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轻吻随之铺天盖地。他如照顾一朵娇嫩小花般轻柔摆弄许久,最后才弯着眼睛,像一只狐狸, 声线喑哑,很认真问了一句:“可以吗?”
……都这样了还问我可不可以!
程安下颔微动,摸了下牙,抬眸凶巴巴瞪了他一眼,屈起手肘直起身,单手环住他的后颈,凑到他唇边, 给他了一个乱糟糟又沉醉的吻。
修祈先是一怔,随即眼底散作水光柔和。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一种很淡的清香,像花香也像酒香,哪怕是成了鬼,血池的腥气也无法污染这种让人舒适愉悦的气息。
送来门的食物,断然没有放走的道理。
程安觉得他鼻尖里自己极近,脑后被一双干净温暖的手箍住,无法逃脱。饱满细嫩的下唇被人轻咬舔舐,这个吻不断加深,不断坠落,直到她自己都忘记自己不用呼吸这件事,他才松开手,笑意盈盈,似乎什么都没有做过。
程安抬眼去看,寒玉的荧光倒映他棱角分明却不失柔和的侧脸,如同月下精灵,无名将妖冶清冽融合一起。
她喘了口气,脸色烧红,侧开脸伸手去够让他丢到一边的储物袋,故意转移话题:“杜康酒。”
“好。”修祈眉眼弯弯,答的很是顺从,他取出酒葫芦,却自己饮却一口,看的程安一脸懵。
“……等等!”她后知后觉记得他酒量一贯不好。
且杜康传闻极烈,是为天下仙酒,他这一口,万一
又要同她闹起来
“你……唔。”她听见上方人清浅的一声笑,下颔被人屈指缓缓抬起,浓香泉酒清冽温凉,贴合他的薄唇缓慢渡过她的贝齿,让从来不醉的程安都有些晕晕乎乎。
“乖。”他笑吟吟拿指腹抹去她唇角残余酒液,像是诱骗小孩子的怪叔叔,温柔细语,“我还有两坛。”
不过,怎么给她,可是他说的算。
鬼王后殿气息氤氲,醇香酒液滴在寒玉床边,氤氲白雾热气,屋外的天空漆黑依旧,人间月色却已走过一夜。
.
程安不理解。
很不解。
他这人看起来衣冠楚楚,为什么花样能这么多。
“啊…从前在神宫无事可做,便大体看完了当时天下书。”修祈很耐心地解释,又像是起了兴致,取了笔,“安安想知道的话,我可以默给你看。”
!程安连忙压住自己的墨台,阻止他真的写下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翦水秋瞳直直凝着他看,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谢谢,神宫里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她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真可惜。”他叹息一声,将笔放下,不动声色道,“有故人来了。”
“故人?谁?”
“谢湛。”
程安闻言,瞬时没了同修祈打闹的心情,眉峰不自觉蹙起,“他来做什么。莫不是讨打的。”
“安安想见吗?”修祈手中古卷那一页已许久不曾翻过,他静静地看着他,神情平静,不见异常。
明明是这么平静的一句,程安却听出一种极其浓厚的‘我不乐意’的意味。
……
“不见——”她故意拖长音,凑到修祈身边,弯下腰抽走他手里的古卷,瞧着他这副清风霁月的好模样,掩着笑意故意调侃道,“神君哪有阿祈好看,不见不见。”
“…真是越来越没礼数了。”手里的杂文被抽走,又听她这副说辞,修祈叹息一声,语气嗔怪,眼底的笑意却近乎无法抑制。
“是、嘛。”程安又往前倾了倾,仔细欣赏他这张俊脸,面上笑意生动明媚,呵气如兰,真像是某种在鬼界晃悠的艳鬼,“还有更没礼数的,想看吗?”
她这句话一出,修祈宽袍下的手诡异地停顿一下。
自己是不是最近做有些过分,把自家小家伙教坏了。
饶是如此,他嘴上还是很配合,眉眼弯弯:“嗯,拭目以待。”
他坐在座位上举起手,试图从程安手中抽回自己的杂文,可是程安依旧嬉笑着半弯着腰,将古卷举得更高高,显然不愿意轻易还给他。
他只好叹息一声,很无辜地补充完自己剩下的话:“不过…他已经到了。”
……哈?
