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深夜,郁松年才从学校回来,周身疲惫。
他想到沈恕白天给他电话,说等他一起用晚餐,后来因为实在回不去,他给沈恕打电话,说自己可能没有这么快回家,沈恕的声音有些奇怪。
叫他很担心,忙完学生的事情,就立刻赶了回来。
学生伤得不严重,但作为代班助教,回到学校还要写一堆关于此次事件的报告,只能错过与沈恕的晚餐。
推开门时,本以为一片漆黑的房子,却灯火通明。在这时早该睡着的沈恕在沙发上抱着双膝,看着窗外发呆。
模样很可爱,也叫人紧张,他从未见过沈恕这种状态。
大门距离客厅有一定距离,沈恕没感觉到他进来了,于是郁松年主动道:怎么还不睡?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沙发上的沈恕身体猛地一抖,就像受惊了般,急速地转过头,朝郁松年望来。
一切都那么突然,沈恕连拖鞋都没有穿,光着脚朝他奔去,紧紧地抱住了他。力道重得他本能地后退一步,肩膀上的书包都掉在了地板上。
他搂着沈恕,怀里人的身体散发着高温,脸颊额头隐约发烫,又不像是发烧,更像是情绪过于激动而引起的体温上升。
搂住怀里的沈恕,郁松年亲吻着他的鬓角,努力稳定对方情绪: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恕抱着他急促呼吸着,不知过了多久,才从他颈项中抬起脸来。刚才离得远没能看清,现在极近的距离里,明显哭过的眉眼,让郁松年语气沉了下来,他摸了摸着沈恕的眼角:到底怎么了?
沈恕眼睛仿佛又要湿润了,可他笑了,他看着郁松年,好似此时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人: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是什么?郁松年问。
沈恕收紧了抱住郁松年的手,拥住他的失而复得:你喜欢我。
郁松年哑然失笑:这算什么秘密?
你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我。沈恕加重语气道。
郁松年愣了一会,忽然转头看向了沈恕刚才望着窗外的位置,果然那是他的工作室。
你进去看了?郁松年艰涩道。
沈恕见他表情不对,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不愿意放开郁松年,固执地抱着他:对不起,我不应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进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郁松年局促地皱眉,不多时耳垂就红了。
沈恕发现郁松年每次害羞的时候,红的都是耳垂,就跟现在一样。
郁松年怕他误会,解释道:工作室里的东西,本来就是要给你看的,只是我想先拿去参展,到时候再带你一起去看。
还能带你去我的学校,见见我的同学,告诉他们你的存在。郁松年看着就像是准备求婚被发现的男友,害羞之余,还有种惊喜被提前发现的挫败感。
原本放在沈恕腰上的手,抬起来掩住了半张脸,郁松年闭眼道:而且会让人感觉负担吧。
沈恕愣了愣:什么?
郁松年叹了口气:画室里的东西,正常人看到都会觉得负担不是吗?
不是负担!怎么会是负担!沈恕急声道。
他明白郁松年的心情,满腔都是深厚的爱意,却不敢泄露半分,生怕对方知道后,会感觉到不适,亦或者从此疏远,敬而远之。
所以时刻提醒自己,要守好边界,不要逾越半分,因为承受不了失去,害怕得到厌恶的眼神。
沈恕拉着郁松年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我喜欢!我喜欢画室里的一切!
掌下的心脏隔着胸腔剧烈搏动,沈恕和郁松年一样感到难为情,却仍然选择继续说下去:你在X国的寺庙里,求的是我。
郁松年的手动了动,却被沈恕用力攥在手心里:你喜欢我,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
沈恕缓慢地靠近郁松年,嗓音是颤的,声音是软的:我是你的初恋,对吗?
郁松年忽然明白了那天晚上,他逼迫沈恕说出喜欢的感觉。
就好像整颗心都被捏在对方手里,生与死,都像是在对方的一念之间,备受折磨,令人发疯。
他一把按住了沈恕的脑袋,在狠狠吻下去之前,无可奈何地承认着,哑声道:对。
深色的睡衣被扯开,郁松年吮吸着颈侧柔软的皮肤,将人抵在墙上:喜欢你,从很早以前就喜欢,喜欢得都快疯了!
