋您的?”她突然坏心思地打趣道。
王自喜无奈,躲不过去,开始打哈哈,想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哎呀,人家给房租的,而且就待几天。你克服克服。”
她克服不了。
“老伯,从我第一天住这儿,我就跟您说,两个房间我都要。可您是信不过我还是怎么着,三天五天的,就往那屋里带人。”
“你这个女娃娃要两间房干什么,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么?”他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不会说漂亮话。话是难听了点,但话糙理不糙,事是这么个事。
“我……”陶冉我了半天,“我不跟你计较。”
“这样,我给您钱,让他走。”
“哎呀。”王自喜的脸揪成一团,他就说这个女娃难缠得紧。
“人家就住两三天。你这个女娃娃,得饶人处还是要饶人啊!”
“不是。”她试图好好说服王自喜,“这是个男的,我是个女的。万一有点什么,你又睡那么熟,我找谁哭去。”
“再者说了我付您两间房的房租,你背着我又租给别人。这不太好吧,前几次都是女孩子,我就不说什么了。”
“您现在要不退钱,要不让他走。”陶冉态度很坚决。
王自喜一听要退钱,吹胡子瞪眼睛,“退钱是不可能的!”
“那让他走!”
两人谁都不让步,最终王自喜屈服,“好好好,你这个女娃娃哇真是厉害,一会我让他走好吧。”
陶冉脸上这才有点笑模样。
“吱呀”一声,对面门开。他们讨论许久的男主角出现在他们眼前。
两道视线看向那边,他却直直看向那道更加直白,不加任何一点染料,纯粹的双眼。
男人身穿黑色短款衬衫,袖口处用银线绣着两朵小小的茉莉花,下摆扎进黑色紧身铅笔裤内,露出纤细的脚踝,脚下踩着双不合时宜的木屐。于是呈现出非常两极化的状态,上半身商务精英,下半身略显滑稽。
两人定定凝视几许,终是陶冉先移开眼眸。
她将伞往后靠,用肩抵在脖颈处,双手在屏幕上轻触,转头对王自喜道:“我刚转了钱,快点让他走。”
说着,复又手撑竹伞,亭亭走进朦胧细雨中,连带着背影都朦胧。
王自喜喜不自禁收了款。踱步到仍在张望的闻啸身旁,“小伙子,收拾收拾,这屋恐怕你是住不成了。”
他道:“没事。”
这小伙子看上去眉清目秀,一看就是个讲道理的。王自喜不免表达欲旺盛了些,他道:“也怪你忒倒霉了点。这个女娃娃啊,脾气怪得很。你看到了,我是得罪不起。”
他好心道:“山对头还有几户人家,你去他们那里问问看。”
“我不走。”闻啸勾唇道。
要找的人就在这,说什么他是不会走的。
王自喜一听急了,“这可不行啊,这女娃娃等会回来,会把我家掀了的!”
“不会。”
怎么不会?这男娃娃还是太单纯,王自喜急得不行,不跟他多废话,要亲自帮他搬家。
闻啸笑着道:“真没事,她是我女朋友,跟我闹着玩呢。”
闹着玩?王自喜拧拧眉,半信半疑。直到闻啸给他看了照片,他才有点相信。城里人就是会玩。
他摸着胡子,随口问:“这是女娃娃几岁时候?”
闻啸一怔,再开口时,语气温柔:“大二。”
王自喜兀自点头,想不明白。女娃娃大二时候趴在桌上睡觉的模样还是蛮可爱的,怎么现在变得这样蛮不讲理的。
他最后嘱咐闻啸,“她要是生气,我可是不管哦。”她肯定生气啊,王自喜寻思着,晚上出去躲躲。
过了几个时辰,陶冉回来。特意瞥去一眼,对面鞋架上空空如也。
闻啸如她所愿收拾包袱走人,还是遛弯去了。她一时不得而知。
陶冉紧抿着唇,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然后关门。这一连套动作没用几分钟,就如一阵风一般。
夜幕缓缓降临。
一盏盏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闪烁着微弱的光,晕染着整间屋子。
“咚咚咚”门口有人敲门,陶冉警惕凑过去,问道:“谁?”
“是我。”温润的嗓音似一颗颗碎玉一般传入陶冉耳中。她蓦然心惊,慢慢踱步回房中。
敲门声还在持续,未有放弃之意。
“你不开门,我就一直敲。”
连番几下后,陶冉受不了,冲过去将门开一条小缝,“你有什么事?”
走廊上的吊灯堪堪照到她那张受惊的小脸,闻啸的声音不免放柔几许,“我做了饭,要不要一起来吃点?”
“不用。”陶冉直接拒绝。
下一秒,闻啸突然蹲下,她顺着看过去。一旁的矮凳上放着满满一碗的饭菜。他双手捧着,眼眸沉缓,“既然你不想跟我一起吃饭,就收下这个。”
不是没感觉到他神色间的小心翼翼,陶冉沉默几许,还是道:“你自己吃吧。”
木门在闻啸眼前不容拒绝地关上,他微阖双眼,缓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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