仿佛为了证明他的话,门口忽的传来鬼哭声与叫嚣声,兵器缠斗的声音此起彼伏,但以极快速的时间便被镇压。
大门被人猛然推开,走出个手持重剑,冷脸银甲的神君,剑锋上还有几滴血迹消散,好巧不巧,正好撞到两人耳鬓厮磨这一幕,重剑在空中停顿一瞬。
“……”
谢湛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就像是习惯了会在下了私塾后买街边米花糖的小孩,长大成人,却发现幼时街边的小店老板早已离开,而别人家的米花糖,再怎样贵重也没了那时的滋味。
他身后,门口鬼兵了无生息,显然皆亡于此人手中。
程安也不尴尬,直起身抬头看去,飞散的残魂四处飘摇,当下便有愠色:“我说神君,来我鬼界,杀我子民,这就是仙界的上门礼道?这鬼界结界,还没破吧。”
她从魂魄中抽出淬火骨鞭,紫棠火焰如柳絮飘摇,像一缕轻飘飘却暗含杀气的羽刃,随着鞭风一起向他卷去,幽寒的温度冻彻天地。
修祈看着鬼王殿鬼火四溢,垂下眸,去接过一丝火花,冰冷的寒意彻骨,又在触碰他的瞬间化为柔软,绕着他的指尖打转。
见如有意识般的熟悉火焰,修祈的第一反应却是。
当是很痛的。
炼化火焰,吞噬神魄,这两者哪一件都不是好相与的事情。
他缓缓送出一口气,松开那丝火焰,任由对方在空中流转消散,半阖眼帘,敛却眼底的暗色。
还好,一切无事。
程安于他漫长的一生而言,是深渊地底为数不多的生机,即便不如旭日般耀眼夺目,却是空虚与黑夜里唯一能触碰的发
着微光的小花。
虚空中,火鞭与剑气交锋,不过瞬息便已战了百十轮回,程安手中骨鞭捏的啪响,越打越发火大。
谢湛这人压根不还手,除了格挡外并无任何战意。
——晦气。
不过几息,程安觉得体顶没意思便收了手,有修祈护着,如此强盛的剑芒鞭风,鬼王殿竟连个茶具都没碎。
程安哼笑一声,将火焰挥散:“神君来我鬼界做甚?莫不是想去深渊观光?”
他想说自己是来解释当年善剑进玉宸殿杀她一事,可开口,却是:“我来带回一个人。”
人?
江如星?
江如星安顿在鬼王界内后,程安倒不急着让他做什么鬼修,而是先让他同鹿君几个用剑的手下修行,反倒他自己每日期待着上去报复紫霄宗,隔三差五主动泡一次血池,谁劝也不听。
见修祈不说话,示意自己全权负责交涉,程安深吸一口气,道:“江如星现在是我鬼界的人,寻他?神君怕不是开玩笑。”
她黑玉般眼睛冷极,眉宇间竟真有几分鬼王的气魄,谢湛只是看过一眼,淡道:“不是寻他。”
“哦?那是谁?”程安眯起眼睛,“我鬼界当没有生人了。”
“江家大小姐,郁儿苗。”
“……”
把这人忘了。
那个跟着江如星的小青梅。
“江家本为千年世家,曾是我兄长谢渊的氏族,郁儿苗是这一代唯一的女孩,江家主母得知她被挟持后大病了一场,不知…鬼王,可愿归还。”
他这两个鬼王说的很是艰难。
说起来可笑,初识之时,逼程安入鬼界的是他;重来一遍,强困程安不周山的是他;略有悔意,同意用程安换鬼界合作的是他。
现在不想接受结果的也是他。
程安见门口白衣鬼王并无多余动作,甚至还用鬼息给自己重新沏了壶茶,深吸一口气,看向谢湛:“不巧,不愿。”
“……”谢湛没料到程安拒绝的这么果断。
她冷笑一声:“神君当我鬼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门口那么多小鬼的性命,可还没同您讨要呢。”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门口一眼
,漆黑的天空下只有一片死寂。
“你要什么。”他行事素来干脆,直言问道。
“要什么?硬要说说明求而不得的……”程安瞥了他一眼,笑道,“我要神君的命,不知神君可愿给啊?”
她这话只是随口一提,不过她没想到谢湛却言:“可以,但得等数年之后,我了解一切,才能给你。”
“……”
这次程安多少有些懵逼,却没如何当回事:“还是算了,待神君了却一切,只怕是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我程安在何处都不知道呢。”
“我是说真的。”谢湛漆黑的眼瞳沉默着盯着她,“如果你想要。”
“还是不必了。神君孤身镇得天下太平,鬼界怎敢做此罪人?”修祈放下茶盏,打破了突如其来的沉默,他走到程安身边,在对方视线下自然而熟稔的牵起她柔软白嫩的掌心,礼貌笑道,“神君来此,只是为了这一件事?”
第115章 流光花路
谢湛抬眼看他, 最后冷哼一声,语气不善:“我不是来找你的。”
“呵……神君莫不是忘了,这是我的领域, 同你说话的, 也是我大道在契的夫人。”修祈无视他身上的煞气, 轻笑一声, 故意咬重夫人二字,深棕眼仁是不见底的寒色, 如同一条守着宝物毒蛇。
程安稍稍偏了头看向修祈。
哪怕城府再怎样深沉难测,对方再怎样无理取闹,他都素来是彬彬有礼,温暖和煦,鲜少有这般具攻击力的时候。
于是她藏在他宽大白袖下,悄悄勾了勾他的小指,力度很轻, 可得到的确是反手用力一握以及近乎要灼烫她的温度。
“……”好吧你随意。
程安自觉他这是越说越忙, 便任由修祈自己发挥。
如同为了印证他的话, 谢湛身上的红光更甚,巨大的压力压的他闷哼一声,五脏六腑都近乎移位, 哪怕只是维持站立不倒,都几乎竭尽全力。
被神君渣后和鬼王HE 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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