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伯母故作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绣绷,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儿子的神情和行为。看到儿子焦急出门的背影,嘴角向下,脸色甚不好看。
顾丰寽最近的反常情绪是为何,当娘的岂能猜不到?
总感觉局势反了。可又说想找媒婆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样,得赶紧挑个妥当的媒婆,多给寽儿看看其他家的好姑娘。有了对比,他才能知道那丫头除了一张脸,实在不入眼!
晴婕:谢谢,这样的评价,我很满意!
晴婕与顾丰寽离开家,与在外等候的荀竹汇合,三人一起去城门口迎接……其中两位未来共同的爹娘。
共乘一车,一路上,顾丰寽没有说话。为什么?
因为……
荀竹拿出清洗好的红柿子,递给晴婕:“很甜,我一直记着要带来给你吃。”
熟透了的柿子,软软的,晴婕心喜地接过,却又懊恼:“还是不吃了,吃得两只手和嘴边都黏糊糊的,不好清理。”
“无妨,”荀竹一边说,一边拿出裹在汤婆子上的湿润葛巾,“我有料到,所以带了浸湿的葛巾,可以擦的。”
“哇,竹哥哥就是贴心!”
于是晴婕就放心地吃柿子。
荀竹眉眼含笑地看着她:“你比小花猫吃得还凌乱。”
嘴里咬着柿子的晴婕佯装生气,哼哼两声。
荀竹又问顾丰寽是否食用,顾丰寽头靠车墙板,装睡着,没有理会。
闭上眼睛,一直在想“贴心”两个字。
一直在想荀竹竟然会带柿子,还会带湿葛巾?
而他……
晴婕说他“竟然如此贴心,真是稀奇”,说荀竹则“就是贴心”。
他不傻,能区别“竟然”和“就是”代表了什么含义。
可他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区别?荀竹比他多会什么?会拿个柿子,会拿条湿葛巾?
在城门口等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终于等来赶到都城的晴婕父母。
晴婕的父母小半年没见到女儿,自然想念得紧。
二老虽不认识荀竹,但能猜到是谁。等听女儿介绍说是“竹哥哥”,立刻挂上几分笑意:“哦,原来这小伙子就是荀竹啊。哎呀,长得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相貌堂堂……”
为了表现得有礼节,晴婕的父亲把知道的夸人长得帅的词,全说了!这个搜肠刮肚啊。
听得荀竹趣笑连连:“伯父您就别打趣晚辈了,快上车吧,车里暖和。”
老夫妻俩一边上马车,一边冲荀竹笑得合不拢嘴。
本来一见晴婕的信上说想嫁给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画师,夫妻俩那叫一个惊慌失措!匆忙收拾家当赶来晋城,几宿几宿合不上眼。
这到了,一见荀竹——
哎呦!
长得俊,性格好,还是个画师,文人。穷怕什么,文人穷很正常。咱家又不是吃不了苦的,不会一直穷就行。丫头在信里不是也说了嘛,最近卖故事画呢,卖挺好。
二老上了车,顾丰寽跟在晴婕的身后也上了车。
这时,二老终于向顾丰寽搭话了。
“哎呀,顾公子,不敢劳烦顾公子来接啊!您如今是能在宫里当差的人,接我老两口实在是辱没了身份。”
好不容易等到晴婕父母注意到他,却只等来两句客气话。对比荀竹收到的盛赞,顾丰寽一愣,低沉道了句“您见外了”之后,更加沉默。
二老没感觉有什么不妥。
毕竟嘛,本来是想将女儿嫁给顾丰寽的,可如今女儿想另嫁他人,荀竹这小伙子还很不错,顾丰寽又是和荀竹一起来的,可见顾丰寽是不想娶女儿、并且也认同了荀竹的。
那……
老两口得及时换阵营吖。
等二老和晴婕以及顾丰寽都上了车,荀竹往车外板上一坐,示意车夫起车。
晴婕的娘惊讶地掀开车棉帘:“荀竹你怎么坐外面?这大寒风多冷啊。快进车里来。”
荀竹淡然笑回:“是晚辈疏忽了,只雇了一辆四人乘坐比较宽松的车。伯母不用担心,路不长,晚辈的身体好,扛得住。”
晴婕的父母此番前来,想着有可能在都城过年,拿的东西很多。光是衣物就拿了两大包,往马车里一放,满满当当,现在车里坐四个人都拥挤。
晴婕的娘推推夫君:“怎么能让人家坐外面?你坐外头去,让孩子进来!”
一边推晴婕的爹往车外钻,一边大声唤荀竹:“荀竹你进来,你伯父抗冻,让他在外面呆着!”
晴婕的爹出了车厢,和荀竹互相推辞谦让,晴婕则在车上唤父亲进来。
“爹,还是您进来吧,您一路风尘够累了,竹哥哥不怕冻一会儿的。”
一片推让嘈杂中,顾丰寽冷不丁跳下马车,伸手去搀扶晴婕父亲的胳膊。
“伯父您坐车里吧,我不怕冷,我坐外面。”
“呦,这怎么好意思,可不敢委屈顾公子。”
“……没事的。您怎么生分了,过去都是唤我名字的。”
在又轮到顾丰寽和晴婕的父亲推辞谦让的时候,荀竹已经从城门口附近重新雇了一辆车。
顾丰寽还在坚定地表示自己的身体也很好、也很抗冻,只听晴婕高声呼唤:“爹、丰寽哥哥,你们别争了,竹哥哥又雇了一辆马车,咱们都可以宽宽敞敞地坐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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