沈恕感觉到身体有些疼,这股疼痛却前所未有地刺激着他。他舒展着自己身体,将一切都交给郁松年。
献祭一般的姿态,让郁松年瞳孔周遭都隐隐泛红,掌下的身躯柔顺而配合,所有的肢体语言都在说明,他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郁松年急促地喘着气,逼迫自己停下来。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这么下去他可能真的会失去理智,弄伤沈恕。
沈恕睁开眼,他脖子上还带着郁松年的吻痕,衣襟敞开有指印,再往下更是一塌糊涂。
他不明白郁松年为什么停了下来,他主动拉着郁松年的手,就像刚才按住自己胸膛一般往臀上压。
郁松年却如触电般抽回手,甚至转过脸去,不看沈恕。
沈恕亲着郁松年的耳垂,身体笨拙地磨蹭着对方,进行拙劣的勾引。
然而沈恕不知道,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郁松年来说最大的诱惑。
见郁松年始终不动,身体却绷得很紧,犹如即将爆发的熔岩,只需再给些细小的刺激,就会彻底失去控制。
我也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沈恕在郁松年耳边轻声道。
沈恕脸颊通红,像是喝醉了酒,直白地,大胆地吐露爱意:我对你一见钟情。
从高中时候就喜欢你。
在婚礼上说的话,都是真的。
肩膀一疼,是郁松年用力咬住他的肩,又缓缓舔过那些齿印,吻着那片肌肤,郁松年低声道:别说了。
沈恕等了一整晚,想了很多话,组织了无数次的语言,现在却只剩下最本能的话语:我爱你。
掐着他的手越发大力,郁松年压着他,将他完全拢在自己怀里,他掐着沈恕下巴,深入而漫长亲着他。
那亲都不像亲,吻不似吻,像是贪婪地恨不得将人嚼碎了吃进肚子,直到融进身体,彻底合二为一。
喘着粗气,郁松年揉着沈恕通红的嘴唇,警告道:让你别说了,不想疼的话,就别再撩拨我。
怕痒又怕疼的沈恕,现在却好像不怕了。得到爱,明白被偏爱的人,总是无所畏惧。
他好像可以更大胆地,更迫切地说出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腿勾住郁松年,睡衣挂在臂弯,将不能承受刺激的地方放肆地在对方身上磨蹭着,如撒娇的猫,尾巴颤抖得厉害,在主人大腿上留下湿润。
我不怕疼。沈恕舔着被吻肿的嘴巴,他迷蒙地望着郁松年,像是痴了,又像是除了郁松年,他再也顾及不了任何事情:我只想要你。
求你了。
郁松年的理智摇摇欲坠,而沈恕的话语,轻而易举地将其推进深渊。
第56章
沈恕原本以为,他可以承受一切。
但是现在他明白,他不能,郁松年对他的警告是对的,他不应该轻易招惹他。
与其同时,工作室里,雕塑家在专心准备着自己的参赛作品。
苍白的雕塑被一只深色的掌心,从头到尾地探索着,每一丝纹理都完美地嵌合在雕塑师的手里。
工作室内只剩下了一盏灯,将雕塑师的影子与他的作品投在墙上。
成品被反复摸索,似有些不满意,手微微嵌入,像是在丈量一会要修改的位置。
完美的作品需要千锤百炼,雕塑刚开始还是坚硬的,后来在雕塑师手里化作了最原始的泥,沾了人类的温度,化在了掌心里。
好似在讨好,又像是恐惧接下来的破坏。然而雕塑师所有的细心与触碰,不过是为了接下来的修改做准备。
随着影子在墙上的晃动,雕塑师抱起雕塑,挪动到了最方便下手的位置。
男人的手臂用力而隆起,每根青筋都性感而瞩目。只是运输到一半,随意地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就着光线,他开始了工作。
沉闷地碰撞声中,工具沿着雕塑的边缘一点点将边缘与细节处理得更加圆滑。
如果只是凿一遍,又怎么能够将这处变作自己最想要的模样。
雕塑不太稳固地在桌子上危险地前后摇晃,桌子被白色泥浆给刮出道道痕迹,有些还落在了地毯上,有些落在雕塑师的鞋子上。
然而雕塑师毫不在乎,甚至抬脚踩住了一旁的椅子,以此借力,更用力地将力气转化到工具上,将极难修改的石雕,重新塑造。
修改是一件接连不断的事情,除却开始要改的位置,雕塑家似乎对人像石雕的双足也有了兴趣,于是将工具从雕塑原本的位置抽出,跪了下来,抵住脚踝。
工具沿着雕塑的脚踝来回比划,直到在那里确认了大致的修改路线后,又固定住雕塑的两条小腿的位置。 金属色泽的工具,在一声声地敲击下,随着石碎的落下,形状开始变化。
最细致的部位,反而不能想一开始那般动作极大。要慢慢地磨,细细地改,才能满足雕塑师的想法。
确定雕塑的小腿再也无法继续修改后,凿子才重新回到最开始修改的地方,再次开始工作。
