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成名那会儿,逢外门弟子前来讨教的,他都答——“挑水劈柴,与内门师兄比试”。
那些外门弟子只字不信,他冷漠自私、恃才傲物的“名声”也是自那时起冠在了他头上。
燕央措无奈,其实他并没有欺骗他们,事实往往就是如此平常——
他的好师兄们每一次前来挑衅时,必有新招。
而他无人指导,只能从中偷学一二,融会贯通,形成属于自己的行剑之术。
至于挑水添柴,那本是每位内门弟子的日常任务。
师兄们懒得做,便想着法子撇给他。
他一日复一日地做着这些累活重活,灵气在体内的运转速度、锻炼灵力控制的精准度提升于无形之间。
尝到了甜头,他便由拒绝转变为乐此不疲,来者不拒。
至于没挑满的水以及未砍完的柴,那都与他无关了,毕竟为此受罚的总不能是身为外门弟子的他。
想着,燕央措又有些心痒了。只是他并不知道清御峰的水缸和柴房在何处,只能明日天未亮时再去找寻一番。
打定主意后,他舒展了一下筋骨,转头看向仍旧躲在墙角的胖兔子。
只见那雪白的毛绒圆球仍安安静静地角落里不动弹,她身后的干草一动不动、仍保持着半个时辰前的高度。
他不禁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一个时辰前,他给荀萱轩检查伤口。
只见鞭痕从腰部左侧直直延伸到腹部右侧,从伤口处渗出的血液把她腹部的长毛粘成一团。
于是他便招来长剑,帮她把腹部的毛剃了个干净。
哪知,他不过刚剃完,那胖兔子就狠狠蹬了他一脚,翻身就要逃。
伤口还没处理完,他自然不会让她轻易逃掉。
于是便有了他一次又一次把跳到半空的兔子抓回到桌面上的场景。
到了后来,胖兔子跳累了,也不反抗了。
燕央措这才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伤药,他根据徐琛的口授,两指蘸取,轻轻涂抹在伤口处。
未等他涂完,那胖兔子便开始抽泣,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见状,他下意识地想要安慰。
可他燕央措向来不会说漂亮话,哪怕本意是为了安慰,嘴上也不见得是什么好话。
只记得,他话还没说完,胖兔子便从生无可恋、半死不活的状态迅速转变为一只愤怒的炸毛兔子。
略过他被胖兔子一拳揍得吐血的片段,燕央措的回忆顿了顿,落在胖兔子身上的视线还多几分探究。
胖兔子这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恼羞成怒吧?
他正想着,许久未动的胖兔子回头瞪了他一眼,眼底确有几分羞恼之意。
燕央措见状,当即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只要不是单纯的愤怒便没有发展成为恨的可能。
只要不是恨,他有的是方法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只在此之前,他还需明确荀萱轩羞恼成怒的根本原因。
但胖兔子显然不想理会他,那他便只能猜了。
燕央措又回忆了一遍一个时辰前的记忆。
他考虑到胖兔子反应迟钝,只能把她出现情绪异样的时间往前推了推。
最终他把时间锁定在剃毛后。
燕央措抿了抿唇,面露难色。
给胖兔子剃毛是为了清理伤口,使之能更快地愈合。
再者,他没有让荀萱轩的毛发在一瞬间长回来的能力。
如此一来便只剩一个方法,那就是给她做一件遮挡物、满足她随时想藏起来的小心思。
想着,燕央措便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套半新的衣服。
他抬起长剑,割下一角布料,又按着记忆里文姨为他裁布制衣的步骤做出了一件小衣。
他用灵气操控着小衣悬停在胖兔子头上,嘴角旋即勾起一抹坏笑。
巴掌大的小衣从高空坠落,把雪白的一小团罩了个严实。
小衣下,荀萱轩咬紧牙关,深吸了口气,一爪扒拉下盖在头上的布料。
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霎时止住,因为她看出来了,燕央措仍在她头上的并不是随便的一块布,而是一件制作精巧的小衣。
荀萱轩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就把小衣套在了身上。
衣服不大不小,刚刚合适,制作的人甚至考虑到了衣摆垂地的可能,衣长堪堪盖住腹部秃了的那一块。
她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心底的郁气顿时消散。
此消彼长地,肚子掐着点地对外宣示它的饥饿。
荀萱轩拍了拍干瘪的肚子,转过身朝食盒走去。
只是她刚探出身子,食盒便消失不见。
胖兔子朝着食盒消失的方向看去,视线在接触到燕央措的那一刻顿了顿。
她毫不客气地瞪了一眼正抱着食盒的某人,赌气地退回墙角。
只听那人轻啧了一声,脚步声停在距离她一尺的地方。
落在她后背的视线愈发强烈,让她不禁抖了抖身体,小小地往左侧挪了一步。
燕央措见状,轻笑了一声,道:“胖兔子,你这是打定主意不理我了,是吗?”
荀萱轩犹豫了半刻,最终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她也摸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知道自己暂时还不想与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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