那里已经是雕塑师最想要的形状,他满意地笑着,他放下工具,用手指按上去查看石雕被修改过的边缘痕迹,用触感去确认里面是否已经是自己想要的效果。
毕竟这是雕塑家的工作,不只是工具,手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屋子里,沈恕剧烈地挣扎起来,却被扣住脖子,重新按在了椅子上。
郁松年在给他按摩,力道过重,将他按得异常地酸软无力。
小腹酸得几乎要化开,他就像一株水分耗尽的藤蔓。郁松年的手艺,他已经充分地感知,并认真地求饶。
对方如他所愿地停了下来,将战场从客厅换到卧室。他将差点被拆掉的身体骨,放松地躺在了床上,曲着双腿,抱着小腹,就像遭了一场大罪。
郁松年端了一杯水过来,喂到了他的嘴里,沈恕闭着眼饮下,水很好地缓和了他沙哑的喉咙。
他昏昏沉沉地靠在枕头上,直到脚踝被抓着,重新拖到了床边,沈恕才惊慌地睁开眼:已经够了。
郁松年笑了:抱歉。
不需要抱歉,只用停下。但是温和的道歉,与截然不同的强硬行为告诉了沈恕,一切并不会如他所愿地停下。
腰以下的位置,已经快要失去知觉,身体已经彻底软了,他仰躺在床的边缘,后脑勺垂了下去,颠倒的世界中,沈恕勉强起喘匀了气。
他手按着郁松年的肩膀,试图将人推开:我不行了,真的不能再继续了。
不用再给他按摩了,其实他也没有那么不舒服,郁松年的好意他心领了。
但郁松年没有答话,前几次他还会哄着沈恕是最后一次,现在他已经不说了,而是用亲吻堵住沈恕的嘴唇,将那些话语都化作不成声的呜咽。
从短暂的睡眠中醒来,沈恕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周身酸痛,就好像参加了一场极为漫长的马拉松。
沈恕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自幼练习柔道。
这很好地锻炼出他身体的韧度与耐力,就好比现在,他虽然短暂地昏厥了过去,却依然很快地清醒过来。
而真正让他清醒过来的,却是人类生存的本能。
一股很不妙的感觉,席卷了他全身。他忍不住挣扎起来,郁松年没在意,用强硬的力道将他按回了床上,嘴巴里哄着:就快好了,你身体太弱了,需要多按一按。
沈恕却更加起劲地挣扎着,小腹酸到了极致,一些行为就要控制不住。他用胳膊撞开了郁松年,刚翻身下床到一半,就被重新压住了,床沿在力的作用下给予了小腹最后沉重的一击。
沈恕仰起脖子,悲鸣声哑在了喉咙里。
床头的玻璃杯倒了下来,床单湿了,地毯湿了,大量的液体撒得到处都是。
一同出来的,还有沈恕的眼泪。
这个意外让郁松年愣住了,沈恕羞愤欲绝,直到郁松年处理到一切,将他抱进浴室里清洗,他还死死地闭着眼睛,不愿睁开,面对这个事实。
他应该在郁松年警告他的时候,就该乖乖停下,现在也不用面对这样的现实。
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没有这般失控过。
都快二十九岁的人了,竟然还哭了。
沈恕深深地吸了口气,并且在思考,如何能够清除掉郁松年的记忆。如果不能的话,可不可以清理掉他的,他不想面对这件事。
宽大的浴缸里,郁松年在他身后,歉然地亲吻着他的耳朵:没事的,已经洗干净了。
洗干净有什么用,他都已经不干净了。
脸埋进双手中,沈恕当起了鸵鸟,实在不愿意面对现实。
郁松年鼻梁蹭着他的耳垂,埋进他脖子里:你说你从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我了?
这不像是适合说这种话的情况,但沈恕还是打起精神道:嗯,你那时候太耀眼了,经常能见到。
篮球场打球的时候,还未成年就有这么多小姑娘喜欢。
成绩又好,入学时候,不是还被请上去演讲了吗?
郁松年在水下握住他的双手,揉着他的指腹:原来你知道啊。
沈恕放松地往后靠,脑袋仰靠在郁松年的肩膀上:因为那天我跟校领导坐在一起。
沈道昌开学送他学校,那日也是沈元的入学,校领导小心翼翼接待,正好新生入学典礼开始,郁松年上台演讲。
沈恕在下方看着,第一个想法却是,这个高一学生,看起来真的很不高一。
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郁松年沉默了会:意思是我长得老相吗?
沈恕再次感受到在郁松年面前,他究竟有多嘴笨:我的意思是,你比其他学生要成熟些。
好像没好到哪里去,然而在那一批初中刚深入高中的孩子里,郁松年过早地有了高大的体形,低沉的声音,显得尤为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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